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饶命啊

(六十七)重回少林

坐在飞往郑州的飞机上,石岩的心绪很难平静。

此行,暗中随行的人到底有多少,石岩也不知道,她只能笼统的知道很多。

明着与她同行的只有陆飞、温鹏、小师弟、黑天还有那个不着调的邪朗。

耳畔,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

“先生,请问需要饮料吗?”

石岩淡淡的瞟了一眼,亭亭玉立在温鹏身旁的空姐,脸上挂着三个加号的甜腻笑容,身高约一米七二左右,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庞,是个极品美人,想必很合温狐狸那个色狼的口味。

“不需要。”温鹏头都没抬,依然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报纸,好像那上面真的有什么吸引他的要闻。

石岩惊讶的难以附加,刚才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是温鹏么?陆飞被她瞪大眼睛的傻样逗笑,爱恋的摸着她的头顶。

温鹏闻声抬头瞟了一眼,看见陆飞亲昵的摸着石岩的头发,眼光一黯,便又低下了头。

“温鹏,你是不是刚才鬼上身了?你居然拒绝了那么极品空姐的搭讪,这不是你花花公子的风格啊?”

温鹏瞪了石岩一眼,继续看报纸,不想理她。

石岩倒也不生气,她笑眯眯的睨着温鹏,继续逗他。

“这么性情大变,不会是寡人有疾了吧?”

温鹏这下终于放下报纸,他直直的看着石岩,目不转睛,半晌,石岩狼狈的败下阵来,堪堪的别过头去。

“师姐。不想笑就别笑,你也不是仙人掌,何必随时全副武装的假装坚强,没人会笑话你的。”

石岩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僵硬的脊背。挺得笔直。久久一动不动。

陆飞叹息一声,大掌轻轻覆上她的背,一下下温柔的抚摸着。

许久,感觉掌下的脊背终于放松。他眼底的担忧才稍稍减缓。

认识石岩这么久,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从来没见石岩脆弱过,她总是淡然的面对,一笑而过。

有时候陆飞很希望她会示弱一次。软绵绵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请求自己的庇护,哪怕一次也好,可惜,一次都没有。

石岩的坚强既让他心疼,也让他无奈。

自从了解到石岩的童年之后,陆飞多少有点理解。石岩那石头一样倔强的性格缘何而来了。

三岁她便离开父母被送上了少林寺,即使有住持师傅的关照。师兄弟的爱护,也远远不及父母的宠爱,她从来没被宠过,所有的问题都要小小的她独自来面对,她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和喜好,最后甚至得了自闭症。

即使后来自闭症治愈了,她依然患有人群恐惧症至今,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她强悍的表象下,是一颗最脆弱的玲珑心,需要被人捧在手心来呵护。

一想到曾经小小的石岩,独自站在人群中彷徨无助的不知所措,一想到她即使红着眼眶,也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陆飞就心疼的犹如针扎。

将飞机座椅间的扶手抬起,陆飞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石岩,感受她紧绷的脊背慢慢靠向自己,陆飞的心里酸酸的,那种心疼是难以形容的,仿佛遍及全身的痛楚,却无从指认到底哪一处更疼一样。

“别怕,有我在。”

许久,石岩才小声的恩了一声。

“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吧,到地方我叫你起来。”

石岩又恩了一声,将头靠近陆飞的怀里,她始终闭着眼睛,但是陆飞知道她一直没有睡。

飞机抵达郑州的时候,是后半夜三点多,陆飞安排的车已经等在机场外了。

石岩原打算离开开车去嵩山少林寺,但是拗不过陆飞,终究是在粥店喝了两碗粥,才开始上路。

一路上石岩都没有说话,温鹏说的对,不想笑就不要笑,都是最亲近的人,她的故作坚强又给谁看呢?

清晨六点多的时候,众人终于到达终点。

站在嵩山脚下,石岩仰望着一层层飘渺的雾笼罩着连绵起伏的嵩山,时而虚幻,时而真实,恍若人间仙境,这是嵩山的一大胜景——云海

明明她期盼已久的故地就在眼前,石岩却踌躇的不敢上前,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石岩回头,迎上陆飞暖暖的微笑,仿佛受了鼓舞,石岩微笑着转身,一路拾阶而上,只是一直抿嘴不言。

还记得就是这条山路,药师傅将她一直送到山脚下,临行殷殷嘱托,从勤学苦练到融会贯通,从中西结合到将少林禅医发扬光大,听得石岩昏昏欲睡,哈欠连连,药师傅频频摇头,一记爆栗,打得石岩呲牙咧嘴,这下彻底不困了。

