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风云志

第十一卷三生三世第五章三生三世

生死流转,又称六道轮回,是佛教因缘生法理论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佛教认为,人及众生并非仅有一次生死,而是有前世、后世乃至生生世世,绝大多数皆在生死中流转,依众生所具善恶之业的多少,而轮回于六道。这六道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此六道中,前三道为善道,后三道为恶道,又称“三恶道”、“三涂”。

——《佛典——六道轮回》

“这道冰门是依靠阵法驱动的,如果没有特殊的手印和咒语是无法打开这道门的。”额尼格布大喇嘛看着一旁水靖安有些惊叹的表情不无自豪的道。

看着这足有三米多高的冰壁,水靖安的确是颇为的惊叹,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设置的确可以称的上是巧夺天工。

“这里面就是密宗的禁地吗?”水靖安开口道。

额尼格布大喇嘛点了点头:“当年八思巴大师为元朝帝师,元世祖忽必烈邬信佛教,曾征发民夫在冰雪中修建了一座道场赐予他,之后大师在道场中潜修数载,终于顿悟,达到大圆满之境界。之后,我密宗数位活佛都曾经在道场闭关参悟大道。只是最近百年来,再没有人能够进得去……”

“这又是何故?”水靖安有些好奇。

“八思巴大师悟得大圆满后曾以无上密法封住道场,降下发旨:有缘者方得入……”

“有缘者……”水靖安终于明白当日里迦叶活佛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感激。

“好了,进去吧……”额尼格布大喇嘛指了指冰门打开后里面露出的黑洞洞的通道。

不同于外,这条宽约丈半的通道修筑得非常精细,地面水磨青砖铺得平平整整,两边墙壁刻满各种复杂难明的花纹,却偏又非常好看。每隔半丈墙壁上都凹进去一块,内里放置着一盏油灯,水靖安检查了一下,竟还有灯油。

一名喇嘛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柴,将第一盏油灯点着,这里的油灯显然有着某种特殊的设计,第一盏油灯燃起了之后,第二盏、第三盏……逐个的自动点燃。就这样,灯火随着几人深进的步伐,逐渐照亮这条已不知多久没人踏足的青石通道。

通道里很是阴冷,也许是因为建造在雪线以上的缘故,四周的地面上甚至还凝结着淡淡的霜。

走了不过片刻工夫,通道竟已到了尽头,前面一大块整石凿成的石板将路完全截去。水靖安发现这块石板与洞壁契合得天衣无缝,简直连一丝空隙也没有,显然这是当初修建时就放置好的。

“就是这里了。”额尼格布大喇嘛指着前方的石板道:“这块封壁石厚约三丈,上面布有结界,如果用强将之除去的话整个道场都会随之坍塌。”

事实上,当水靖安一走进这跳通道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有某种力量正隐藏在自己的周围。

水靖安伸有若有所思的在石板上抚摸,石板异常的光滑,也许是被通道里的寒气浸润,冰凉冰凉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包括水靖安自己,此时在他右手上戴着的那只刻着六字真言的转轮指环悄悄的自己转动了一圈……

水靖安眼前一亮,石板上猛的放射出金光来,紧接着,一幅神秘莫测的图案开始显现出来,这些图案猛的放射出光芒来,变幻移动。

整个图案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而被突然赋予了某种生命力。

一共是六幅图案,这些图案仿佛有先后的次序,一幅接一幅,不断变幻,竟然出现了鲜艳的色彩。最先的一幅中间画着一座大山,下部是大海,左侧是作乐的人,神情欢欣,还有一排兵将披甲戴盔手执弓箭。

第一幅图案消失后,第二幅几乎同时出现,图案色泽呈灰色,其间是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普通人的面孔,这些面孔表现出各种表情,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衰老,有的年轻,人生百态,看得水靖安眼花缭乱。

第三幅图颜色苍白,带着森森的冰寒冷酷,只见画面上各种各样的铠甲残骸堆积爱一起,无数军队在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一般。不断有人消失,毁灭,又不断有新的军队投入战场,继续拼斗、残杀。气势惨烈,充满杀伐与血腥,简直犹如修罗的战场!

