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风云志

第一卷隐在黑暗中第一章误射

清晨,灿烂的阳光洒在了阿尔卑斯山的山巅上,空气中还带着没有消散的水气,林间弥漫着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薄雾,在阳光的映照下,这些由细小水珠构成的自然景象仿佛染上了淡金色染料的薄纱,颇为赏心悦目。

早晨的山林间永远充斥着各种声音,仿佛某种开关一瞬间被打开了那样,在太阳刚射出他的第一缕曙光的同时,林中的各种鸟类就开始了他们例行的“早课”,各种清脆各异的鸣叫声瞬间遍布了整个山林,就像是一场大型的音乐会。

尤夫村的村民们对这些情景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清晨,对这些山民来说,就是一天工作的开始,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以放牧牛羊为生,经常有来自意大利米兰的商人来这里收购羊皮。事实上,你很难想象在20世纪的今天,在工业发达的欧洲,仍旧存在着这样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尤夫村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甚至不能称之为村。这里位于阿尔卑斯山山巅上阿弗斯谷地,阿弗斯谷地由北向南长约50公里,与意大利接壤。所在的阿弗斯区占地93平方公里,共有9个小村,而尤夫村便是其中之一,这里人口稀少,不足300人。这里的居民大都于13世纪从瑞士中南部的瓦莱区迁徙而来。这种渊源从他们的姓名中可见一斑。这里的居民口音中带有浓重的瓦尔瑟口音,自称是瓦尔瑟人。传说当时他们的家乡发生灾荒,人们纷纷外逃,这才来到了这里。

“靖安~起床了~”

“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水靖安轻轻的嘟囔了几声,拉过身上的被子蒙住了脑袋继续他的梦乡。

可惜,好景不长,不一会功夫,头上的被子就被人掀掉了,水靖安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轻拍着:“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小懒虫!”

“嗯~再睡一会嘛……”就像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只有10岁的水靖安并不认为早起是一见多么有意义的事,竭尽全力的拖延着,抱紧了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唉……这孩子……”听着母亲脚步声渐渐远去,水靖安不禁兴奋的在心底里比了个“V”形的手势,赖床成功了!正高兴着,一块冰冷的毛巾盖在了他的脸上,彻底打破了他美好的梦想,水靖安顿时睡意全消,不甘不愿的爬起身来,任由母亲替自己擦脸。

“喏,自己把脸抹干净,一会儿把几个煮鸡蛋给隔壁的哑爷爷送去。”水柔芸把手中的毛巾往儿子手中一塞,嘱咐道。

看着儿子笨手笨脚的动作,水柔芸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目光越发的柔和了起来。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她和拉菲儿已经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里度过了十一个春秋了,她知道了拉菲尔的一切,但是她并不在意。不是吗?她认为爱一个人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她很喜欢这儿的生活,这儿淡薄,宁静,与世无争,她喜欢这儿的空气,这儿的山林,喜欢这种室外桃源般的生活。在到这儿的第二个年头,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是男孩,为了某种特殊的原因,他们并没有给男孩使用卡门.华里士这个姓,而是给男孩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水靖安”,从名字上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不过,最近几天来,水柔芸总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就要发生一般。也许是错觉吧!水柔芸晃了晃脑袋后这么想。

“妈!你怎么了?”看到自己的母亲在那儿发愣,水靖安有些奇怪的摇了摇母亲的手臂。

“噢……噢,没什么,早饭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了,快去吃吧。”水千柔有些慌乱的拿着毛巾走了出去。

妈妈今天有些奇怪……水靖安暗自想道。

吃完早饭,水靖安提着一只小竹篮走出了家门,按照母亲的吩咐,他要去给住在隔壁的哑爷爷送几个鸡蛋过去。其实,即使是在隔壁,两家之间也有着相距几百米的路程,这儿地大人稀,丝毫没有大城市那般拥挤的景象,居民们划地为界,利用石头和木头造房子。

