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扬的红丝带

第37章 血头的消亡

一辆标识有“卫生监督”的白色公务车向普宁驶去。

车内,安朵和陈树华热烈地交谈着。

两人交谈的话题,和即将赶去参加的普宁地区中心血站挂牌仪式有关。

安朵认为,滇云省在各地州建立的中心血站意义非常深远,从根本上解决了医疗机构临床安全用血的问题。

从防艾的角度讲,堵住了艾滋病经污染的血液制品传播的源头。

陈树华说,血站是采集、临床检验用血的机构,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公益组织。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明确了血站的业务范围和性质,给血站做出了科学“定位”。

安朵开心地说:

“普宁地区中心血站的建立,说明国家开始全面着手整治全国的血液市场了。

“这将对我们基层的艾滋病防治工作提供了阻断艾滋病病毒经输血传播的根本性保障,属于治本之策,这个举措无疑是划时代的。”

显然,两人对普宁中心血站的建立表现得欣喜若狂,一路上都在热议着这个话题。

陈树华恳切地说:

“安主任,我们俩的工作职责上有交叉,但更有协作,你的工作太多太杂,开展起来难度也高,我得主动帮你补补台。

“这次地区建立了中心血站,今后我们也得着手整治血液市场,还有需要组织社会人群参与义务无偿献血,这些方面的工作就让我来承担吧。”

安朵感激地看着陈树华,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载着两人的公务车就行驶到了普宁地区中心血站。

普宁地区中心血站的建立,因为是普宁地区历史上的第一次,所以地委行署把这次成立挂牌仪式举办得异常隆重。

主办者就是想把中心血站的建立在社会上造成轰动效应,这是一次难得的宣传造势的机会。

普宁地委书记、行署专员都来了,行署专员主持成立挂牌仪式,地委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地委书记说,普宁地区中心血站今天终于独立建站,是普宁地区唯一的一家采供血管理机构。

中心血站是不以营利为目的,采集、提供临床用血的公益性卫生事业单位。

其主要职责是在普宁辖区内开展无偿献血者的招募、血液的采集与制备、临床用血供应以及输血技术指导和培训等工作。

希望普宁中心血站的干部职工用你们智慧之笔饱蘸着汗水与心血相融的浓汁,盘马弯弓、励精图治,为全区各族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提供了一条绿色通道。

有了行署专员和地委书记的站台,令整个成立挂牌仪式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中心血站站长也作了表态发言:

“血液工作无小事,健全完善的管理机制是保证血液事业持续发展的基础。”

他表示,全站职工将怀着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和对血液事业的无比热爱。

发扬努力拼搏,团结协作的敬业精神,带领血站人紧紧围绕“爱岗诚信、做好人、做好事”的办站方针。

以“为献血者提供一流服务,为受血者提供一流质量的血液”为使命。

不断加大投入力度,创新工作模式和方法,使全区无偿献血工作实现质的飞跃。

简短而隆重的普宁地区中心血站成立挂牌仪式结束了,安朵和陈树华立马返回了临江。

留给安朵和陈树华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清除取缔临江县由来已久的地下采供血市场。

一直以来,临江县的地下采供血市场顽强且生机勃勃地存在着。

有一个外号叫老鸹的血头,曾一度控制着临江乃至周边县市的血液市场。

那时候血源非常紧俏,老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医院、患者家属和卖血人三者之间。

医院临床用血得找老鸹,患者用血他们的家属得找老鸹,那些靠卖血生存的人更是把老鸹奉为神明。

看着围着他团团转的需求者,老鸹眼睛抬得高高的,拽得很。

安朵和陈树华两人对拟定好的文件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是一份临江县血液市场整顿治理的方案,即将以县人民政府名义下发执行。

文件发出之前,安朵还是邀上陈树华去见一见血头老鸹。

在一间阴暗的房间,安朵和陈树华找到正在码长城的老鸹。

这个老鸹的形象和他的外号十分契合,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贪婪地转动着,鼻子顶翘翘的,嘴巴突兀地向前伸展,就像厉鬼随时会伸出舌头添食人血一样。

看到安朵和陈树华进来,老鸹眉头一皱,暗揣道,这两个卫生局的人,今天来找我有何事?

老鸹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麻将牌,对其他三位牌友说:

“你们去把那几个血抽子叫来,他们不是整天嚷嚷着没饭吃了吗?现在卫生局的来了,你告诉那些血抽子就说赏饭的人来了。”

那三个牌友应诺着退了出去。

安朵和陈树华面对着老鸹坐下。

陈树华冷峻地对老鸹说:

“想必你也知道了地区成立中心血站的事了。”

老鸹不屑地说:

“对,我知道,地区是成立了中心血站,这事是今天的大新闻了,我哪能不知道?”

陈树华说:

“我们今天来是告诉你,今后你这个地下血库不得再营业了。”

老鸹不以为然地说:

“按说,我是不能开这个血库了,可就你们那个地区中心血站,有血吗?谁会平白无故给他无偿献血呀。

“你们一闹血荒,还得上我这儿来讨血。”

安朵摇摇头,坚决地对老鸹说道:

“无论我们的中心血库是否有血,闹不闹血荒,这些政府都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过,你的这个血库,可是不能再开了。”

老鸹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这个血库可以不开,但是我那些等着吃饭的血抽子,他们可得饿死了。”

安朵和陈树华相视无奈地一笑,这个老鸹,果真是蚂蝗一样的嗜血者。

安朵说:

“那我们可管不了,我们现在过来是事先告知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老鸹不置可否地说:

“人民政府哪能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你把我们的饭碗端了,我那些靠血吃饭的人只好上你们单位吃饭去。”

这时候,阴暗的小屋内一下子进来很多人,安朵初略估算了一下,进来的人大概有十来人。

这些人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领导,你们可得给我们一碗饭吃啊。”

“领导,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不给我们抽血了,你叫我咋个养活全家老小?”

“领导,不给我们抽血,就得给我们安排工作!”

看着跪倒在面前的一大群人,老鸹幸灾乐祸地对安朵和陈树华说:

“两位领导,你们都看到了吧,不是我不关血库,而是我得养活这些拖家带口的穷人呐。

“我不是没有退路么,我的血库,看样子还得开下去。”

安朵斩钉截铁地对老鸹说:

“你的血库必须关!从今日起,你不得再往外卖出一滴血。”

安朵的强硬倒把老鸹吓了一跳。

离开老鸹处,安朵和陈树华走在赶往单位的路上。

陈树华担心地问安朵:

“安主任,你把老鸹的血库强制关张了,他会不会组织那些卖血人上政府堵门。”

安朵郁郁地说:

“那些卖血人生活得异常艰辛,这次我们把地下采血市场取缔了,他们的确就没有了生活来源。

“我看了一下,他们拢共十几个人,我们要不把他们这些人化整为零,在县属医疗卫生单位进行消化安置。”

陈树华不解道:

“安置?他们除了卖血,还能做什么?”

安朵微微一笑:

“我们不是缺大量的护工吗?我看刚好把他们转化为护工,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陈树华不再出声了,不过,他倒十分佩服安朵这种综合处置、合理安排的能力。

安朵又给县政府分管副县长打了个电话:

“赵县长你好,我们这次整顿地下采供血市场遭到了一些抵制,还得请你协调公安出动警力,出手取缔老鸹的地下血库。”

这一整套组合拳打下来,临江县的地下采供血市场算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临江人一种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