第四幅图案是一只凶猛的异兽的图腾,它此时正将另一只异兽扑倒在地,两兽竭尽全力的嘶咬着……

水靖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他身旁的喇嘛们并没有看到与他同样的画面,在那些喇嘛的眼中,水靖安这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呆呆地看着石板,一动不动,对周围的人完全视而不见。

一名喇嘛忍不住好奇轻轻的碰了水靖安一下,却不曾想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靖安的身上涌了出来将这名喇嘛猛的弹了出去,撞在一旁的墙壁上。

“不要碰他。”

额尼格布大喇嘛双目闪动:“他已经看到了一些东西,现在无论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水靖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第五幅图案,图案由一个黑色的圆环组成,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在圆环四周窜动,显得阴森恐怖,仔细看去,那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挣扎着,互相吞噬。水靖安的耳畔,似乎还听到冤魂恶灵在一声声凄厉地吼叫。

第六幅图案也是最后一幅图案,像个巨大的火焰,颜色黑红,不停的燃烧着。滔天的火焰散发出一种黑色的死亡的气息,似乎能够烧毁一切。

水靖安只觉得有一种东西梗在胸口,呼之欲出,但偏偏差一口气。

“唵!嘛!呢!叭!咪!吽!”水靖安身躯猛的一震,双手无意识的结印,六字真言刹那间脱口而出!

第六幅图案猛的射出金光来,紧接着,如同被火烧去的羊皮纸一般缓缓剥落,化作了密宗的六道轮回,在水靖安的脑海里,风车般地旋转起来。

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人道,阿修罗道,天道!水靖安双手自然而然,在空中画出一连串的图形。与此同时,一个颇为复杂的图阵在水靖安脚下出现,一旁的喇嘛只觉得一阵光芒闪烁,水靖安已经失去了踪影。

佛教不崇拜超人的主宰大神,六道众生轮回不止,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外在力量在那里惩罚或主宰众生,造成众生不断在六道中流转的惟一的原因,就是众生自身所造作的“业”。“业”为事业之意,或可理解为“心念”和既成事实的总和。由于我执无明,而生贪、嗔、痴,由贪、嗔、痴三毒的驱动而造诸恶业;由于慈心、悲心、菩提心而造诸善业;还有一些属于无善无恶的“无记业”,如饮食、便溺等,不过也不绝对,比如有人贪如饕餮,经常以吃生猛海鲜、珍稀动物及宰杀生畜为乐,则是大恶业。

水靖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所见已经皆不同,刚才那块巨大的石板已经转到了自己的身后,周围的喇嘛也尽皆不见。

体内真力同时运转,水靖安满是戒备的四面打量,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了石板的另一面。

难道说,自己真的就是那有缘人?水靖安想了一下,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见步行步吧。

前方的隧道继续向前通去,通往山腹的内步,水靖安小心的向前行去,因为旁边没有了喇嘛随行,他表现的格外的小心谨慎,时刻注意着脚下了两旁,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神奇的道场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机关一类的东西。

不过,直到走到通道的尽头水靖安也没有再遇到什么,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与其说是石室,不如说是一间密宗的佛殿。许多长长的经幡在佛殿内悬挂着,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有一些经幡已经发脆碎裂了。

佛殿两旁放置着一些密宗的护法佛像,神态各异,一个巨大的莲台摆放在佛殿的主位上,不同与普通的佛殿道场,这个莲台上并没有安放什么佛像一类的东西,莲台上空空如也,只摆放了一个小小的物件——那是一个用黄绸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的东西。

一股莫名的佛力正从那东西里透出来,水靖安敏锐的感觉到,这种力量和当时自己从转轮戒指上感受到的力量是相同的,而自己体内残存着的一些佛力此时也活跃起来,似乎在呼应着那件东西。

水靖安小心的走了过去,把莲台上的尘埃用手拂去,小心的那起放在其上的物件。

他打开了包裹在外面的黄色丝绸,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发黄的旧羊皮。水靖安将羊皮一层层打了开来,一个黑褐色的牛皮匣子露了出来。水靖安没有去打开牛皮匣子,而是将其放在了一边,先张开了包裹在外面的那张羊皮,他刚才在打开时就已经发现羊皮上有字迹存在。

这居然是一张八思巴大师的手书!