“爷爷!爷爷!开门啊~我是小安~”水靖安来到一座矮小的,完全由森林中的松木搭建而成的小屋前,挥起小拳头敲打着门。阿尔卑斯山区的建筑很有特色,木舍的外墙是用白松树皮包起来的,鳞形的树皮把在阳光中映出起伏的波纹。不一会儿,门被轻轻的拉了开来,吱吖一声,一个布满了皱纹的苍老面孔露了出来,看见是水靖安,脸上漾出了一片慈和的色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拉开门让他进去。

这位,便是水柔芸口中的“哑爷爷”了。其实,“哑爷爷”并不姓“哑”,事实上,周围的居民并没有谁叫的出老人的名字,就连今年78岁的村长鲁道夫.孟也不知道。说起这位老人的来历,老村长只是记得那是20多年前的一天早上,这位看起来有些佝偻的老人独自出现在他们的村里,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可以看的出,老人竟然是徒步走到这阿尔卑斯山的山巅上的!这对一个看起来接近70岁的老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在当时的村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老人似乎是很喜欢这儿的景色,在村里流连了几天后,花钱向村长买下了那座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小木屋,一住就是20年。

老人是从中国来的,黑头发、黄皮肤,脾气孤僻,很少与人接近,也从不说话,与人交流都是用手势或者纸笔,村里人都认为老人是个哑巴,于是都叫他哑老人。10年前,水柔芸一家搬来了这儿,也许是由于都是中国人的缘故,好心的少女很是同情这位看上去如同一块干瘪的桔子皮一般的孤独的老人,隔三差五的送去一些鸡蛋啊,自家种的蔬菜啊,已及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而这一送,就送了十年。

“哑爷爷!你好啊!”水靖安看见老人开了门,满脸阳光的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的钻进了门去。小木屋内的布置非常的简洁而富有中国特色,你甚至很难想象一座欧式的小木屋竟然能被布置的如此富有古意。屋内面南的墙壁上横挂着一副大约一点五米长的毛笔字,是用行草写成的,笔法张扬不羁,很有几分狂意,当然,这些东西这儿的村民是看不出来得,他们只知道这是一幅挺漂亮的中国字而已。字的内容很有趣,并不是普通家庭中那些吉祥如意的语句,上面写了10个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水靖安曾经指着这幅字问老人是什么意思,老人却只是笑而不答。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手工制作的大木桌摆在那张毛笔字的右下方,书桌上方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等物品。书桌的对面是一张床,床头有一个木制的小柜子,看样子也是手工制作的。

整个屋子中最惹人注意的是一个小小的龛,是钉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的,里面供奉着的并不是什么神仙的雕像,而是几个漆黑的小牌子,一个青色的小铜炉里,几道渺渺的清烟从里面升起来四处的飘散开去……

“妈妈让我给您拿鸡蛋来!”水靖安举着手中的小竹篮有些献宝似的道。

老人微笑着接过竹篮,里面静静的躺着六个椭圆的蛋,比那些大城市的市场里卖的蛋要略小一些,看的出,这是自家养的土鸡蛋。老人把鸡蛋拿了出来,一个个放在桌子上,鸡蛋温温的,还带着热气,显然是刚煮好不久。老人挑了两个特别大的蛋,剥了开来,塞到了水靖安的手里,按了按他的小肚子,比划了几下。水靖安倒也不客气,甜甜的喊了声谢谢爷爷,接过一个就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另一个揣在手上,把玩着,不时的看一眼,看那样子是只恨自己的嘴不够大。

老人爱怜的看着水靖安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脸上密布的皱纹都一条条的舒展了开来,忽然,老人的笑容定住了,他仔细的看了看水靖安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暗暗皱了皱眉头,暗自伸手掐了几个怪异的手势,沉默了一会儿,面色越发的凝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单纯的水靖安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异常表情,大口的吃完了另一个蛋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提起了一旁的小竹篮:“哑爷爷,我要回去了,妈妈还在等我呢。”说着,摆了摆小手向门外走去。

