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第273章 是否懦弱
商离点点头，道：“这宫墙，这墙楼，何曾不是皇宫的建造模型。”
“兴许这一个山庄，便是前朝皇宫的缩影。当初我还在沈家的时候，见过书中有前朝皇城的画图，正门都是和这个很像。”苏清烟仔细看着山庄的门口，道。
忽然，苏清烟目光顿住了。她发现墙楼之上，站着一个女子，那是一个和身形林音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静静地站着在墙楼上的窗旁，仿佛是一座石像，落寞而孤单。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苏清烟想，她是难过的。
苏清烟回头，发现那女子的目光锁定的正是君桓缓缓而来的棺木。
“那女子，是林曲么？”苏清烟再次回头望向墙楼。
商离也看见了那个女子，点点头：“有可能。”
押送苏清烟和商离的两人看到君桓的棺木跟上了，便催促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快走，别说了。”
苏清烟和商离没有说话，低下头，缓缓往前走去。
最后，商离和苏清烟被带往了一座牢房之中关押了起来。关进牢房之后，苏清烟和商离手脚都被铐上了镣铐。
“我还是第一次被戴镣铐。”苏清烟举起手，看了看，又看了看脚上的铁链，无不叹息地道。
以前她也被关过很多次天牢，不过都没有被铐上过这种东西
。
商离做到苏清烟身旁，举起手，从苏清烟的头上套下来，随后抱苏清烟，笑道：“即便戴着镣铐，我也可以抱紧你。”
“嗯。”苏清烟闭着眼睛，靠在商离怀中，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景阳山庄是来到了，只是我们被关在这里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苏清烟换了个姿势，脑袋在商离怀中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自己比较舒服的位置，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商离淡淡一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发现有一个女子缓缓走近关押他们的牢房。苏清烟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方才他们在宫墙上看到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蓝色的襦裙，身形和相貌都很像林音。然而，两人性格确实南辕北辙，若说林音是条汹涌奔流的江河，那么这一个女子便是一片平静柔和的湖水。
苏清烟从商离怀中钻出来之后，那女子便来到了牢房外，静静地看着苏清烟和商离，并没有开口。
“你是……林曲？”苏清烟尝试地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怔，不知道是惊讶苏清烟知道她，还是惊讶苏清烟猜得出是她。回过神之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死的？”良久，林曲才开口问道。苏清烟从她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了压抑和伤痛。
“你是喜欢他的。”苏清烟并没有回答林曲的问话，而是十分肯定地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曲垂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当初你为何要离开他？难道你不知道，因为你选择了君栋，间接毁了他和你妹妹么？你知道么？若不是因为你的离开，他也不会消沉，你妹妹也不会变的这般极端。最后他也不会为了替你妹妹求情，宁愿去死。”苏清烟并没有直接回答君桓是怎么死的，她这样说，是大概的事实，就看林曲怎么理解了。
林曲垂头不语，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捂着心口，身子微微地颤抖，喉咙发出了细微的哽咽，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滴落，染湿了地板
。
苏清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去打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曲的情绪才平息了。将脸颊的泪痕抹去，林曲看向苏清烟道：“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埋在心中，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是的，我喜欢他，不，我爱他，即便他站不起来，即便他被君栋毁容了。莫说是划一刀，即便是划上十刀，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他，只是……君栋说，他可以将那一刀划在他的脸上，也照样可以将那一刀划在他的脖子上。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能……”
林曲说到这里，再次捂住了口鼻。
苏清烟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林曲跟着君栋离开，并不是因为君桓毁容了，而是因为君栋用君桓的生命威胁他。
苏清烟有些感慨，伸手去握住商离的手。
“我……是不是很懦弱？当初我应该和君栋力争到底的，或者，当初我便死去，后来的事情便没有了。对不对？”林曲缓缓问道。
苏清烟沉默，虽然林曲的选择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她也不敢说若是她处在林曲的位置，会做得比她好。
“也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清烟抿抿嘴道，“或许很多人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一定做的比你好。”
林曲僵硬地笑了笑：“谢谢你，我相信不是你们将他害死的，因为你们不像。我们的事情，他应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是却对你们说了。证明他也是认同你们的。”
苏清烟抿嘴不语。
“或许，我应该做一次更加正确的选择了
。”林曲缓缓转身，随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够离开这里。”
苏清烟靠向商离，目送林曲离开，最后抿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君桓是假死的消息告诉她呀？”
商离摇了摇头，道：“君桓假死，一来是要帮我们进景阳山庄，二来就是要找这一位姑娘亲口问一问了。今晚子时，君桓便可以醒来了，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便好。我们终究是外人。”
苏清烟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商离道：“那么商公子，你倒是想一想我们怎么办呀？难道我们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么？”
商离笑了笑道：“这不是还在想么？”
……
是夜，天色阴沉。君桓的棺木被摆在灵堂之上，四处点着白烛，却没有任何人在为他守灵。
北风呼啸，吹动白色的帐幔，光影攒动，将灵堂衬托得有些诡异。
午夜时分，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近灵堂，正是身穿素白衣衫的林曲。白日里，她跟着君栋过来上香，却没能认真看君桓一眼。没人知道她有多么想认真看一看君桓。
缓缓来到棺木旁林曲静静地看着安详得恍如只是睡着的君桓，没有丝毫的动作。她不敢去触碰君桓，她害怕触碰到君桓的冰冷的手会让她受不了。
“君桓，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很想你，很爱你……当初选择离开你，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君栋用你的生命威胁我。我当初不知道，我这样子离开，会给你和妹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林曲抿嘴片刻，继续道，“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若是再让我回到当初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想我会做得更好。至少我会让你和妹妹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的。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林曲说着，闭上了眼睛，久久沉默，任凭泪水划过自己的脸庞。
正是因为她闭上了眼，使她错过了君桓手指的微动。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君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传入了林曲的耳朵之中。
林曲蓦然张开眼睛，竟然看到君桓正坐在棺木之中，十分惊讶：“你，君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林曲睫羽颤动，声音也在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君桓却没有回答，而是执着地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林曲点点头，扑到君桓身边，抱着他，道：“嗯，是真的，都是真的。我爱你，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君桓一伸手抱着林曲，有些傻地笑了起来。
良久，林曲才放开君桓，问道：“君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是苏姑娘和商公子想要进景阳山庄，而我，也想来问一问你。恰好我知道君家的传统，死去的成年人必须葬入祖陵。所以便服下了假死之药。”君桓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曲点点头，随后十分开心地道，“君桓，你没有死，太好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君桓沉默片刻，道：“我还想亲口问一问，他们当初将我赶出山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放弃。我明天会问他们的。”
林曲点点头，两人又一起待了许久，林曲才提出要离开。
君桓也不多留，继续躺在棺木之中装死。
林曲缓缓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君桓，才回头笑了。
“君桓，你还活着，真好。这样，我的决定就更加有价值了。君桓，你放心，以后你的父母，不会嫌弃你了，再也不会了。”林曲喃喃自语道。
次日中午，苏清烟和商离被带到了君桓的灵堂之中，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
“就是你们两个将桓儿害死的？”那中年男子道。
商离看着说话的中年男子，淡淡地道：“阁下是？”
苏清烟一笑，接话道：“该不会是君桓的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