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在线护妻

第58章 你想要他们什么下场……

长安城里又一波暗潮汹涌, 裴婼每日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些麻木。

而宁暨每日也是早出晚归的,裴婼只能睡梦中隐隐感觉到他回来了,第二日一早又消失不见。

裴婼的账簿早已经看完, 对府内各大小事物也有了一定了解。

于是这日, 侯明珠便打算把府里采买的事项都交给她。

王府里用些什么, 吃些什么都日日不同,若是上面主子今日想换个口味,那采买的人就临时多了许多事,一众事项也相应变化。

不过王府里这样的事也不常有, 就单拿膳食一事来说,几个长辈已有了自己固定的口味, 二来宁王府的主子也不是喜欢折腾人的,因此平时也最多就伺候宁梧洗麻烦了些,其余一切都还好。

裴婼仔细看过采买的账簿,里面有些不对头。

换做以前的她可看不出来, 可之前在布庄学过一段时日, 现在又有了自己的铺子, 对市价多少是知晓的。

可她看着账簿上不是贵了几文的香米, 就是贵了好几钱的布匹, 眉头轻蹙,这些虽说量数不大, 可常年累月下来也是一大笔钱。

“大嫂, 咱们平时可有固定的供货商?”裴婼问一边细细品茶的人。

“有的, 我们现在无论吃的用的都是相熟了好几年的商户, 他们的货我们用着习惯了。”

裴婼点点头,可既是如此,那价格也是比寻常市价要贵上许多的。

她记得娘亲以前说过, 这采买啊,最能藏污纳垢了。

裴婼抬头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侯明珠,把不准这事要不要说出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得还惹了人不快,可是若是不说……

“可是有什么问题?”

裴婼思虑片刻,应道:“无事,既然有固定的供货商,那我也就不用操持那么多了。”

说罢把今日采购的单子递给管家,“还是原样采买,之后麻烦管家帮忙清点一下。”

“是,夫人。”

侯明珠一边笑着点头,“其实我们也不用多操心,都是些小事,有下人管着就行了。”

“可不是,要是样样经手,那咱们得忙到什么时候。”裴婼笑着应和。

晚上用饭时,裴婼等了许久都没见宁暨回来,只好问绿衣,“世子今日又不回来了?”

“奴婢先前在书房好像看见了徐白,世子这会可能在书房里呢。”

裴婼叹了声气,到底在忙活什么呀,都回家了也不先吃个饭。

“绿衣,你把这些菜收拾收拾,我们去一趟书房。”

书房在璃院前院,不算远,主仆两没走一会就到了。

徐白果然在门口守着,见了裴婼立即打招呼,“夫人。”

“世子在里面吧?”

“在的。”

裴婼从绿衣手里接过食盒,轻轻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正埋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听的门口的声响便将空了的茶碗送到桌角,“添壶茶来。”

可宁暨半天听不到人应话,便抬了头,看见来人是裴婼后愣了一下才笑开,“怎么过来了。”

声音低低的,脸上也染了些憔悴,裴婼一阵心疼,“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世子为了公务饭都不吃了。”

裴婼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又倒了碗汤递到他跟前,“先喝点汤垫垫肚子再吃饭。”

宁暨盯着她动作,乖乖把那碗汤喝了,一边解释,“这几日忙。”

“忙到几步路都不愿意走?还是不想见我?”

“说什么呢,哪是不想见你,今日只是正好回来办点事,就快完了,我就想着事情做完了再回去的,省得两边跑。”

裴婼也没真打算怪罪他,接过空的汤碗,把饭递过去,柔声道:“先吃饭。”

最后宁暨认认真真把她带过来的饭都吃了,一粒不剩。

裴婼见他这辛苦模样,本来藏在心中想问她的事也不打算问了,“可还要再吃?”