老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静静的看着男孩消失在了门口。早晨的空气很是凉爽,但不知怎么的,老人却总有些烦闷的感觉,站起身缓步走到桌前,却不料猛的一阵乱风从窗口狂吹进来,将一支搁在朱砂上的羊毫吹的滚了开去,将平摊在桌上的一张白纸染的一片红迹。老人心头一惊,定睛望去,恍惚间,竟宛如一片淋漓的血痕……

“嗨!安!”水靖安正走到家门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过头去看,一个金色头发男孩正朝他招手。

“鲁卡啊,什么事?”水靖安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经常和他在一起玩的鲁卡,鲁卡是村长鲁道夫.孟的孙子,今年11岁,比水靖安大一岁,听说村长正准备明年把他送到位于蒙特勒的一所寄宿学校去读书。事实上,因为尤夫村的人口实在稀少,所以水靖安的同龄伙伴并不多,而这个卡鲁就是其中之一。

“你又在给那个老头儿送东西吗?你妈可真是个好人!”鲁卡跑了过来,大口的喘着气,金色的短发有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因为清晨的雾气还是由于一路跑来太过急促,鲁卡的小脸涨的通红,低头看了看水靖安手中的小竹篮,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道。

“哦~对了!给你看个东西!”鲁卡把刚才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件物事,放在水靖安面前晃了晃:“爷爷给我做的,不错吧!”

“哇!你真的弄到啦!”水靖安低呼一声,急忙放下手中的竹篮伸手抓过鲁卡手中的物件,仔细打量着。这是一把小型的手弩,形状是欧洲典型的十字弩样式,底托用山上随处可见的枫木制成的,大约30厘米,两根钢丝制成的弦拉的紧紧的,弩的顶部还装了个小巧的瞄准器,弩身上雕刻了一个小鹿的图案,很是精巧。

“怎么样!我就说我能弄到的!”鲁卡很是自豪的摸了一下头发,水靖安知道,这是他足足缠了老村长一个月的结果。

孟(menn)姓是个大户,在仅有40人的小山村里,占到了半数。老村长鲁道夫.孟是这个家族里最老的人,膝下有7个儿女,事实上,这也是他成为尤夫村村长的最大原因。老村长年轻的时候做过木匠,现在年纪大了才渐渐的不做了,靠喂养一些牛羊和出租度假屋每年还是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另外,自家菜园里出产的蔬菜节省了不少生活开支,所以,日子过得小康得很。老人喜欢爬山和打猎,去年度假的时候他还去了趟洛基山,整整爬了两个星期,过足了瘾才回来,平时总爱给村里的孩子讲一些他年轻时打猎的故事,引诱的孩子们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从山上猎下一头熊来。

鲁卡是老村长的第五个孩子詹姆大叔的独子,也是家族中至今为止年纪最小的成员,深得老村长的宠爱,由于从小的教育和熏陶,鲁卡的性格和他爷爷出奇的相似,就连老村长也常常说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翻版。山里的孩子都是特别的调皮和富有想象力的,不同与那些大城市里的孩子,山里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乐趣,比如鲁卡就经常拖着水靖安一起上山挖陷坑,做压石等等简单的陷井,虽然总是失败居多,但那偶尔成功的一两次却总是能极大的调动起孩子们再次尝试的兴趣。

“我爸要肯给我做个一样的就好了。”水靖安很是羡慕的舔了下嘴唇:“可惜妈妈不让。”

“一起去山上打鸟吧!”鲁卡提了个很有**力的建议,小家伙盼着这把手弩已经一个月了,如今终于弄到手了,只想在自己的好友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好啊!”毕竟是小孩子,打鸟这个词的**力对于水靖安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的时间,水靖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说好了啊!一会儿村口见!”鲁卡兴奋的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转身向自己家跑去:“我也去准备一下!”

