前夫

第八十九章 求求你们,别逼我

“哥……”

拉开门,就见哥哥靠墙而立。

简浔站在门边,看哥哥灰暗的脸,轻咬下唇,酸意冲上鼻梢。

“妈打来电话,他们已经上车了。”简睿伸出手,将黏在妹妹鬓角上的发撩起来顺到耳后。

“爸爸呢?他怎么样了?”

很不孝,简浔声音瓮瓮的,双眼潮湿。

“爸不接我电话,妈说从酒店出去,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绷着脸,脸色很吓人。”

简浔低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又悔恨地揪在一起。

“他们对我失望透了,我想你也是。可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像我这样的蠢蛋,根本不值得同情。”

简睿宠溺的笑,“知道哥哥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简浔愣,只听他说,“哥哥就是四个‘可’,可以是妹妹温暖的依靠,可以给妹妹勇气和鼓励,可以理解妹妹的一切决定,可以陪妹妹伤心难过。老爸老妈千辛万苦让我比你更早出来,就是为了要我照顾你!”

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简浔落下泪来。

觉得这一天难熬的人,不止简浔。

急救室外,灯灭。

禇昑恩冲上去,就见冯莹插着氧气管,躺在滑车上被护士推出来。

“怎么样了?”两个男人心急如焚,冯莹脸色雪一样白,巴掌大的脸,几近透明。

“病情并不稳定,需要送icu病房观察。”

护士们急匆匆的,推着滑车就走。

禇昑恩追上去,眸底深切的情意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流淌出来。

“你过去看看吧,莹莹这边我来。”

觉得实在对不起简浔,冯思成要禇昑恩赶过去。虽然错过仪式,但新郎必须露面。

隔着透亮的玻璃窗,看冯莹全身插满细长管子,禇昑恩心如针扎。

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真不知道那女人如何撑下去。

禇昑恩自责之余,又对简浔多了一分佩服。

自己是孬种,不敢面对,所以逃避。可简浔,那个顶着嘲笑坚持举办婚礼的女人,太强大了!

天亮了,窗外熹微。

屋子里一张大大的圆床,**有红色的枕头和垫子。拖在地上的薄被,边缘缀满细巧的蕾丝花边,被面图案是精致的牡丹刺绣。

本以为会睡不着,简浔在枕头上洒了两滴薰衣草精油,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她慢慢坐起来,如玉肌肤披上紫色的真丝睡裙,那洁白赤足踩在黑亮如镜的乌木地板上,如莲盛放。

洗漱完毕,简浔来到吧台。暗红色的柚木酒架上,红色,白色,琥珀,浅黄,一瓶瓶酒,价格不斐。

随手拿起一支,petrus

“就你吧。”

又再找出红酒杯,踩着旋转楼梯上去。

谁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

否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诚恳

是不是不管爱上什么人

也要天长地久求一个安稳

音响是顶级的,环绕立体声,屋子每个角落盘旋。

简浔坐在二楼空出来的窗台上,吹风品酒,惬意得很。

疲惫,禇昑恩开门,王菲空灵又冷艳的声音令他忍不住皱眉。

有心情听歌,看来她的情况不算太糟!

禇昑恩抿起嘴角,折服于她的坚韧。

上楼,刚要去自己房间,就见坐在窗台上的女人。

她身后一片无垠的天,紫色衣裙,长发飘飘,有些像落入凡间的精灵。

“你不会是想自杀吧?”禇昑恩眉一皱,心跳自是禁不住快起来。

他回来了,简浔愣愣看他片刻,后才平静如常的说,“我没那么脆弱。”

禇昑恩点头,沉默会儿,才道,“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我觉得也是。”

举起杯子,简浔浅啜一口,她侧开脸,去看园区中央那清灵灵的湖。

禇昑恩忽地就心口难受,他又想起昨天下午杨钢和他说的话。

虽然不在现场,但从杨钢字字句句的谴责中,他仿若看到盛大的会场,新娘形单影只,尝尽讥笑。

杨钢离开前说,禇昑恩,从今往后,我和你只是工作伙伴,没有兄弟情谊。

妈妈离开前说,从现在开始,别叫我妈,我王珍也从没生过你这儿子!

他伤害了一个女人,同时自己又被全天下抛弃了。

想到这,纵然再是有愧,心中难免还是有火。

禇昑恩又看她,声音冷了下来,“等我一下。”

“反正都等了一天,再多一会儿,无所谓。”简浔笑意浅浅,娇媚入骨的嗓音里尽是讥诮。

禇昑恩一下就像被呛住,他脸一沉,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去。

音乐跳到下一曲,女歌手低沉磁哑的声音娓娓而出。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谁谋杀我的浪漫

23岁,风华正茂,听到这歌,怎么觉得一下子苍老?

简浔咧嘴笑,和着曲子,哼哼而唱,“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不用担心谁也不用被谁管……”

热水冲洗全身,禇昑恩思考等下该说什么。

冯莹送进急救室的时间前后长达4小时,待在icu病房的时间20小时。这其间没有睁开过一眼,无论怎样算,他都是有足够时间出席婚礼的。可他没有,待会儿,他该怎样解释?

头有些晕,简浔记不得自己饮了多少杯,她摇晃瓶子,还有一半。

禇昑恩出来,看简浔身体微微晃动,她身后是几米高空。

眸一惊,禇昑恩大步过来,“别喝了。”

他夺过简浔手里的杯子,简浔却笑,微醺水眸带着醉人的狡黠,那只握着酒瓶的手,举起来,仰头就灌。

“叫你别喝了!”

对付一个酒鬼,禇昑恩很没耐心。他又抢下简浔手里的红酒瓶,拖着她,两人来到客厅。

紫色的睡裙,胸前沾上少许红色的酒,色泽交织,看着有些狰狞。

禇昑恩关了音响,空气里一下子听不到丝毫声音。

“莹莹病了。”他直接了当的说。

简浔胡乱抹去嘴角上的酒,旋身坐进沙发,“我知道。”

淡淡的口气,脸上渗出一种麻木的冷。

她的漠然一下子激怒了禇昑恩,“那是你好朋友,你就这态度?”

“你不是回来了么?她还会有事?”简浔也挑起眼角睇他,寒眸蔓延鄙夷。

禇昑恩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沟通,之前他想用“冯莹”当借口,看来,失败!

他阴沉着脸,简浔往柔软的沙发里靠,又说,“仪式只需要半小时,你没来。从医院到酒店来回顶多一个钟,你没来。禇昑恩,就算打个小盹,或者随便抽个时间,婚礼的事也能很顺利办完吧。所以现在你还想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