“饱了。”宁暨微微张开双手,“过来。”

裴婼一笑,越过书桌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宁暨把人箍得紧紧,像志怪小说里吸食人精魂的魔鬼,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

“婼婼,你若是恨一个人,你想要他有什么样的下场?”宁暨突然问。

裴婼听完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她以前没什么恨的人,不过现在的话,大抵是让他们体验一遍他们给她带来的伤害。

有仇报仇,有冤申冤。

“看他们如何惹了我,若是可以原谅的事那便也算了,若是涉及人命那绝不能放过。”

宁暨“唔”了一声,在她肩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像是快要睡着:“这两日皇帝正犹豫呢,又想给端王留些面子,又迫于太子的压力迟迟下不了决定。”

“皇帝想如何,太子又想如何?”

“皇帝自是心疼儿子,想再给个机会,可太子哪肯,定要将端王贬为庶人。”

前些日子只听说了端王被抄了家,又听说端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皇帝寝殿门外祈求,没想到现如今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裴婼轻轻笑,“那你觉得呢?”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可偏偏皇帝要来问我,我正愁着呢,所以这不是来问你了吗,你给我出个主意。”

裴婼可没见他哪里像愁的模样。

“你既不想左右为难,那.....”裴婼思考一阵,“那不如将端王赶出长安去,回属地去,哪儿都可以,立一个几年内不能回来的规定,这样皇帝不为难了,太子也放心了。”

“这样的惩罚对端王来说轻了些,婼婼觉得可以?”宁暨微微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

裴婼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和话弄得一脸懵,“我觉得可不可以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裴婼又想了想,补充道:“这么一想好像是轻了些,说不定离了长安的端王更加为非作歹,占个山头就当大王去。”

“嗯,那就再让他吃些苦头。”

宁暨说完在她唇上碰了碰,却不深入,又将人拥进怀里。

更加莫名其妙的人被他静静抱了一会,等他歇息够了则拍拍他的背部,“好了,你快忙,忙完了就早点回去睡觉。”

“不忙了,现在就回去。”宁暨任性道。

回也是真回了,可这人沾床就睡,裴婼想把人叫起来换个衣服都叫不醒,最后只能自己动手帮他换。

换了衣服,又让绿衣送了热水进来,给他擦了一遍身体。

等忙完裴婼已累得不行,和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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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宁暨仍旧不见踪影。

裴婼心里记挂着事,叫来绿衣,递给她份名录,“绿衣,你找一下我们的人扮作寻常人家,去看看这几家店铺,每样买一些。”

绿衣领了活出门,裴婼又叫来张嬷嬷,张嬷嬷是宁暨的人,她可以不用担心太多,直言:“嬷嬷,这府里可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张嬷嬷想了一会,道:“这府里啊大家都轻易不谈及大公子,就连老太太与老爷也不会在世子面前提起。”

这事裴婼知晓,明白他们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揭起伤疤,“还有吗?”

“夫人想问些什么不妨直言,老奴一下也想不起其他的了。”

裴婼想了想,道:“大嫂,性子如何?管家如何?”

“大夫人性子温和,处事周到很得老太太欢心,对待下人奖罚分明,没出过什么过错,不过……”张嬷嬷停顿片刻,看向裴婼,“不过夫人要是不得已,千万不要与大夫人对上。”

“为何?”既然大嫂像她说的那般好,那为何还要特地叮嘱这一句?

“这些事到底没有依据,老奴也不敢妄言,总之夫人小心些便是了。”

“那,世子与大嫂关系如何?”

张嬷嬷继续答:“世子因着大公子的事自然是对大夫人母子俩照顾有加的,通常大夫人要是有事请,世子也都会过去一趟。”

又说了几句,可都说不出裴婼心里想要的,只能作罢。

张嬷嬷离开后,裴婼去胭脂铺寻出门办事的绿衣。

胭脂铺里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往更热闹些。

裴婼进门时倒是碰见了正要出门的候明琪,候明琪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脸即刻挂上:“裴姐姐。”

“候姑娘这就走了?”

“是,家中还有事情,就不打扰裴姐姐了。”

侯明琪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裙角在门边消失。

裴婼便问上前来的齐掌柜,“候姑娘买了些什么?”

“候姑娘?”齐掌柜挠了挠脑袋,“噢,就是刚刚出门的那位姑娘啊,这两日常见她来铺子里逛,可都像今日般,也不用人伺候,逛了几圈后就离开了,什么都没买。姑娘可是要问些什么?”