“妈!我回来了!”水靖安随即冲进了家门,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毫不停留的冲了出去:“妈!我出去玩……”

“哦,回来啦,帮……”水柔芸口中的后半句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儿子冲出房门,绝尘而去……愣了一会儿,才又好气又好笑的跺了跺脚:“这孩子……”

“嗨!鲁卡!我来了!”跑出家门不远,水靖安就看到了鲁卡那矮小的身影,带了一顶罗宾汉式的草帽,草帽上还斜插着一根不知哪儿拔来的鸭毛,神气活现的站在村口。

“看~像不像罗宾汉?”鲁卡移动了一下头上的草帽,把鸭毛移到了一侧,挺胸收腹的走了几部,可惜因为人太矮小,总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水靖安在一旁笑的打跌,手捂着嘴巴做呕吐状,终于引的受到打击的小“罗宾汉”不依不饶的扑了上来,两人打闹在了一起。

”别闹了……”水靖安伸手架住正拿着帽子想给对方也戴一下的鲁卡,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额头,喘气道:“我们还去不去了?”

这才想起今天还有正事,鲁卡做出一副“先饶了你”的表情,把草帽背在背上迈开脚准备出发。

“安哥哥!!!鲁卡哥哥!!!”从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稚嫩的童音止住了两人的步伐,回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他们跑了过来:“等等莉莉亚!!!等等莉莉亚!!!”

水靖安和鲁卡同时停下了脚步,互相对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神情,鲁卡更是烦恼的抓了抓头发,轻声嘟囔道:“又是这个拖油瓶……”

来者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们面前,那种仿佛就要摔倒的步子让两人着实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棕红色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发质柔柔软软的,很能激起别人摸上一把的欲望,圆圆的苹果般的脸蛋上长着几粒小小的雀斑,瞳仁特别的大,乌溜溜的两粒眸子滚来滚去的透着一股灵气,扁扁的小鼻子急促的呼吸着,看来是跑的太急促的缘故。

“安哥哥……”小女孩伸手牵着水靖安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开口了。她的个子实在太矮,足足比水靖柔矮了近一个头,故而说话的时候必须仰起脑袋才行:“今天你们到哪里去玩?带上莉莉亚好不好?莉莉亚也要去!”

小女孩名叫莉莉亚,是村里唯一一间餐馆的老板杰夫的女儿,今年才8岁,比水靖安还要小两岁,是村里年纪最小的孩子。颇令水靖安头疼的是,这位小妹妹特别喜欢找自己玩,平时总是牵着水靖安的衣角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故而被鲁卡戏称为“拖油瓶”。

“莉莉亚,今天你就自己玩吧,我们要去打猎,这是男人干的事!”一旁的鲁卡很牛气的挥了挥手上的小手弩,又鼓了鼓自己那还没长出几两肉的细细的胳膊,显示自己在性别上的“优势”。

小女孩一愣,抬头看了看水靖安,再转过头去看了看鲁卡,大眼睛里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也扁了起来:“呜……鲁卡坏,鲁卡不和莉莉亚玩,鲁卡讨厌莉莉亚……”说着说着,眼睛中的水雾愈积愈厚,逐渐的成为了莹莹的泪花,随时有倾泻而下的趋势。而那只牵着水靖安衣角的小手却是抓的愈发紧了。

看到小女孩摆出这副架势,鲁卡瞬间击败了,他自然是知道这个看似幼小的身躯中爆发出的哭声是怎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看到卡鲁暗暗摆打的一副“老大你帮帮我”的手势。

又来了……水靖安心里颇为无奈的嘀咕了一句,蹲下声用手摸摸莉莉亚的脑袋:“莉莉亚乖哦,不哭,鲁卡哥哥逗你玩的。哦~~不哭不哭,安哥哥答应带莉莉亚一起去玩~”

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凑过小脸去“叭”的在水靖安脸上亲了一口:“还是安哥哥好~莉莉亚喜欢安哥哥!”