山下,石爸爸雇来的车早就等在那里了,药师傅要求石岩一直往前走,直到离开嵩山都不许回头,石岩乖乖的听话,她知道药师傅怕她看见他哭,会觉得他很丢脸,他总是老小孩一般的可爱。

直到上了车,石岩才哭得泣不成声,刚才的懒散,那频频抬起的手臂,只是借故偷偷抹掉不小心流下的泪水罢了,她不想药师傅看见她哭,一如药师傅不想她回头看他一个道理。

石岩离开少林不久,药师傅就不告而别了,据说是游历去了,过了这么多年,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胸口有些揪痛,石岩按住胸口,一路向上。

陆飞和温鹏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犹豫了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的一直跟在身后。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嵩山少林寺五个漆红大字,刚劲有力的龙虎生威。

当年,住持师傅就是将她送到这里便离开的。

住持师傅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心之所系,天涯若比邻。

道理石岩懂,但这并不能缓解她的悲伤,她强忍着鼻翼的酸涩,笑得点头回答:谨尊师命。

住持师傅说:寒来暑往十五年,你我师徒之情已了,离开少林,就永远不要再踏足半步。

石岩红着眼眶,紧抿着嘴唇,久久不肯答复。

住持师傅抚摸着石岩的发顶,慈祥的微笑: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下山吧!日后艰难险阻,好自为之。

竖起单掌,口诵佛号,住持师傅转身,慢慢消失在山门之内。

石岩硬生生的逼回眼底的热泪,冲着住持师傅的背影,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随着药师傅下山。

记忆中那无比熟悉的山门,越来越近,一步步向前,竟然已经就在眼前了。

入目所及的是山门旁石台的古柏两株,挺拔如铁。

台下东南隅,有古树数株,根出如虬如梁。

依稀记得,当年自己最常出入的便是这里,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奶声奶气的跟在大师兄的身后,抹着鼻涕要求大师兄传授她铁砂掌。

还记得当时小小的她,穿着功夫服在这里扎马步,大师兄怜她年纪小,让她比别人少练一刻钟,小小的她说什么都不干,非要固执的比别人多练一刻钟不可,因为她明明已经来晚了,她要好好练功,将来她要超过大师兄,这样他就不用再抹着鼻涕求他了。

抬手抚摸上山门旁的古柏,上面清晰可见的斑斑凹痕,曾经她以为那是虫蛀,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其实那是少林弟子常年练功所致。

那样的刻苦的童年,没有睡懒觉的时间,没有同龄女孩子臭美玩耍的时间,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爱,不知道什么是游戏机跳舞毯,记忆中,只有一百遍,一千遍,甚至是一万遍的重复着某一个招式,不厌其烦。

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小师弟没有来送她,她知道,他肯定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抹鼻涕呢,因为前一晚,他抱着她哭了一夜。

直至天明,他在眼睛红得突然蜜桃一般恶狠狠的说:师姐,今天我不送你了,你走之后,我也离开少林,没有师姐的少林,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当时她以为是气话,谁成想他竟然是当真的,她前脚离开,他后脚就下了山,自此行踪不明,消失了踪迹。

大师兄只是在她离开的前一日,客气的跟她道别,他说他那日要下山办事,不能送她了,希望她一路顺风。

石岩笑吟吟的说好,她知道,大师兄说谎了,他一个月才下山一次,而前几天他才从山下回来。

石岩给住持师傅磕头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山门后的一抹青色身影,她知道,那一定是大师兄来送她了。

大师兄一向疼她,对她好的众师弟师兄都快起民愤了,他向来好面子,想必怕在她面前哭鼻子,以后会没脸见人吧!

石岩细细的摩挲着树干上的凹凸不平,突然耳畔传来吱嘎一声,山门慢慢打开,石岩本能的倒退了一步,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

大师兄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一点都没变,只是更成熟了一些,虽然他极力隐忍,仍是掩不住眼底那浓浓的湿意。

“师妹,你回来了。”

低沉而略有些哑的声音,熟悉的让石岩想哭,犹记得当年他就是用这道声音严肃的说:罚抄金刚金一百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大师兄,我回来了!”

眼底的湿润再也无法抑制,仿佛决堤的潮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投身在熟悉的怀抱中,宽阔的肩膀,淡淡的檀香,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师傅,师兄,我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