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如来之死
如来静静地看着蛟魔王。
蛟魔王也在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一语不发。目光相遇，竟似擦出火花。
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关注他二人的决斗。
众妖佛感应到来自他们两人的杀机，被迫退出千里开外。
两人的气势都已臻至巅峰。
如来早已看破了生死胜败，生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程，一种经验，或说是一场游戏，仅此而已。
此刻他面临生死决战，表现出来的，依旧是一脸淡然。这让在场的众多高手，暗自叹服。
蝶灵仙子低声道：“如来的实力，竟在我预计之上。他占据三界第一高手的宝座三千余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天狐已经解决了对手，正站在蝶灵仙子的身旁。听到蝶灵仙子的话，她忍不住道：“哦？怎么讲？”
蝶灵仙子一脸凝重，道：“在佛界即将覆灭之际，面对蛟魔王的正面压力，仍能如此从容，定力之高，道心之坚，都是宇内罕有的。”
天狐道：“也许，他是装的。”
蝶灵仙子道：“这种事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只有极度自信，看破世间万相的人，才能有如此定力。如来的修为，也许，已不在接引佛祖之下。”
天狐吃了一惊，道：“如来竟厉害至此？这怎么可能？”
站在蝶灵仙子另一侧的是水月。她淡淡道：“也许是因为，如来已经知道，今ri他必死无疑。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有时会出现两种可能。一种是害怕到极点，另一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再做突破。很显然，如来不是前一种人。”
天狐皱眉道：“如此说来，复海大圣岂不是输定了？”
水月点点头，道：“那倒未必。虽然在气息上稍微占了弱势，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因素，都有可能扭转战局。这就得看复海大圣的临场发挥了。”
如来道：“自我在菩提树下悟道，于大雪山灵鹫洞中修成丈六金身以后，三千多年来，一直没机会使出神掌的全部jing义。今ri得遇蛟兄，终于能得偿所愿。蛟兄看起来信心十足，不知你可在几刀之内，把我收拾了？”
蛟魔王语出惊人，微笑道：“十刀。”四周妖仙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如来愕然，坦然道：“如若蛟兄认为我的神掌只有十式，那便是误会了。”
蛟魔王仰天笑道：“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如来神掌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九种jing义，我复海大圣若不能令佛祖你不敢重覆，胜负不说也罢。若是九式齐施，第十刀自然要见分晓。佛祖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吗？”
如来微笑道：“蛟兄看得透彻。”
天狐问鹏魔王，道：“大王，世人皆知，如来神掌共有十式。为何复海大圣说它只有九种jing义？”
鹏魔王道：“如来神掌最后一式，叫什么？”
天狐道：“万佛涅槃。”
鹏魔王道：“不错。其实这一招不该算入如来神掌。”
天狐问道：“为什么？”
鹏魔王道：“万佛涅槃，顾名思义是要整个佛门的佛陀一齐涅槃，集万千佛陀之力，方能施展。眼下如来与二哥单挑，又怎能发动此招。”
两人的目光都移向对方的手。蛟魔王的手突然握住刀把。如来的双手也在那一瞬间合十。
蛟魔王突然加速向前冲。
“锵！”怒海刀出鞘。‘
天地顿时充满肃杀之气。怒海刀划过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部集于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sè。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怒海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但在场所有高手都已看出，蛟魔王的刀笼天罩地，如来除了硬拼一途，再无其他选择。
如来掌心佛光忽闪，突然向前冲出，似扑非扑，似缓实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yu裂。
“啪！”双掌夹住刀锋。
时间像凝止不动，两大高手凝止对立，像是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塑雕。
就在众妖佛屏住呼吸，弄不清两人暗里以真元交锋多少遍之际，蛟魔王忽然长笑一声，双手握刀，爆喝一声，全力劈下。
如来刀锋传来的力道，向后飘退。蛟魔王如影随形，怒海刀从一个诡异莫测的角度劈来。
如来看也不看，单从气流的波动中，判断出刀势的变化，化掌为拳，再变拳为指，最后用拇指按击临体的怒海刀，其中的变化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啵！”的一声，真元交击，气流从指刀的交击处狂飙而出。
天地仿佛颤一下。
怒海刀转过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从另一侧往如来拦腰劈来。动作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jing采绝伦。
如来身体金光一闪，避过这一刀，在空中改变姿势，头下脚上，双掌齐出，往蛟魔王头顶击下。
蛟魔王只觉得，如来的这一掌，饱含天地至威，如泰山压顶一般，四周的空间仿佛被隔离起来，无论他的身形如何变幻，始终是正面硬捍这一击。
这正是如来神掌第七式“天佛降世”。
观战的镇元大仙，忍不住拿如来的这一掌，与自己的“袖里乾坤“相比，赞叹道：“佛门的掌中寰宇，果然有独到之处。”
蛟魔王向上挥出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天地至理。
“当！”掌刀交击。蛟魔王身形爆退至百丈外方站稳。
如来并没有趁势追击。这并不是因他仁慈，而是蛟魔王的那一刀中暗藏的真元，在他体内久久不能化去。
蛟魔王长笑道：“十式得见四式，如来神掌果然名不虚传。”
如来微笑道：“蛟兄刀法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与天地齐寿。实已臻至刀道的至高境界。尚有六刀，蛟兄请。”
蛟魔王一刀劈出，迅若闪电，直击如来的胸口。如来双掌互对，佛光大盛，护住周身。
“嗤！”怒海刀破开护身佛光，余劲不减，仍是直刺胸口。
“叮。”怒海刀刀锋临体三寸，被如来用两指捏住。
两人身体微微一震，同时后退一步。
蛟魔王爆喝一声，连续劈出神鬼莫测的四刀。每一刀，都遵循某一至理，又各不相同。
如来果然使出四种不同的jing义，化解了这四刀。
最后一刀，蛟魔王竖直劈出，大巧若拙，大气磅礴。
如来的一掌，“万佛朝宗”，看上去平平无奇。蛟魔王却感觉这一掌不可战胜，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刀劲比如来弱了半筹。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半分劲力，将成他至败的因素。
“哧！”怒海刀刺入如来的心窝。如来大掌却在蛟魔王的胸前一寸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蛟魔王自己也想不到，目光看向如来。如来什么也没说，眼中似含笑意。
蛟魔王明白如来是有意相让。
但他不明白如来这么做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也许是因为如来自知今ri必死，与其死在妖仙两道高手的围攻中，何不索xing死在蛟魔王的刀下。
这只是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只有如来自己清楚。
如来身体轰然倒下。一颗硕大的舍利子从体内飞出，直上九天，消失至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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