三人出了村口向前方山林的方向行去,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山谷,山谷的木桥上架有廊屋,瀑布奔流于山涧之中,风景十分的优美。侧面的山坡上可以依稀看见牛群远远地在那儿吃草,在如今的时代,那古今闻名的阿尔卑斯山号角早已成为了历史,代之而起的就是这叮咚作响的牛铃,挂上它牧人可以很容易地我到牛群,不管它们漫游得多远。水靖安牵着莉莉亚的小手以免她不小心从木桥两边的护栏空当中跌了下去。

在山路上逶迤而行,只见满山林木郁郁苍苍,因为海拔比较高的关系,这里生长的大多是常绿硬叶乔木和针叶乔木交杂在一起的混生林,非常的茂密,可以说是遮天避日。星星点点的阳光从各个方向透进林子里,仿佛一个个大功率的射灯,很是有趣。花草漫生于山谷之间,群山中可以看见中古时期哥特式教堂的尖顶,显得古色古香,那儿是一座废弃的古堡,也不知是哪个王朝的产物,水靖安倒是曾经和鲁卡去那儿“探险”,只是里面蛛网密布,楼梯破败,故儿也没有多少深入,只是在古堡大厅里转了转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出去了,从此再没进去过。近来水靖安偶尔有听起村中大人们谈论着要把那古堡修整一下开发起来,作为旅游观光地出租出去,不过那显然不是小孩能插的上嘴的话题,水靖安也没有兴趣多听。

走入林中一段时间之后,山中的鸟鸣声明显的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鸟叫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些小型鸟雀拍打着翅膀从一颗树飞行到另一颗树。

“好家伙……”鲁卡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从背上背着的小包里掏出几支大约近20厘米长的小弩剑,木质的箭身上安着一个小小的铁尖,看起来用砂轮磨过,光闪闪的,很是锐利。才11岁的孩子毕竟力气不大,鲁卡将手弩顶在了地上用力才将弩弦拉了开来,扣住,将弩箭装了进去。

“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神射!”鲁卡得意忘形的拿着手弩描来描去,竭力摆出一副真正猎手的老练模样,可惜的是,被他盯上的鸟儿总是能先他一步察觉到危险展翅飞开。谁说鸟儿没智慧的?水靖安暗暗的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一本科普读物的作者。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猎人小组至今为止的猎获数仍旧是零,除了鲁卡还在契而不舍的追寻着目标外,水靖安和莉莉亚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沿路的风景上去了。尤其是莉莉亚,更是对随处可见的野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安哥哥!看!看!拉文达!拉文达!”莉莉亚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放开牵着水靖安衣角的小手,向着一旁跑了开去。水靖安顺着她跑的方向望去,一小片绿茵茵的薰衣草正微微的摇摆着,林中不断有凉风吹过,吹拂着这些美丽的草儿。虽然现在不是夏季,无法看到那些紫得狂野的薰衣花,但是单单从那些茎,叶中透出的阵阵香气依旧清晰可辩,水靖安不由自主的猛吸了几口气,一时间,仿佛连周遭空气都雅致了起来。

薰衣草的英语叫拉文达,是“洗衣妇”的意思。它源自西班牙语,因为西班牙妇女喜欢将这种植物的花来薰她们洗净了的衣服,英语的盥洗室,也是由此而来。英语的一名语“用拉文达将它存起来”是“保管好”的意思,因为薰衣草的香气可以防蛀。在尤拉村里,熏衣草还被制成各种食品,居民们用整节新鲜的薰衣草花,直接与蜂蜜、柠檬汁一起泡进白酒里,或浸渍在水果醋、橄榄油里,数周至数日后,一瓶保留薰衣草艳丽风貌的香草酒、香草醋、香草油就诞生了,制作非常的简便,香草酒可直接调饮或入菜,醋、油则拌沙拉,调酱汁、腌渍烧烤,是村民们日常常备的传统食品。