八思巴在羊皮书开篇中写着十六个字:

数载面壁,一朝顿悟,大道已成,并佛眼舍利一枚,照遍三生,留鉴有缘。

看到这段话,即使是水靖安此时也有些心跳加速,这分明就是一篇密宗继莲花生活佛后最伟大的大成就者元朝国师八思巴的悟道手书。

可以想像,这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会造成多大的波澜啊……

水靖安恭恭敬敬的盘坐于地,双手捧着羊皮卷仔细的看下去。羊皮书深奥异常,水靖安只能混合自己的理解读下去。

法分三步:首应破非福,中则破我执,后破一切见,知此为智人。就是首先要知晓人生死根本的俱生无明,从而断除无明根本而融归法界。此为“首应破非福”的意思。

如能生起定信,则如圣天所说:“一空性如何,一切空性也复如是。”如此则一切法自然解脱归于无实,生起顿悟一切法的奥义,这就是“中则破我执”的意思。

如此修习能通达诸法无实之正见。因为,此空性境,不管是有是无,随一皆不可得……

…………

如上再继续努力修习,则自心光明,其明相愈来愈为增大,生起如同亲心一般的觉验,此则名为世第一法位无间三摩地。那时俱生无明虽未清净,然由俱生无明所起的能所二取述现的现行,则大半清净,出现光明,则可全无所难而无间地生起见道初地智慧,又再进修,能所二取的分别所依,即惧生无明虽然种子虽未清净,而它的现行则已清净,此双离能所之心,本性光明,**裸的、清清楚楚的生起,犹如现见,如是明相与智慧也并得生起,明、增、得三位的迷现的现行,都归于沉没,其所对应的明、增、得三位的明相也次第显现是为加行道三位,其后俱生无明都归于沉没,现大光明,则自心愈能明见一分光明。此为“后破一切见”…………

水靖安研读到这里,头有点大了;门派不同,有许多修炼方法是无法共通的,如果硬要比较的化,他如今的境界大概超越了中则破我执的境界。距离后破一切见的大圆满境界还相差很远。

不过,即使如此,水靖安还是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先不论八思巴的手书对他的武道修行有多大的借鉴作用,单单是附在羊皮书最后的一篇《明王不动心经》便是一门极厉害的修心法门。

中华武道各大流派,若说修心念的功夫,藏密佛门绝对是其中数一数二的矫矫者,而这篇《明王不动心经》更是八思巴大师亲自留下的神奥心法。

不动明王,梵名阿遮罗曩他,意为不动尊或无动尊,密宗称为“不动明王”,亦谓之不动使者。“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依密宗三轮身之分类而总判,不动明王为一切诸佛教令轮身,故又称为诸明王之王,五大明王之主尊。不动明王是奉大日如来教令,示现忿怒形降伏一切恶魔之大威势明王。这篇心法以不动明王为名,足以说明一切。

水靖安默运玄功,顿绝心境一片清朗,心如菩提坚固,万魔不侵,这种心法是一种偏向于精神的功法,与水靖安本身的天轮拙火内功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承,水靖安不由得惊喜莫名。

如果当时在米诺淘斯的迷宫中有这门心法护身的话,那美人鱼与梦魇想要轻易侵入他的心境便是不可能了。

水靖安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小心的重新卷好,接着拿起了放自爱一边的那个牛皮匣子。解开两颗天珠制成的搭绊,打开皮匣,阵阵异香扑面而来;一枚如同眼珠般的椭圆形珠子安放在红稠缎包衬的凹坐里。

这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如同水晶一般的珠子,中间有一颗瞳孔样的黑色球体,如同一团凝固的雾气一般竟然在缓缓的转动着。这应该就是羊皮卷开篇所说的佛眼舍利了,只是,那句照遍三生又是什么意思呢?

