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章
第一百九九章
“日本队获胜, 5-5。”
近乎是奇迹般的, 种岛和风荷竟然在这一场比赛中, 以自己的实力和毅力, 和王者德国队拉平了比分。
在裁判报出分数的瞬间, 全场哗然。
原本像是德国队主场的氛围, 在一场场的比赛中不停改变着, 而这种倒戈，也在这一刻也被推向了**。
被种岛和风荷两人绝不放弃的精神鼓舞的，又何止是本球队的同伴, 那种不屈的执着，连观众也感受到了。
一阵阵的，为日本队两人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到不可忽视。
甚至其中, 还夹杂着各国语言，各种对话。
“等等, 我们不是来看世界第一的德国队的吗？你怎么给日本队加起油来了。”赛场的各个角落里, 陆陆陆续响起这样的问话声。
“德国队是打得很好, 但是日本队那两个看起来更让人热血沸腾啊。”还举着德国队国旗的人这样回答道。
“你能先把德国队国旗放下再说这话吗？”扫一眼德国国旗, 觉得这样的加油有些不忍直视。
“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又没有日本国旗。”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了立场的人这样大而化之的回答着。
甚至, 还有更直接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德国队吗？怎么突然就倒向日本队了？”为什么莫名的想要同情德国队，明明他们才是世界冠军吧。
“因为日本队有很多美少年啊。”笑嘻嘻的回答, 带着种理直气壮。
“……”好像无法反驳呢。
然而不管是什么理由, 为种岛和风荷加油的声音，确实是一波高过一波。
观众们的热情，也反馈到球场之上。
种岛在比赛的间隙抬头看了看观众席，转过头来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观众们这么热情的加油呢。”
“嗯。”风荷整了整手上的护腕，负重早在比赛之前就已经取了出来，现在还戴着不过是保护手腕，“大家都很喜欢网球吧。”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被球场上的气氛所带动，所感染。
种岛看了看风荷，因为激烈的比赛，蓝发的少年早已经满头大汗，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但眼底的热情和坚持，却不曾有丝毫的消退，“你也是喜欢网球吗？”所以才在赛场上拼尽全力。
“喜欢。”风荷肯定的点头，“但不止是喜欢。”从来，都不仅仅是这个理由啊。
“什么意思？”种岛有听没懂。
风荷放下手，抬眸直视种岛的眼睛，“种岛前辈，这场比赛，我为自己而战。”最开始，只是简单的想要完成任务活下去，然后认识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也为了同伴为了立海大的胜利而拼尽全力过。但从这场比赛开始，不对，应该说从进入U-17集训营开始，他便只为自己而战。
人的生命力，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
能在一刹那间爆发出最近似于辉煌的光芒，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的抓住那种光芒。
绝不放弃！
完全不明白风荷背负着什么在战斗的种岛仍旧没听懂他的意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种岛笑了笑，“没懂呢，不过，”他主动伸出手，“不管为了什么而战，这场比赛，我们会赢。”
风荷毫不犹豫的伸手握拳，两个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加油！”
站在球场上做好准备，不管是谁，两人都是斗志昂扬。
相比起来，一路被追到平分的德国队两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作为世界网球强队的成员，除了在自己队伍里之外，几乎没有吃过这种亏，竟然被一个在世界上名不见经传的网球小国逼迫到这种地步。
“绝对不能输！”沉着张脸色，德国队的高中生语气重得惊人。
“没错！”另外那位国中生想也不想的答道，“绝对不能输给日本队的人！”他们可是德国队的成员，又怎么输给那么落后的网球小国。
看到搭档的气势还未消退，德国队的高中生略微放下心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自己先冷静下来。论实力论经验，他们都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刚才能把比分追平，靠的就是一股气势。但精神上再强大也不可能会无视身体的极限，我们接受的是最顶尖最严格的网球训练，无论是哪个方面，我们都没有道理会输给他们！”
“我知道，”他的搭档点点头，“比赛还没结束，只不过是平分而已，只要我们沉着冷静，不犯错误，压下日本队一鼓作气的气势，他们就绝对赢不了我们。”
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德国队的高中生欣慰的点点头，“那么，上吧，以胜利来结束这整场热身赛。”