“完了!又被吓跑了!”鲁卡悻悻的看着一只正扑腾着翅膀飞远的黑头雀,着恼的看了一眼正在熏衣草从里高兴的哼着歌儿的莉莉亚。

“好啦好啦!让她去吧……”水靖安拍了拍鲁卡的背安慰了他几句,回头看了一眼莉莉亚:“莉莉亚!不要走开哦!安哥哥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好!”小女孩正在那儿把熏衣草拔的不亦乐乎,手中已经捧上了满满的一大捧,不时的放到鼻子底下嗅一下,听到水靖的话,随口便答应道。

鲁卡和水靖安开始在附近的树林中转悠起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人总是注意和莉莉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时远远的注意一下小女孩的行踪,毕竟森林这么大,弄丢了可不是说着玩的。莉莉亚倒也很乖,只是在草丛中玩耍,哪儿也没去。

“看!快看!松鸡!”鲁卡压低了声音掐了掐水靖安的手臂,手指指向前方的灌木丛,水靖安顺着他的手势看去,一只浅绿色的松鸡正在旁若无人的啄食着地上的草籽,肥肥壮壮的,看上去是只小母鸡。

“瞄准点,一会儿我们把它烤了……”水靖安也兴奋了起来,轻声嘱咐道。

手忙脚乱的上好了弦,鲁卡举起了他的手弩,手指微微一扣扳机……

“嗖!”弩箭划过了一条美妙的弧线,擦着松鸡的脑袋飞入了它身后的灌木丛中。

一片安静,鲁卡尴尬的看着一旁嘴角微微抽搐的水靖安:“嘿嘿……手滑了一下,下次一定打中!”

仿佛是为了嘲笑两个菜鸟猎手,松鸡咕咕的鸣叫了两声,噗的留下了一陀BB,潇洒的一拍翅膀,飞了……

“吼!!!!”正当水靖安丧气的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吼声从前方的灌木丛中爆发了出来。挟着一阵腥风,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中扑了出来,小牛犊一般的身型,短短的尾巴,灰棕的毛色,两颊带着三道列明显的棕黑色纵纹,全身散有褐色斑点,双耳尖尖的带有黑色耸立簇毛,这竟是一只成年的肉食性猫科动物,也是阿尔卑斯山地区最大的掠食动物之一——猞猁。

一般来说,猞猁是不会攻击人类的,他们出没在森林灌丛地带,密林以及山岩之上,喜欢捕杀狍子等中大型兽类和一些禽类,平时看到有人类的痕迹都会自动的回避。不过这次水靖安和鲁卡显然都不认为自己面前的这只猛兽会“回避”。他们清楚的看见,就在猞猁的左前肢上部,也就是肩膀的位置,一截熟悉的箭杆正插在那儿,随着猞猁的行动颤动着,这枝箭矢显然对它造成了极大的痛苦,猞猁不断的用爪子抓挠着伤处,似乎是想把箭拔出来,可惜尝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显然,这支箭插的很有几分深度。

“呃……我说鲁卡啊,我想你刚才说的话不对。”水靖安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古怪的说道。

“怎么?”一粒汗滴从鲁卡的额头上划下,落到了地上,鲁卡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你真的射中了……而且还是好大的一只……”猞猁应为疼痛此时变的愤怒异常,一对铜铃大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不再试图拔出肩膀上的箭,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吼咙中发出一种低沉的吼声,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两个“肇事者”。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鲁卡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知不觉松开了拿着手弩的右手,扑通一声,手弩落在了地上。

“我妈常跟我说,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跑!”话音刚落,水靖安掉转身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等等我!!!”鲁卡随即跳了起来,如同一只烧着了尾巴的猴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