水靖安想了想,伸手缓缓拿起了那枚舍利……

就在水靖安拿起那枚舍利的同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水靖安什么也看不见,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他仿佛正走在一道漆黑的长廊中,孤单地,一个人盲目地向前走。

前方,有一道道紧闭的门,他走过去,推开门,继续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穿过了无数道门,恍惚中,前方突然闪烁着光亮,一扇门正在自动打开,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隐隐地传来。

他慢慢地走过去,“轰”,他的背仿佛被人重重推了一下,猛然冲出门外。

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

天空蓝得像透明的水晶,秋天的风穿过广阔的大草原,斑驳的阳光洒在长草丛中,十几个蒙古包互相依靠着,一些牧民打扮的妇女正在蒙古包外谈天说笑缝制着动物皮毛制作的衣赏。几个小孩在周围蹦跳玩耍着。

一个清秀美丽的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一个账蓬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灰色的小东西,她来到距离帐篷不远的草地上,将小东西方了下来,这是一只黑色的小狼崽子,一只后腿不正常的蜷缩着,似乎是受了伤。

“父亲也真是的,手这么重,都受伤了……”小女孩伸手抚摸着小狼的皮毛,这是他的父亲打猎时给她带回的玩物。小狼不耐烦地仰起头,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任由小女孩抚摸它。

小女孩天真的脸上满是笑容,掏出一卷随身携带的布卷,轻轻的替小狼包扎好伤腿,看着小狼不安的扭动着,小女孩咯咯直笑。

“我没有朋友,没人可以陪我做伴。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吗?我叫卓玛,雪代卓玛,你叫什么名字呢……嗯……就叫小安好了,小安!好听吗?”

小女孩抱起了小狼,伸出舌头舔了舔女孩的脸。

“咯咯……”女孩笑了起来……

场景变换,星月惨淡的黑夜,火光,马蹄声,疯狂的呼喝,大批骑着烈马的大汉手舞着弯刀正冲向帐篷。

“马贼啊!”一名牧民冲出帐篷刚刚叫喊了一声,便被一名直冲而来的马贼砍去了脑袋。

惊恐的惨叫声和凄厉的哭声不断的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刀锋砍入肉体的刺耳钝响。

冲天的血腥味道四处弥漫,鲜红的色彩染红了大地,男人很快便被杀光。留下的只有妇女和儿童,帐篷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

“嘿嘿,好俊俏的小姑娘啊!”一名手持利刃的黑衣马贼一眼看到了正躲在墙角惊恐的抱着头哭泣的小姑娘,伸手将其抱了起来。也不顾她的哭喊,伸过大嘴就亲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马贼捂着渗出血丝的嘴巴退了开去,看着面色苍白颤抖着的小姑娘恶狠狠的道:“竟敢咬我……”

狰狞的面孔,长刀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一旁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马贼的小腿,是一只半大的小狼。

“该死的!”马贼被彻底激怒了,手起刀落,向小狼砍了下去……

“小安!”小姑娘凄厉的叫声是小狼听到的最后声音……

场景再一次变换:

这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小镇,镇子并不大,小桥青瓦,烟柳画桥,此时正是上午,小镇的居民们如同往常一样,全都在忙着自己活计。

“状元郎回乡啦!状元郎回乡啦!”一匹快马沿着镇里的大道一路由东向西横穿,马上的骑士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听到消息,镇里的居民们纷纷涌了出来,走上了街头翘首以待,议论纷纷,皇上亲点的状元哪!这在这种小地方的百姓听来可是和天上的文曲星等同的存在。

不多时,一阵锣鼓声从镇口响了起来,今年新科状元的车队已经到达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知县大老爷亲自在镇口迎候着,一脸的笑容。

就如同所有的传说中的一样,壮元郎相貌堂堂,走在队伍中骑着大红马,穿着官袍,头戴乌纱。只是,状元郎的不停的向街道两旁的人群看着,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被开路的队伍拦在了外面,镇里的居民们此时已经沸腾了,一些年长的老者甚至议论了起来。

“看啊,那不是安家的小子吗,没想到啊……”

“是啊,真是出息啊!这孩子也是可怜人哪,没爹没娘的,也可算有这么一天了……”

“都是雪家的姑娘有情有意啊,帮人缝缝补补硬是替他凑齐了上京赶考的路费。”

“要是我家小六子也有这么出息就好了,光宗耀祖啊!”