有些奇怪,可裴婼一下没想到是哪里奇怪。

“无事,齐掌柜忙去吧。”

裴婼走向后院,后院一间小房子里放着些刚刚买回来的柴米油盐之类。

裴婼走至一担白米前,用手捧了一把,白米从指缝中滑落,这些白米粒粒饱满精细,颜色上乘,是上好佳米,复又看向那一袋生盐,也是非常纯净。

“价格如何?”裴婼问立在一旁的小厮。

“回夫人,白米一斗二百二十文,生盐一升要一两......”

裴婼回忆起先前的采买账簿,都是同样的店铺,同样的米,宁王府来买却要二百五十文,而且宁王府可不止只买一斗,这中间居然差了这么多。

裴婼暗自摇了摇头,何止是米呢,要是宁王府样样要置办的东西算下来,可真是好大一笔花销。

这事不知侯明珠是否知晓,若是知道,那是不是她纵容着手底下的人这么做?可若是不知,那这管事也太嚣张了些,居然中饱私囊,从中谋利。

裴婼又细细问了许多,将回话记在心头。

“好了,都处理了吧。”

两人一齐往回走,裴婼问道:“绿衣,你可知道管采买的管事是什么来历?”

绿衣答:“我先前与他打过一回交道,看着挺老实的,办事也算利索,听别的丫鬟说,好像是个家生子吧。”

“家生子?”

“嗯,好像是老太太身边一个嬷嬷的儿子。”

裴婼皱了皱眉,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等会回了府,你把人叫来璃院,我与他说说话。”

“是。”

顷刻间已经重新走回胭脂铺,裴婼已经许久没来,便想着到账房看看账簿。

看了一会,胭脂铺里的交谈声传来,裴婼停下动作。

——端王也真是惨,好好一个皇子竟被派去修皇陵,而且听说是以庶民身份,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皇陵一修不得修个十几年?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真是时局易变啊。

——你这会儿可怜人了,你也不想想他做的那些下流勾当,修皇陵都算便宜他了。

又有另一人说道:

——不过我听说啊,这回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而是端王与西域四五个国家都私下有往来,听说干了不少事。

——啊,你这从何得知的?

——我表哥在宫里当差,他告诉我的,总之这回,端王能留个小命就算不错了。

这些妇人大都来自勋贵人家,消息不会有假。

裴婼想着昨夜宁暨问她的话,不由笑出声,这主意大概就是他出的了。

端王也算咎由自取,坏事干多了总会有人治。

裴婼继续低头去看账簿,可没看一会就被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

“婼婼,你居然在!”

白袅提着裙子踏着小碎步跑来,胖嘟嘟的脸上红通通的,极为高兴。

可不过一瞬,小脸垮了下来,不满道:“你这成了婚就不要姐妹了对不对?你说说,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那宁王府和国公府能一样,是我随便能拜访的吗?”

裴婼莞尔一笑,朝她身后看去,语气调侃:“怎么今日没见依依?不是你有了依依就看不上我了吗?”

白袅跺了跺脚,脸色涨红,“好啊婼婼,你还会倒打一耙了!”

“好了好了,我先前忙着呢,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空出来的。”裴婼走出账房,牵过她的手安慰。

俩人坐在一旁,裴婼再次问道:“依依呢?”

“她去书院了。”

“书院?”温氏倒是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嗯,先前依依说想跟着我去玩玩,然后国公府人便也给她办了入学,今日上课呢。”白袅解释。

裴婼脑子一炸,想到温氏之前与她说的话,不免将两件事联想起来,娘亲还真是铁了心要撮合俩人啊?

阿兄难不成也同意了?

裴婼想事想出了神,白袅轻轻推她一把,“婼婼?”

“啊。”裴婼回神问道,“那你怎么今日不去上学,有空来看胭脂?”

白袅听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羞涩低下头,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娘亲给我订了门婚事,我今后都不去书院上学了。”

“好事啊。”裴婼闻言一笑,“哪家的公子?”