“是！”被激励起的斗志激昂。
在球场上的双方都进行过短暂交流之后，赛场上的形势，已经成燎原之势。
不管是种岛和风荷，还是德国队的两人，都清晰的知道。
这一场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场，谁能拿下这一场，谁就能影响比赛的走势。
所以双发都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势头，来进行这一场的比赛。
球场之上，因为双方的努力，使得比赛越加精彩起来，每一个击球，每一次回击，都如同一场球技与精神的较量。
不想输，想要赢，那么就更努力的去拼搏，去获胜。
精彩与精彩的碰撞，在闪耀之后，却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现在不管是种岛前辈和风，还是对方的德国队，都已经将实力发挥到极致了吧。”球场外，不二已经睁开了眼睛了，越到比赛关键的时候，球场上的氛围越是紧张。而这种紧张，直接就传染给了场边观战的同伴们。
“除了球技之外，也在进行精神上的比拼。”幸村同样收敛了表情，“果然不愧是德国队的队员，在面对种岛前辈和风他们的反击时，强压下焦躁和失落，反而更加专注于比赛。”
“而且你们发现了吗？”白石对于球场上的观察相当敏锐，“比赛进行到现在，对方德国队的发球速度都没有变缓。”
幸村微微皱眉，“也就是说，惊人的持久力吗？”
“若是这样的话，对风就有些不利了。”不二也有些担心，不是说好友的体力是明显的弱点，而是因为生理上必然存在的差异，高中生体力整体水平会强于国中生。
“对方也有国中生。”幸村一针见血的指出德国队同样面临的问题。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双方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白石摸了摸下巴，“有差异也不会很大。”
“现在场面僵持住了。”幸村双手往胸前一放，“就看有没有什么能打破这份僵局了。”
“很难。”白石叹了口气，“比赛进行到这里，双方都尽了全力了。”
就如同场外的人讨论的那样，比赛打到这里，就从短暂的僵持进入了长久的拉锯战。
双方都是寸步不让，但是想一鼓作气占据上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既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犯错误，自身焦躁也无济于事。
只能稳扎稳打，一球一球的去拼。
而这种打法，最是消耗人的体力，消磨人的意志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管是德国队的两人，还是种岛和风荷，都陷入这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之中。
“这……”连向来冲劲十足的鬼也忍不住想要摇头，“这种拉锯战实在太折磨人了。”
“没办法，”这次连入江也没有笑，“实力也好，精神也好，打到这里都尽了全力，谁也没想到竟然会进入势均力敌的状态。”
德川目光仍旧冷然，“就看双方谁先露出破绽了。”在这种状况下，稍有破绽，就会成为对方的机会。
“种岛君应该不擅长这种拉锯战吧？”入江转头看向德川，他和种岛的关系很好，应该比他们都更清楚种岛的网球。
德川摇头，“没见过阿修把比赛打成这样。”
“说得也是，”入江回过头，“种岛君是天赋型的选手，擅长的是才华洋溢的网球。不过，”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晃，“他的无用来防守再好不过了，所以就算比赛这样僵持下去，对他的影响不大。所以，我反而有些担心风小弟弟。”
“风求胜的心也很强。”鬼沉着脸说了句，“精神上应该不会输给德国队的。”他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在一个集训营里呆了这么久，再加上经过海外合宿集训，多多少少的，他对这群国中生都有些了解。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担心，”入江手撑住头，叹了口气，“我就怕比赛再这样进行下去，那种想要取胜的执念反而会成为他的弱点。”
“你是说他会急躁吗？”鬼说着也皱起眉头。
“不好说，”入江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急不得。”只要有一点点的沉不住气，就会成为破绽。有胜负心，在球场之上绝对是好事，但是他同样也担心，过度的想要赢的心情，会成为这场比赛的负担。
鬼叹了口气，“只希望局势不要更糟糕下去。”他原本还不怎么担心的，结果被入江这么一说，也有些忧心起来。毕竟这场比赛打到这种程度，对于日本队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能再从德国队手里拿下一局，对于整个队伍的士气，或者之后的世界杯正式比赛，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就像是一件事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结果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是胜利的曙光闪现了，却在最后一刻与胜利失之交臂的话，那会有多么让人引恨。
