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在线护妻

第26章 秋老虎最是凶猛。

这一夜, 国公府再无事发生,只是林光宫里灯火通明,不得平静。

林采儿跪在堂内瑟瑟发抖, 咬着唇不言一语。

堂上坐着的俩人更是面色不善, 萧章远那脸黑得能下起雨来。

“林采儿, 你真是好大的胆,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可承担得起后果?”萧章远厉声发问。

身边季贵妃颤了颤,看了那跪着的人两眼, 劝慰道:“太子,这不是没事吗, 那人又没辱了裴家姑娘去,再说了,现下裴家人不是也没人来找采儿的麻烦?”

“母妃!这长安城里现在谁不知采儿是林家姑娘,是我名义上的表妹, 她如此行事打的不是我的脸不是林家的脸吗?”

“都是小姑娘间玩闹, 算不得什么大事, 太子不必想多。”季贵妃语气略有轻松, 仿佛真不当回事。

林采儿却闻言微微抬头, 直盯着季贵妃,只是小姑娘间玩闹?

萧章远气愤至极, 全盘计划被两个妇人打乱, 心中实在恼恨。

“采儿即刻回乌城去, 不要再回来了。”

乌城是鸾山附近的大城市, 林家扎根多年。

林采儿当即慌了,跪着爬到季贵妃跟前,“我不要, 姑母我不要回去。”又转向萧章远,“太子表哥,采儿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采儿走!”

“采儿,你先回去避避,先躲过这阵子风头。”季贵妃好言好语,一心为她好的模样。

“姑母没事的,采儿不怕,采儿不要走。”林采儿声声哀求。

季贵妃倒是不怕裴家会做什么,就算查到林采儿头上来也可推脱开去,她只是想用这事来试探萧章远,没成想萧章远反应竟这样大。

好在这事终究是在他们中间划了条线,如那裴家真是个清正讲义气的,那这太子的船,就不会轻易上去了。

季贵妃心里盘算,留着林采儿说不定用处更大。

这样想着便低头去看了哭个不停的人一眼,心中也微恼起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太子,这女子失贞一事终究不好张扬出去,这裴家既然知道采儿是我林家的人,那这口气他们定然也只能深深咽下去。”季贵妃道。

萧章远不由再次沉了声:“母妃!”

“再说,太子既然想与裴家交好,那此时不是更加容易?咱们手头里可是有了证据拿捏他们,还怕他们敢说一个不字?”

“是是是,姑母说得不错,当时裴婼和他的丫鬟叫得那么大声,客栈里老板和小二都听到了的,他们可以作证,还有那酒鬼,要是,要是他还活着,定也能作证的,虽说最后事情未成,但姑娘家的清誉总是有损了。”林采儿迫不及待说着,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萧章远倒是没想到这方面来,此刻噤了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贵妃看着他心里笑笑,这萧章远倒也没长大多少,她一两句话还不是把人给说通了?

既然这样,倒也不怕他翻出什么浪来了。

“太子不必担心太多,小事一桩罢了,你背后还有林家,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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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光宫总有失算的一日。

宁暨今日面圣,宫人让他在偏殿稍等。

没待一会,萧章远与兵部尚书陈岫(xiu)推门而入。

萧章远还惦记着他昨日顶撞了自己,脸色不豫,陈岫只好问道:“世子怎么在这里?”

“太子殿下瞧着心情不错,鸾山一事如今可处理妥帖了?”宁暨淡淡道。

话一出口,周遭顿时寂静下来。

“鸾山?鸾山何事?”陈岫话里微微有些紧张。

宁暨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举杯微抿,“噢?陈大人竟不知么?”

“鸾山如今已经挖空,圣上也已知晓,我们正愁呢,下一处矿山还未定下来。”陈岫看他一眼,“世子指的莫不是这个事?”

宁暨却不答他,转而望向萧章远:“太子您说呢?”

萧章远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呵呵一笑,“世子如今也管上这内政之事了?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长安外还有三万宁家军吧?如今可还安好?”