白袅支支吾吾,“.......大理寺少卿许公子。”

裴婼没听过这人,不过若是适婚的年纪能做到大理寺少卿那能力必然是极强的,而且看白袅这模样,应当也是满意的。

裴婼放下心来,“婚期可定下来了?”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

“是件好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趁早定下来。”

“......我知道。”白袅扭扭捏捏的模样又让裴婼心头一笑,白袅是个好姑娘,希望这是一桩美满婚事吧。

“既然这样,那白姑娘今日看上什么我这个老板娘都为白姑娘买单了,就当新婚贺礼。”

“那可不行,贺礼归贺礼,胭脂是胭脂,我都要。”

“行行行,都给都给,白姑娘快去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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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婼今日因着白袅这件事本来还有些惨淡的心情一下好起来,待回府后一反常态地看见宁暨出现在璃院,脸上笑意更甚。

院子里宁梧洗也在,看模样宁暨正指导功夫呢。

裴婼上前去,“怎么今日不忙了?”

“不忙了。”宁暨正教梧洗握剑,不断调整他的姿势。

“那我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宁梧洗抽空应她,“我也要在璃院吃饭。”

“好,那就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狮子头。”

“嗯,谢谢婶婶。”

宁梧洗动作一歪,立马被敲头,“专心点,别先惦记上狮子头。”

等到三人坐在饭桌上,宁梧洗已经累得不行,可还是不忘当着正主的面向裴婼吐苦水,“婶婶,你多管管小叔啊,他太凶啦。”

裴婼与宁暨相识一笑,裴婼道:“我可管不了他。”

“专心吃饭。”宁暨再次用言语践行他“凶”的角色。

谁知宁梧洗离了凳子,跑向裴婼,小小身子靠近她的耳朵,“婶婶,要不你快点生个弟弟,让小叔去欺负弟弟,别欺负我了。”

这......

裴婼咳嗽两声,把人推开,也凶道:“好好吃饭,小屁孩整天乱想什么。”

宁梧洗委屈撇嘴,默默回去吃他的狮子头。

片刻后,宁梧洗又问:“小叔,娘亲说过段时日给我请个教书大夫,那我是不是不能习武了?怎么大将军也要念书吗?”

俩人又被逗笑,裴婼答他:“念书自然要念的,你现在开始都算晚了,而且谁说大将军就不用念书了,你见过不识字的大将军吗?”

“嗯。”宁梧洗点点头,“那好吧,谁叫我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呢。”

一顿饭三人吃得其乐融融。

宁梧洗走后时间还早,外头甚至还有些光亮,裴婼便拿了书坐在软榻上看。

过了一会,刚沐浴完的男人走了过来,发梢还滴着水珠,中衣松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若隐若现间还能看到里面精壮的胸膛。

裴婼急忙移开眼。

不能多看。

“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

宁暨将擦头发的帕子盖在书上,“帮我绞发。”

于是裴婼便坐在他身后,一下一下用帕子擦着他乌黑的长发。

“我今日听说端王被派去修皇陵了,你的主意?”

“我只是吸取了婼婼的意见,随口那么一提,谁知圣上便纳用了。”

“那太子不得恨你啊,搅黄了他的事,而且圣上如此信任你,说不定下回太子要搞的人就是你。”

宁暨若有所思,“确实,所以你这段时日轻易不要出门了。”

裴婼轻声笑,“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宁大将军现在害怕了?”

“虽说太子翻不起浪来,可我们总归不能冒险。”她要是再被绑一次,他不得疯了。

“好,我知道了。”

“不会太久了,等过两日春试结束,太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裴婼一直好奇,为何宁暨对萧章远有那么大的敌意,按说他一个之前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牵扯不到朝堂之事吧?

现在怎么听着好像与他有深仇大恨般,非得把人搞下台不可。

可是之前裴婼也明里暗里问过,他就是不肯说,真是会吊人胃口。

不过总之与她的打算不谋而合,而且太子实在太坏,就算不是为了她报仇,他也不配为一国储君,不配将来做这个国家的主人。

裴婼不再想,随口应道:“希望春试阿兄与表哥都能榜上有名。”

“婼婼放心好了,你阿兄定会中前三元的。”

他这副笃定的模样又让裴婼心中一疑,他怎么如此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