在其他高中生讨论的时候，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胸，看着球场上的比赛沉默不语。
这个在日本代表队里如同霸王般的男人，没人能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他的想法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如人们所愿，球场之上，棋逢对手的双方，使得局面进一步胶着了下去，也进一步崩坏了下去。
无论是哪方也不想输的执着，将比赛彻底拖入泥塘之中，打成了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持久战。
一分一分的，比分交替上升，每一分都显得无比的艰难，有时候一个球打了好半晌，都不能分出胜负来。
在这样的状况下，双方的体力和精力，都在迅速的消耗着。
在澳大利亚夏季的强烈日光下，风荷一身队服早就在剧烈的跑动中被汗水打湿，又被烈日和体温烘干，如此反反复复。
喉咙里开始涌上腥甜的滋味，喘息声也开始响彻耳际，声音越来越大。
渐渐的，连场外加油的声音好像都听不到了。
“德国队获胜，6-5。”
“还能坚持吗？”比赛间隙休息的时候，种岛喘着气问人，虽然他的状态也已经不太好了，但看风的样子感觉更让人担心。
风荷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头，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体力透支的感觉了，现在坐下之后，竟然都不太想起来。
听到种岛的问话，他缓缓的抬起头，“还可以。”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又怎么能轻言放弃。
种岛看着风荷的脸色，想说点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扔过来一条毛巾，“擦下汗吧，小心汗水进眼睛阻挡视线。”
“谢谢。”风荷接过毛巾，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拂开额前的碎发，然后微微皱眉。
头发沾了汗水确实很容易遮挡视线，他的眼睛又有些**，还是注意点好。
放下毛巾，风荷在网球包里找了找，却没有发现常用的发带。
把网球包重新放好，风荷转头向着场外观战的同伴，喊了声，“幸村。”
正在和不二说话的幸村顺势抬起头来。
风荷指了指额头，做个手势，他觉得幸村能明白他的意思。
幸村轻笑了声，从网球包里摸出自己的备用发带，顺手裹在网球上扔了过去。
这家伙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眼睛**，比赛场上还不喜欢用发带，每次都是不得已才用。
现在更好，连带也不记得带了。
风荷手一扬稳稳的接住，“谢了。”
幸村微微朝人点点头，若真要道谢，就赢下这场比赛吧。
四目相对，风荷慎重的点下头去，他明白幸村的意思。
这场比赛，他又怎么会输！
等风荷整理好发带之后，休息也差不多结束了。
“走吧，最后一场了！”种岛放下水瓶，拿起网球拍。
风荷也拿起网球拍站了起来，“啊。”最后的了，一定要赢。
“对了。”没想到，种岛率先入场的脚步突然停了停，“荷君~”
风荷觉得自己的适应力还是很惊人的，在听了几次之后，对于那种带着星星符号的叫声竟然也适应了下来，“什么事，种岛前辈？”
“听阿和说，你之前的网球动静挺大的，是接了平等院那个球之后领悟出来的吧？”种岛相当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现在竟然都没什么声响了呢。”
风荷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种岛前辈说的阿和是谁，德川前辈？
唔，该说果然不愧是种岛前辈吗，这个称呼真是相当出人意料啊。
当然，这个时候有这么瞬间的思绪一闪而过的风荷同学，并不知道德川是怎么称呼种岛的。
“嗯，是的。”虽然是这么想着，风荷还是相当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觉得打网球并不是要比球的破坏力。”
“有道理，”种岛朝风荷眨了眨眼睛，“但有时候，其实也不需要这么拘泥吧。”
风荷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别人对于他的网球的评价从来都是神秘莫测，无拘无束。就像他之前所使用的招式一般，自由如天边的行云，流畅似山涧的流水，所以才难以应对。
哪怕是在全国大赛之后，他的网球再次取得了进步，开始探索一些他认为是网球本源的东西。
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低下隐藏的实力，又何尝不是让人无法看透的神秘的一种。
这么长久的时间，还从来没有任何人用拘泥来形容过他的网球。
所以，是他拘泥了吗？
再次开始的比赛，风荷再怎么集中精力，也仿佛放了一分心思在刚种岛的话上。