“安郎!”队伍已经来到了镇子的中心,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街道一旁传了出来,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挥舞着手想要冲进队伍去。

这名女子容貌娇好,满脸水乡女子的清秀素雅,只是衣服的布料都已经浆洗的发了白,仔细看去,衣服的许多地方都已经打上了补丁,因为女子的一双巧手,这些补丁都被绣成了一些花草,鱼虫的样子。

开路的兵士伸出手去刚想将这名惊扰状元大人的女子拦住,却被状元一口喝住:“不要拦她!”

年轻的状元满脸都是激动的表情,也不顾众人的围观,翻身下马,快步向那女子走去。而那名女子也如乳燕投林般一下扑进状元怀里。

“安郎……”

“君缘……”

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君缘,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以后你不用再替人缝缝补补了,就为我一个人缝衣服……好吗?”年轻的状元郎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女子,喃喃道。

“安郎……我听说……听说你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女子此时已经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流满面。

“还记得我去赶考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我又怎么会忘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女子如同梦噫一般的念了出来。

“君缘,嫁给我吧……”

“嗯……”

一切还没有完结,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咚~咚~咚~咚~”阵阵低沉的鼓声缓慢而厚重的响了起来,透着某种杀气凛然的压迫感,自地平线的那一边,一波波的蔓延过来。

“终于要来了吗……”站在高山之颠,一名魁伟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翻滚的云海在他的脚下缓缓流动着,他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线的滚滚烟尘。

山峰壁立千仞,山下缓坡慢山遍野的奇树怪石让整座山的地形变的异常的复杂。只能说是奇迹吧,在那飞鸟难渡的孤高主峰之上,一座壮丽的建筑正屹立在那里。

“光明顶”——一块字体苍劲的黑色扁额悬挂在建筑的正中的大门上方。整个江湖中无人不知,这里便是武林威名赫赫的三大绝地之一明教总坛。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呼啸的打着一个个旋涡将山顶树立的旗帜扯的猎猎的响,仿佛预兆着即将到来的猛烈战事。远方的鼓声也逐渐的逼近了,从山峰望下,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方阵正在越来越逼近,身着黑甲的士兵手持长枪大斧激起耀眼的寒芒,巨大的黄色龙旗在天空中飘舞——禁军,这是整个大宋朝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数万大军同时踏在地面所发出的轰然巨震,伴随着无数盔甲碰撞发出的磨擦声,使得高山附近的气压似乎在一瞬间升高了起来。

中年男子始终目光冰冷的看着山下的军队,坚毅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明教教主张光庭,号称天下第一高手,27岁时只身北上,挑战当时大金国护国国师赫连铁树,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击杀,遂轰传天下。传说中,一身修为以近鬼神莫测之境!

“本教数百年基业,在此一战。吹号!升旗!”他向身后挥了挥手。沉着的声音中仿佛携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身后的一名弟子向他躬了下身,狂热的眼神中满是敬仰的光芒,转过身急急而去。

随着一声声悠长连绵的号角声在峰顶响起,一面巨大的深墨色旗帜自明教总坛的顶端缓缓的升了起来,浓重的底色上,四个苍劲而鲜红的大字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日月为明”——这是明教自创教以来纵横江湖的旗帜!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这面有灵性的旗帜竟也似乎兴奋起来,顺着高空的气流激烈的舞动着,那四个传承百年不曾改变的大字此时也仿佛傑傲起来,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想要摆脱束缚飞腾而去。

朝庭的大军在山脚下停了下来,一名身着金甲红袍的将军越众而出,翻身下马从怀中抽出一卷明黄色卷轴,恭恭敬敬打了开来,大声道:“圣旨下……东南明教,反意昭然,吃菜事魔,教中**、拜魔为尊,行不臣之事,实为大逆不道……征禁军五万讨之,各派能人异士有协助破敌者,论功行赏……钦此!”

