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一个奇怪的梦
开往北城的火车在夜幕里穿行。
相比车厢里白日的喧闹，晚上的车厢变得安静。就连一直说不停，话很多的刘奋斗都说累了。刘奋斗将行李卷铺在车座椅下，然后钻进去睡的猪一样，还打着响亮的呼噜。
刘奋斗空出一个座位，赵晋原又往椅子边坐了坐，揽着林柒柒的肩膀躺到自己腿上，抬手将毯子给林柒柒好好盖了盖。
“坐了好几个小时累了，闭上眼睛，躺着好好睡一觉。”
“我还真有点困了，你也靠着眯一会儿。”
“嗯。”
赵晋原轻轻应了一声，大手轻轻拍着林柒柒的肩膀，一下一下。
林柒柒很快睡着了，但睡着的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山坡散步，隐隐听见有小孩子的笑声。她奔着那笑声走去，就看到有两个小娃娃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小娃娃长得特别可爱，唇红齿白，穿着红肚兜。
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女人一手抓住一个小娃娃，转头看着林柒柒的方向。头发遮住女人的脸，看不到她的样子。但能从女人乱糟糟的头发缝隙里，看到一双好像淬了毒的眼睛。
“妈妈……”
“妈妈……”
林柒柒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恐惧。暗暗呼吸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真奇怪，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更奇怪，梦里小娃娃喊的那声妈妈，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揪心。
他们，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么？那披头散发的女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抓自己的孩子？
“赵晋原。”
“……”
林柒柒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她以为赵晋原睡着了，抬头看去，发现赵晋原并没有睡着，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此时，赵晋原转头看着车窗外，眼底没有焦距茫然一片，就好像在山野里迷路了一样。
林柒柒坐起身，动作拉回赵晋原的思绪，下意识的看看手腕的时间，轻声问：“柒柒，你怎么醒了？你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林柒柒端起小桌上的茶缸子，喝一口水，“渴了，晚上的茶叶蛋吃的有点咸了。”
“那你再睡会儿，夜还很长呢。”赵晋原又将林柒柒扶着躺到自己腿上。
林柒柒睡不着了，她仰头看着赵晋原青色的胡渣，问：“是发生什么事了么？从爸妈离开，就觉得你神色不太对。”
赵晋原抬手落在林柒柒的头上揉了揉：“我没事。”
林柒柒摇了一下头：“你的神情告诉我你有事。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看你熬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赵晋原听话的闭上眼睛。但他没有睡觉，而是闷闷出声，就好像自言自语。
“他在车站抱了我。抱的很紧，很用力。从我懂事起，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我能感觉到他想说什么，但他又什么都没说。他转身去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他眼角红了，后背也弓了。”
在赵晋原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是说话嗓门很大，走路带风，打人很疼，不近人情的暴君。
然后突然有一天发现他老了，走路慢了，打人的动作也变成拥抱的时候。赵晋原没有因为父亲的改变而欢喜，反而，有一种恐惧在心里滋生。
林柒柒拿起赵晋原的手，将他攥起的拳头一点一点打开，然后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再过两个月，你就能感觉到他们胎动了。他们身上流着你的血，是你生命的延续。不管长得是不是好看，是不是听话，你都会很爱很爱他们。父爱如山，但山和山不一样。
有的山奇峰冷峻，有的山钟灵毓秀，有的山温和绵延。山和山的不同，就好像每个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不同。但不应该怀疑，他很爱很爱你。就好像，你将来会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赵晋原低头温柔的摸着他的宝贝，眼角有些湿，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每次心乱烦躁，都是林柒柒让自己平静。每次被困进黑暗，也是林柒柒为自己点亮一盏灯。
俯身她耳边，轻声：“柒柒，你一定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我的小鱼仙女。”
“小鱼……仙女？”
林柒柒有点懵，这是个什么梗？
火车咣当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中，慢慢停在北市西站。
“到站了，终于到站了！再坐一天，我骨头都散架子了。”
刘奋斗兴奋的伸开一个大大的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就去行李架上拿行李。
赵晋原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桌上的茶缸子，毛巾，书本，“奋斗别着急，等一等，人少一点再下去。”
“什么别着急，我都急得迫不及待了！长这么大这一次来到北城，来到我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我现在就想去看看这北城的繁华，更想吃遍北市的小吃！”
赵晋原好心提醒道：“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是稳当一些，别出了什么岔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哥你可真是啰嗦。”
林柒柒扯了扯赵晋原：“他啊，现在就好像是花果山的猴子到了天宫。你按是按不住了，就随他去吧。”
“还是嫂子懂我。你们慢慢来，我先下去了！”
刘奋斗咧嘴嘿嘿一笑，就将自己的行李和赵晋原的行李都扛在身上，然后嗷嗷的往出挤。
“让让，借过借过，不好意思，小弟着急。”
刘奋斗一路冲撞的往车门走去，招来一片怨声载道。
等车厢里的人都走差不多了，赵晋原让林柒柒起来活动一下腿脚，然后拎着一个轻便的小提包，扶着林柒柒下去火车。
此时车站上的人也很少，都走差不多了。
林柒柒和赵晋原顺着指示牌，过天桥又下地桥，终于来到出站口通道。然后两人一眼就看到在出站口望眼欲穿,等候她们的林泉安和林珍妮。
“爸，妈！”
林柒柒高兴的下意识快走两步，吓得赵晋原赶紧伸手扣住她的腰，让她稳当点走。
“不着急，慢点，慢点。”林珍妮也是紧张的不行，老远招着手叮嘱。
五十几米的通道，林柒柒不得不迈着四方步走过去，然后和母亲紧紧相拥到一起。
一旁的林泉安看到女儿女婿平安到来，一脸喜悦溢于言表。
“小原儿，一路都挺顺利的吧？”
“嗯，一路很顺利。火车有些晚点，让爸久等了。”
赵晋原的一声‘爸’，叫的林泉安笑的更是合不拢嘴，“还好还好，没有等很久。这边比东北暖和，等着也不会冷。小原儿你看，那边柳条儿都发芽了。”
赵晋原顺着林泉安的手看去，不远处有一棵大柳树，上面枝条垂下很多。但因为距离有点远，上面的绿芽看不清。
不过，却看清楚树下有一个人，这人扶着树干，正弯腰“嗷呜嗷呜”的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