跑动，击球，回球，那些练习了成千上万次的动作，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身体自然而然就能达到那样的状态。
不，不对，不是那样的。
他从未将自己的网球限制在怎样的状态，外在的表现只是形式而已，只要本质不变，就永远不会改变。
就像流水，在地势宽广的时候缓慢，在地势狭小的时候奔腾，但宽窄之后，仍旧不改其形，不变其貌。
所以，他不应该也不会在意打出的球的外在，只要，本质如此。
本质……如此！
那一刻，风荷的面前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而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他的动作，在细微之处有了改变，虽然仍旧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招式，但就像是把平凡赋予了新的定义。
表面上的普通，也无法掩盖内在的光华。
而这种华光，就将要在世界的赛场上，大放异彩。
“日本队获胜，6-6。”
“竟然，完全想错了。”就算是演技帝如入江，也用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球场上风荷的变化，“我原本以为，风那种求胜的心理，会成为比赛的阻碍。没想到……”风竟然能在赛场上，在重重压力之下，重新构筑了自己的网球，超越到了不可想象的境界。
“他到底做了什么？”鬼也是露出了惊容，“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本质！”德川在惊讶之后，已经恢复了平淡的样子，只是语气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波澜，“他在探寻网球的本质。”
“太不可思议了，”入江摇了摇头，“我已经很看好他了，结果还是太低估他了吗？”
鬼逐渐平复下情绪之后，便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风的状况，能打破现在僵持的局面吗？”若刚才他还以为两方的拉锯战会持续到最后一刻的话，那么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会不会，这场比赛的形势就此改变？
平等院终于也开了口，“就看那小子能不能利用好这次机会了。”到底是一刹那的灵光突现，还是真正将自己的网球推进到了另一个境界呢？
在高中生们惊讶的同时，国中生们也是同样的震惊。
“这真是……”不二在叹了半句之后，又是摇头失笑，“果然不愧是风吗？”每次在他以为可能会超越的时候，他的对手又已经毫不迟疑的走向更远的地方了。
幸村也是叹笑，“这家伙，不知畏惧为何物呢。”肆意的在世界的赛场上，打着自己的网球。
“厉害！”白石握紧了拳头，其他人，都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那么他呢？他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
“风前辈……”切原双手握住栏杆，手有些颤抖，片刻之后，他狠狠的用劲。不管前辈有多强，他都不会放弃，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超越所有的前辈，站在最顶点的位置的！
赛场外其他人都察觉到的变化，赛场上和风荷搭档的种岛也察觉到了。
真是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竟然让风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不，不是他的话，应该说风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这一步，而他只是推了他一下，让他能更快到达而已。
啊啊，现在的国中生们，真是不得了啊。
既然是这样，就让他这个作前辈的，来配合一下吧。
种岛的配合，给了风荷最大最好的机会，就在德国队球来的瞬间，他看准时机，舒展开身体，手里的球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网球击打在球拍的甜点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早就知道风荷的网球看似貌不惊人，却很不好接的德国队两人严阵以待。
然后，就在德国队两人做好所有准备的时候，黄色的小球以一种清晰可见的轨迹，直直的落在了两人中间的场地中。
看得清楚，见得分明，却完全无法接得到。
德国队的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滚落在地的网球，直到裁判的声音，响彻耳际，“比赛结束，日本代表队获胜，7-6。”
在听到宣布之后，两人下意识的转头，球场的对面，蓝发的少年面容清俊，白色的发带点缀在发间，是种蓝天白云的色泽。
他缓缓的放下球拍，轻启唇，“静水流深。”
这就是他的网球，看似平静普通却觉不寻常，就如同水流下的暗涌，不张扬、不激烈，却于不同声色之中光彩夺目，内敛的华光。
球场外，片刻的寂静后，突然之间爆发出最强烈的欢呼声。
为比赛的结果，也为少年那一刻的风华，惊艳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