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王氏听了这个名字也很高兴：“这个名字好啊，你娘正好要给咱家添人口了，咱家是得旺起来了。”她一锤定音，这小花狗就是旺旺了。李莎莎又举起两只狗爪子做作揖状：“旺旺给几位主人请安了！”逗得王氏和李玉兰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祭祖那天，李先智居然赶了回来，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的，说是师父要求他必须一人走这段路，练练胆子。王氏有两个多月没见着孙子了，也顾不得追究他师父怎么忍心让一个不到九岁的小娃儿一人走这么老远的路，只拉着他看个不停舍不得放手了。一个劲地说：“高了，也壮实了！”李先智让王氏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莎莎喊道：“奶奶，您这样看着哥哥，等会该舍不得他走了吧。”

李先智一听这话，马上说道：“奶奶，可不能不放我走啊，我师父正天天用草药给我泡澡，这个不能间断一天的，不然就前功尽弃了。”王氏给了李莎莎一个白眼，又冲着李先智笑道：“别听你妹妹的，奶奶不会拖你后腿啦！”

李先智这才放下心来：“刚刚我从那边过来，经过咱们新屋了，还盖得真漂亮。这可是咱村里头一份吧！”李莎莎也高兴起来：“哥，门锁着呢，你还没进去看什么样吧？等会祭完祖烧了包，我带你去新屋看看，给你看你的房间啊！”

李先智挠挠头：“嗯，我还真是有些急着看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王氏打断他们的说话：“智哥儿，别胡闹，咱们马上就要过去那边祭拜了，误了吉时，大家都等你一人像话吗？”

李莎莎和李先智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这时旺旺也跟脚底呜呜的叫着，它还小李先智进屋都没看到它。这会听到它的声音就惊喜地弯腰抱了起来：“呀，大黄下崽了啊！这小狗狗真好玩，取名字了吗？”李莎莎捂着嘴说道：“旺旺！”

她这一声旺旺，旺旺就在李先智怀里冲着李莎莎吠了声“汪汪！”李先智也乐了：“这小狗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会叫了呢。哈哈哈哈哈哈！”王氏见这兄妹俩又要没完没了的说起来了，就喊道：“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李先智只好放下旺旺，和妹妹一起乖乖地跟在王氏和李玉兰的身后去了隔壁。

李德江家的堂屋桌子上这会儿已经摆上了李明泉的牌位，牌位前点了一对白烛，桌子上还摆着香炉，一只鸡、一个猪头、一条鱼，李玉兰偷偷告诉她这是祭祀用的三牲。桌子下面则摆放着一摞纸包，每个纸包都装得鼓鼓囊囊的。

李莎莎正看得仔细，旁边有人拉她的袖子，她转脸一看，原来是李苓苓。李莎莎赶忙跟李苓苓打了招呼，李苓苓嗔道：“就住隔壁，怎么才来啊。我家都来半天了。”李莎莎小声跟她说道：“要不是非来不可，我们家可能都不来呢。”李苓苓会意地点点头。

李莎莎这才扫了一眼堂屋，除了自家爷爷、爹和娘，还有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一家，其他的人全都到了。最让李莎莎想仔细看看的是李德湖一家，上次新屋上大梁只去了三个，还因为当时只记着跟李蓉蓉斗嘴了，也没瞧清楚，这回她得好好看看这四爷爷一家是啥样子。

先说李德湖，是个普通的黑瘦干巴老头的样子，两只眼睛闪着算计的精光，让人看着就有些不舒服。而何氏则是个白胖的小老太太，个头不高，低眉顺眼的，看这样估摸着是李德湖在家当家作主。

李宗苗早先见过几次，李莎莎已然认得了。这李宗友和李玉香这对龙凤双胞胎可是从未见过的，听说这李宗友天生的又哑又傻，这会看上去只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脸红扑扑的普通小少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十四的了，那个头感觉也就十岁到头了。

而李玉香能看出来智商有问题，因为她也是十四了，个子也不高，眼神呆滞，嘴角的涎水流的老长，那何氏一个劲地擦拭着，还是止不住那高山流水的态势。

原来李莎莎也挺可怜这两个人的，前几天听李玉兰说，原来自家跟李德湖是住在一起的，李德江撺掇着李德河搬到下面跟他们住隔壁，哪知道搬家的那天正好赶上何氏生李宗苗和李玉香，自家搬下去的时候将垒火坑的几块大石头也刨起来运到下面屋子的火坑里。