“好是挺好的,宁家军肚量小,不吃朝廷的霉米也能养活。”宁暨缓缓一笑,语气淡然。

陈岫在一边冷汗涔涔,目光在俩个高大男人间来回巡视。

“宁世子你.......”陈岫就要开口,被萧章远抬手打断:“你来找父皇到底为何?”

“太子多疑了,不过是宁暨初回长安,想为宁家军谋些好罢了,今后宁家军还望太子殿下与陈尚书多加关照。”

都是虚话,俩人自然懂。

“太子殿下近期倒是与裴国公走得近。”宁暨挑了挑眉,不经意间说着。

“裴国公清廉持政得民心,本王确应虚心学习。”

宁暨呵呵一笑:“是,太子有此觉悟,天启朝必将长盛不衰。”

宁暨话语讽刺,萧章远正欲发作,宫人来报:“宁世子,圣上宣召。”

等人离开后,陈岫问:“太子,这宁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鸾山的事了?”

萧章远看着刚关上的门,眼神渐渐阴鸷,手捏着酒杯紧紧不放。

“无论他知道不知道,无论他所求为何,这个人不能多留。”萧章远发着狠道。

陈岫大惊失色,赶紧劝说:“太子不可,现如今天启朝边境线布的都是宁家的兵,而且三万宁家军就在边上,要是宁暨没了,这长安城怕也是危啊。”

“宁家军难道就不是我天启朝的兵了,为何要为他宁家所独有?父皇竟也任由他们,实在是养虎为患!”

陈岫叹息一声,“宁家军自老宁王一辈就开始为国效力,如今势力哪是能收回就收回的,太子切莫着急,总得慢慢来,何况我们如今给宁家军的军器......”

萧章远厉眼扫去,陈岫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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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暨进了殿后未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建成帝沉了脸不言一语,可那怒气已经磅礴而出了。

按说林家一族是宫中受宠的妃子母家,明面是又是依附着太子的,如若不是天大的过错都不至于被处理。

可宁暨呈上来的证据实在让人气愤。

林家仗着自己是乌城地头蛇,公然霸占公家财产,将鸾山矿产据为己用。

而这事又连着前些日子工部与兵部报上来的鸾山封禁一事,细细一查竟是林家与工部驻守鸾山的头目合计,想将鸾山剩下的矿产私有。

堂堂皇室这样让人欺负到头上来,皇位上的人怎能安坐。

证据所列详实,让人找不到一丝遗漏。

里头虽只列了林家犯法的经过,可建成帝岂会不知这背后是谁在为林家撑腰,林家又是为谁在办事。

所以建成帝气归气,只是这里头到底是在气林家的藐视王法还是气太子的大胆作为就无人可知了。

龙椅上的人放下那沓厚厚的纸张,一只手抚着额头,看得出极为忧虑。

宁暨与皇帝称不上熟识,不过建成帝爱才,招了宁暨单独见过几回。但与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太子比起来,建成帝心里总有一杆称。

“这样详尽的证据,就连大理寺都未必能搜集全,你个二十出头的小儿又是从哪里来的?”建成帝问。

宁暨拱手:“回圣上,微臣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了这份东西,此前回长安途中途径乌城边上一小镇,正好遇上了那乌城里的典史,聊了几句才知小小乌城竟能如此藏污纳垢。”

“圣上,天子脚下岂容他人这般放肆,此事牵连甚广微臣并未宣扬,可圣上,今日有一个林家,明日就会有一个陈家,杀鸡方可儆猴。”

什么巧遇都是假的,乌城典史倒是不假,如今正扣在某个角落呢。

何况这些事哪是聊几句就能聊出来的。

建成帝本也不在乎他到底是怎么拿出这份证据的,接着问:“那以你之见,林家应如何处理?”

“微臣不敢妄言。”

偌大宫殿里静了下来,建成帝一脸疲态的挥挥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宁暨躬身,离开。

殿外此刻太阳正烈,晒在青石板上仿佛有层热气冒出来,廊下伺候的宫人衣内早已大汗淋漓。

秋老虎最是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