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姑娘接生，不怕羞耻
林柒柒本来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成想情况这么凶险。
她拨开围堵的人群往里走：“让一下，我进去看看，让我进去看看。”
院子里急慌成一团的女人有的让道，但有的不让。
连里统计老婆陈翠花一把将林柒柒给拦住了：“林知青你干啥啊，这儿可不是看热闹的地方。”
副连长老婆王秀凤也挡在林柒柒跟前，一脸气急败坏的道：“你怎么还有脸来啊。若不是你，桂芬嫂子能早产么？我要是你藏耗子洞里都没脸出来。可你居然还往前挤！”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看桂芬嫂子的，你让开。”
林柒柒冷下脸，娇软的声音瞬间挂了一层霜似的。让一直看不上她的王秀凤心头一咯噔，感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她好歹也是副连长的老婆，一个小知青说让她就让，那多没面子？
“你不是起来吵架，当我愿意和你吵似的。现在桂芬嫂子在生孩子，可没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什么热闹都看，真是不知羞耻！”
卢招娣怒吼吼的后面来一句：“谁是来看热闹的？郭连长都没说话，你个副连长老婆在这儿叽叽歪歪，这么不见外当自己是主子呢？林柒柒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这是来帮桂芬嫂子接生的！”
王秀凤被卢招娣吼的脸上挂不住，声音也更高起来。
“一个十七|八的黄毛丫头，学的是给人接生的活儿，你爹妈怎么想的？这外国的人都如此不知道避讳么？没生过孩子，却给人接生，谁能信着你！”
王秀凤的话一落，周围女人一个个的交头接耳起来。可见她的想法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很多人都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不能给产妇接生。更不会给产妇接生。
林柒柒着急里面的情况，可外面这王秀凤却不依不饶。
带着怒气怼一句：“我爹妈怎么想的不用跟你说。看你这大腹便便，是生过孩子的，你能你咋不去帮着接生？”
“我……”
林柒柒懒得跟这些女人废话，直接去问郭大友。
“王连长，你是桂芬嫂子的丈夫。她们说的都不管用，你说才管用。我想去里面给桂芬嫂子接生，你同不同意。”
“这个……”
郭大友急的双目赤红，却一脸为难犹豫。很明显，他也不相信林柒柒。
“突突突！”
这时候，一个掉漆掉的看不到原本颜色的拖拉机马力十足往这边狂奔，排气管子里冒出的都是浓浓的黑烟。
小五子在后面车斗上站着，扯开喉咙喊：“拖拉机来了，拖拉机来了！”
郭大友一见车来了，也不回林柒柒的话了，直接大声道：“快，将车斗的箱板打开。进来几个人，帮我将我老婆抬出来！”
院外的男人一看到了用自己的时候，一呼而上都想帮忙。
忽然，屋门又开了，生过三个孩子的白嫂子面无血色的出来。
“来不及了，大友啊，来不及去卫生院了！孩子屁股都看见了！这去卫生院得颠簸一个小时，孩子卡在产道里上不来下不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啊！”
郭大友一听这话，脑瓜子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满脸。
结婚十年老婆才怀孕，这孩子说是他和老婆的命都不为过。可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事。
走，都不得，留，没有人能接生。郭大友一个汉子，急的竟蹲地上哭了起来。
林柒柒见郭大友情绪已然失控，也拿不了主意了。便撸起胳膊，一把将王秀凤扒拉开，就往里走。
王秀凤这时候憋着了，一个屁都不敢放。
陈翠花则拉住林柒柒，好心的小声提醒一句：“林知青，这太凶险了，万一出了事，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还没结婚呢，这摊上大事，婆家都不好找了。”
林柒柒将陈翠花的手拉下去，沉声道：“身为医者，当救死扶伤排在前面，个人的麻烦我现在也顾不得了。就算只是个普通人，我现在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林柒柒掷地有声的撂下话，就往屋门口走。白嫂子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帮着将门打开。
林柒柒抬脚要进去，忽然又站住，转身。
“孙刚，招娣姐，别让闲杂人再进出屋子，以免细菌感染。”
卢招娣和孙刚接了命令，往门口一站，谁也不许进。
“郭连长，我记得连队里要组建卫生院，前天分厂就将第一批物资给送来了。你去将那些药拿来，别管啥，都拿来。”
蹲地痛哭的郭连长猛地抬头，用了两秒才回神林柒柒说了什么。
蹭的起身：“对，有药，有应急药，我去拿！”
说完转身就跑出院子，往连队的活动室跑。
此时的郭大友就好像沙漠里濒死的骆驼看见水一样，也像要淹死的人，看到有人给他丢下一根稻草。
“林同志是国外学了大本事的人，一定能救我的老婆孩子，一定能救。一定能救。”
郭大友一路跑着，念着，念着，跑着。
小伍母亲正六神无主呢，看到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进来，惊的很：“姑娘咋进来了，这产妇生孩子的热闹可不能看。”
“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来帮桂芬嫂子接生的。”
林柒柒急着撂下一句，就大步大步走到炕边，查看张桂芬的情况。
小伍母亲早已经束手无策了，见有人自告奋勇的来接生，她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么一个小姑娘会接生？
此时，张桂芬头朝里躺在炕上，双手死死抓着头顶的窗台，浑身上下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盖着个床单子，一直盖到脚，将情况挡的严严实实。人面色苍白，喊叫的声音渐渐无力。
林柒柒眼底一紧，上来就先摸了摸张桂芬的脉搏，很弱，无力，撑不了多久了。
掀开床单子检查情况，更是惊出她一身的冷汗。孩子屁股都露出半个了，这卡在产道里时间，孩子没有羊水又没有空气，真的坚持不了几分钟。
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的多的多。本想给孩子体外转个胎位，顺下来，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张桂芬虚弱无力，用羞愧又哀求的眼神看着林柒柒。
“林知青，求求……求求你救我的孩子。不要管我，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