也不知道怎么的，何氏就是生不出来，足足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两个孩子来，还是龙凤双胞胎，这是村里从来没有过的事，李德湖一家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没过一会儿，突然发现早一些出生的儿子不会哭，就是哭起来也没有声音。

这可是晴天霹雳啊，李德湖就开始寻根究底，想来想去就觉得是李德河家搬家起了火坑的石头导致了儿子是个哑巴。他就追到下面站在李德河的门前足足骂了一个时辰，李德河又不在家，只有倒霉的王氏在家，她那性子，李德湖骂得她就知道躲在屋里哗哗流眼泪。就是后来李德河回家也没说什么，他那个人对老婆不怎样，可是对自家兄弟却是从不斤斤计较的。

这样的后果就是只要那双胞胎有点什么事，李德湖就能跑到李德河的门前骂上一个时辰。这样的事情让李莎莎虽然对双胞胎心怀同情，可是也有些不耻李德湖的为人。

她这正看得不亦乐乎，那边李德江和李宗光已经将老太太从里屋抬出来放在堂屋桌子旁边。随着老太太坐定，李德海带领所有人先像老太太跪拜。第一排是李德海、李德江、李德湖，第二排是小张氏、彭氏、王氏、何氏，第三排是李宗亮、李宗光、李宗苗和李宗友，第四排是柳氏、侯氏、李玉兰和李玉香，第五排是李先平、李先智、李苓苓、李蓉蓉和李莎莎。好家伙一屋子满满登登的跪了二十口子人，大家一起向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高兴地看着这满屋子的人，挥了挥手，李德海就领着大家起来。再重新跪下给李明泉的牌位磕头，每人上了一炷香，那香炉立马就被插成了刺猬。

叩拜上香完毕，李德江和李宗光又从灶屋里端出了一张摆满了酒菜的桌子。老太太又被大家抬到那张桌子前，桌上只摆放了两副碗筷。老太太拿起其中的一副，从几个碗盘里夹了一些菜放到另外一个碗里，又将一副筷子放到了那个碗上。嘴里念叨着一些大家听不明白的话，眼泪已经慢慢湿润了她的双眼，李莎莎想这就算请了李明泉来家里用饭了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老太太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对老大李德海点了点头。李德海就拿过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大公鸡，一只手将它的鸡冠子抓住往后仰倒，放到抓着翅膀的手里。利落地把脖子附近的毛扯掉，李德江递上一把刀，他就接过刀将鸡的脖子割了个口子，将鸡血滴到准备好的一个白瓷碗里。

滴完鸡血，李德江接过那只奄奄一息的大公鸡，李德海用筷子蘸上鸡血，在地上放置的每个纸包上滴上几滴。做完这些，屋里所有的大小男人们就跟着拿着纸包的李德海到李明泉的坟地上烧包了。

李莎莎见这个仪式结束，她就扯了扯李玉兰的衣袖，李玉兰明白她的意思，也就领着她去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李玉兰叫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见是李莎莎和李玉兰过来了，就问道：“玉兰和莎姐儿有啥事？”李玉兰轻声说道：“老太太，我家还有点事没忙完，我娘和我们等会就不在这边吃饭了。”老太太也知道她们和侯氏到不了一起，也只得作罢：“那你们先回吧！”

正被何氏殷勤地拉着说话的王氏见李玉兰说通了老太太，也就正好借机跟何氏说了声对不住就赶过来跟老太太道别：“老太太，家里今日确实忙不开了，我先带玉兰她们回去。等我们搬了新屋，就接您过去我们那边住啊！”老太太点点头：“知道你的孝心，等你们忙完了，我也跟你们去享福。”说完挥了挥手，让她们回家去。

王氏带着李玉兰和李莎莎对着老太太福了福，才转身回了隔壁。侯氏见王氏终于走了，这才心里舒服一点，平日里要是家里有什么大事，大家都是围着她打转转，以她马首是瞻。可如今王氏家里起了大屋，这些个势利小人就围着她献殷勤去了，让她心里很是不满。

而李莎莎她们根本不知道侯氏那些小心思，只想快着离开他们家。进了自家屋子，王氏和李玉兰就开始在灶屋里忙活午饭，李莎莎帮着在灶下烧火。

三人干得正欢，李先智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奶奶，您和姑姑她们都不等等我就回来了，害得我还在那到处找你们。”王氏笑看着自己的孙子：“乖孙孙，等我和你姑姑给你做好吃的啊，多吃一些，下午再带走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