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宫

第47章 月迷 1

她很想他,不知道那种想念要怎么解释,只是每在头脑空闲,心中疲软时第一个想起的人总是他。想念他的温笑,他身上的味道,还有那双总是装着她的眼眸。像是着魔痴迷了一般,完全不能自已。

“吃的习惯么?”体恤的拍了拍岚致的肩膀,眼神便直转到子漪身上,岚轩挽起袖子落座,身上那无声蔓延的松散和愉悦是在场之人都从未见过的爽朗。

“恩,习惯的。姐姐一直点些清淡的吃食,到不至于坐车难受。五爷您怎么会来?柯纶大哥呢?”早见惯了岚轩和柯纶一起出入,子铮只是微微一愣便再未因岚轩的出现而诧异思疑。他虽然还不是很懂情爱之事,不过从这几次见五爷的情形来看,他对姐姐是真的上了心的。

“他正在忙云织的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抽不开身了。所以我才过来帮他完成白天所应之事。”隐晦的没将白天柯纶和子漪的约定道出,岚轩淡定自若的倒了杯茶给自己,暗自却是留意着身旁女子的一举一动。

心中突的一下好像增快了许多,子漪局促的低头用筷子摆弄着碗中的剩饭,其余同桌的他们再说什么,她都未听进去分毫。他说他要带自己出去?她不想!别说是单独呆在一起,现在她只坐在他身边,心中都有股说不上的紧张。她既已经没办法做到像原来那般坦然,这样相处下去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子铮,吃完我们赶紧回马车上去吧,我身体不适想早点休息。”沉不住气的打断两人的闲聊,子漪一抬头便撞上了岚致紧盯的眼神,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她有些心虚的避开视线,连嘴角平常淡然的微笑也做不到自然。

不太明白的糊涂应下,子铮和岚致交换了个眼神,便再不说话低头吃饭。

岚轩倒茶的手一滞,茶杯还未添满茶壶便已失神的落下。未抬头看子漪的表情,可竟然能将她此刻的眼神心态猜的透彻,他垂着眼睫,帐顶的摇摆烛光就这般顽皮的落下,在他眼下透出恍惚的暗影。

他不怕,任何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他都能轻易的拿到。除了她……刚才那般明显的拒绝,他竟然胆怯着不敢拆穿。他怕她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自己,还有那嘴边浅浅的笑容,像是他从来没在她生命记忆中出现过一般。

“你们原来的马车松了车轮,我已经命人换了新车,一会儿吃完你们跟着门口的方合去就是了。”桌上的茶盏终是未拿起,他强忍着未再看身边的女子一眼,吩咐了两句就仓促的起身离去。不是恼怒也无关赌气,只是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有些怔忪的盯着身边的空座半响,继而将眼神转到桌上那微微散着热气的茶杯上。子漪握着筷子但再没心情多吃一口,红唇早已被咬的泛白也毫无所知。

“姐……”看着岚致没注意,子铮头也不抬的出声,一下便将方才岚轩和她之间的那层纸捅破。“你已经不喜欢五爷了么?”若是喜欢为何方才要那么冷淡的拒绝?

“……”恍惚的摇头却没出声回答,子漪心烦意乱的甩下筷子,道了句憋闷便先一步出了帐篷。

盈盈的月光好像都比皇城之中明亮些,她未理会帐门外方合的请安,踏着地上青绿茸茸的杂草,顺着马车停靠的队伍缓缓的逛着。空气中,时有时无的炊烟香气隐隐缭绕,散在半空使得月色更显迷乱。深深的吸气,略带湿意的清冽气息就这般一路贯通流传到身体四处,她凄然的抬头望向夜空,皎洁的半玄,璀璨的繁星,它们互相遥望陪伴,不离不弃羡煞他人。

“真好,不是么?”不管她在哪里他好像都能一眼发现,岚轩牵着马从队伍前方过来,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耀眼的醉人。

“是啊,真好……只不过同在一片天空,却永远没有重合的一天。”顺着身影望向来人,可却被他眼中的神采晃了心,子漪局促的低头,耳边他的脚步声点点亲近,分外清晰。

“你很在意白天皇阿玛的话?或者……你更在乎的是岚宇。”明明拥着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洞彻眼眸,却还是不确定的疑问出声,岚轩有些自嘲的提起嘴角,不自然的捋了捋身边烈马的鬃毛。

“……”她在乎的是什么?他未问之前她好像从来没想过,只是下意识的想避开。“她”已经为他死过一次,难道还要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步上后尘?他是高高在上的五爷,可她是什么?一个三品将军之女,哪有资格和他讨论这些不切实际的暧昧?

“那不是我能在意的,想多了也是徒劳。倒不如……”

“我要你。”几乎是抢着说出了这三个字,岚轩上前一步将子漪按进怀里,温润的眼眸中,满满的坚定几乎倾斜出来。“我说过要给你时间,可又怕迟则生变。你想象不到每次见你我都是什么心情,看到他牵着你的手,像定完整世一般向皇阿玛谢恩。看到你盯着他的背影好似怎么都移不开视线,天知道我有多嫉妒,我嫉妒的发狂。”

从来都镇定如水的声音此刻却脆弱的像个生病的孩童,岚轩闷闷的将脸埋在子漪的肩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清晰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穿透纱裙渗透进皮肤,灼热真实,难以抵挡。

他刚才说什么?怀疑自己方才只是幻听,她怔忪着一动不动,心中却像是融化了什么,温润一片。

“你疯了!”未经思考就下意识的出声,子漪挣扎着想退后一步,可使了全身的力气竟都未移动半点。

“是疯了……”紧紧攥着子漪落在身侧的右手,好似那样就能将岚宇留在上面的痕迹消除。岚轩直起身子,目光纠缠着与她的交织在一起。“若不是疯了,怎么会现在才不可救药的恋你?”她已经依在他身边几年光景,可他却愚笨的现在才发现她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