…………

攻山的第五日,山上山下笼罩在一片红色中,有的是血,有的是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连绵不断的喊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了一片,明教二宗三派的子弟在每一处险要关口与官军的部队进行着殊死博杀,再加上各种机关,陷阱,上山的道路简直是以禁军的尸体堆积起来的。然而,即使是堆,也快要堆到山顶了……

一些衣着各异的高手纵跃如飞,视险要的地形如平地,不断的冲击着那些官军一时间无法拿下的关碍,不断的有明教子弟被乱刃分尸……

张光庭依旧站立在他五天前站立的位置,仿佛一尊不可动摇的雕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漫山遍野的杀戮。

“妮可,跟着我,你后悔吗?”张光庭眯着眼睛看着慢天的血火,轻声道。

“不,妮可的命是教主救的,如果没有教主,十岁那年,我就和父母一样被那些沙盗杀死了,我会永远跟在教主身边的……”一名随侍在张光庭身后,身着黑色劲装的红发女子在张光庭身后轻声道,她的容貌不类中原女子,皮肤白晰,容貌却是异常的妖艳。

张光庭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也变的柔和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从山下传来一阵长啸。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山坡纵跃而上,转眼已来到张光庭眼前,来者是一名一脸悲愤的老者,一身原本纯白的麻布葛袍已经被鲜血染的斑斑驳驳。

“教主!”

老者见到张光庭后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哽咽道:“教主,走吧!总坛守不住了。”

见张光庭闭目不言,老者再一次呼喊道:“教主!”

长长的叹了口气,张光庭一把搀起了老者:“徐长老请起,王长老他们呢?”

“王长老……王长老、楚长老他们……已经以身殉教了……”老者紧紧握着张光庭的手:“教主,走吧,替明教留下种子!”

“想不到……光明顶几代人的经营,如今因我而止……”仰天长叹,张光庭猛的一挥袍袖:“徐长老!你带剩下的教众从后山突围,我来挡住追兵!”

“什么?!不可以啊!教主你万金之躯怎可身涉险地……”

“徐长老!究竟谁是教主?!”

“这……”老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仍是踌躇不去。

“徐长老!莫非你想抗命!”

“教主!你大仁大义,我徐天罡在这里给你磕头了!保重!”老者猛的跪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转身而去……

“妮可,你也跟他们走吧。”

“不!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跟着教主……”女子的眼中满是坚定。

“呼……”张光庭轻叹了一口气,右手仿如电光石火般挥动了一下,妮可轻轻摇晃了一下,缓缓的软倒了下去。

伸手招来一名教众:“带她走,去找徐长老……”

挥退了身边所有的教众,张光庭仰首向天,再不多语。

天地如盖,此间如鼎,劲吹的朔风越来越大,慢天的乌云开始汇聚了起来,一道巨大的雷电伴随着霹雳的轰鸣声横贯天际,豆大的雨滴开始向地面砸下……

终于,冲破重重阻碍,第一批十几名高手纵身跃上了光明顶。在他们面前,一名中年男子孤傲的注视着远方。

“此路不通……”中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庞大的压迫感随之在他身上升起,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座高山,坚不可摧,而不是一个人。

没有人认为他在说笑。

“挞!挞!挞!”即使是在这连串的巨大雷响声中,依旧掩盖不下这声音,那是这个中年人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滴掉落地面的声音,脚步声愈发的清晰起来。

仿佛是催命的鼓点,又好像是阎罗的号角。那一步一步、一声一声的步点声,直接撞击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脚步声虽然不大,但却可以透过真气的防护一直钻入到人的耳鼓中,一些功力比较弱之人个个要掩耳摇晃,一副随时要跌倒在地的样子。其中更有甚者甚至是耳鼻流血,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脸上变色,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名在雨雾中一步步走来的人,究竟是谁?只是这人的武功之高,实在是比传说中的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