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七章
第一百五七章
荒郊野外, 就凭摘来的这些东西想要喂饱这群食量惊人的半大少年们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毕竟是少年人, 填填肚子休息一会儿, 精力也就跟着恢复了。
将篝火熄灭之后, 拿上火把, 也就到了继续前进的时候了。
不要忘了, 他们的任务可是爬上山顶。
“风？”不二收好东西准备前进的时候却看到好友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叫了声。
“马上来。”风荷将最后拷好的一串野菌用刚在路边摘下的大树叶包好，放到了刚才看到人影的那边, 边放还边低语了句，“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十分感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对方, 他们这群人可就惊险了。虽然在网球场上大家的招式一个比一个超自然, 但平时真的只是打网球的普通运动少年而已。
不二等到风荷放好东西回来才一起继续前行，只是他也有些好奇, “刚才你是在供奉神灵吗？”
知道在日本有形形色色很多的神灵, 从这里大大小小的神社就可以看出日本人对神灵的敬仰程度, 风荷点点头, 又摇摇头。
不二看乐了, 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神灵，”风荷正色道，“不过刚才确实受到别人的照顾了。”
不二笑, 虽然他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但并不妨碍他支持友人的决定，而且他本身也是温柔的少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要好好感谢对方呢。”
“啊。”风荷点点头，确实要感谢人家，所以他特意准备了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他的一点心意。
两人一路谈着话，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身后，有什么人远远的在丛林中注视着他们。那人等他们走远之后，才走到刚刚风荷放下东西的地方，迟疑了会儿，伸手捡起那片大树叶子，因为条件简陋，时间也不允许，所以上面拷好的野菌看起来卖相并不好，但没有冷的现在，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在秋风渐起的山林，这样温暖的味道，似乎能勾起很多很多的回忆，那些可以称为幸福的回忆。
在遥远的曾经，也有人将这样简陋却难掩心意的食物，诚心诚意的放到这里。
财前给众人形容的悬崖离得并不太远，这段山路也并不崎岖，很容易就走到了尽头。
望着比之前攀爬过的悬崖还要陡峭的地方，不少人也是直皱眉，之前那个山崖就已经足够难爬了，现在这个更甚，他们真的能爬上去吗？
“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爬上山顶吗？”宍户这句话问出了几乎所有人的疑问。
财前摇了摇头，“我就只找到这么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于是也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在一翻意见不合的争执之后，所有人还是一致决定往上爬吧。
就算是面对这样的挑战，这群少年也会抱着无所畏惧的态度的。
悬崖如肉眼所见，确实十分的难以攀爬，连风荷也不得不集中起全部的精力，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现在，无论手脚有哪一点不稳当，后果都不堪设想。所以要特别注意攀爬的节奏，稳扎稳打，一点都慌乱不得。
好在这片悬崖虽然确实陡峭，但却并不是特别高，所有人相互帮助着，还是有惊无险的离山顶越发近了。
就像真田说的，别害怕，别退缩，别回头，他们一定会全部爬上山顶，那那些站在上面嘲笑他们的人好看的。
让人热血沸腾的鼓舞，连已经觉得很是疲惫的风荷都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无论什么时候，真田副部长还是如此的一往无前啊。
然而很可惜，耗尽心力爬上山顶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热烈的欢迎，也不是真诚的赞美，爬上去不是天堂，而仅仅是地狱的开始。
刚爬上山顶，风荷他们就迎来了一群之前被他们淘汰的高中生，个个看起来都一副惨遭虐待的样子，还有，等候在这里的教练。
长相粗狂，满身酒气的教练在喝了口酒后，用那种蔑视的语气居高临下的道，“我是这儿的教练三船，负责照看你们这帮垃圾国中生，在这里，我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他说着，加重了语气，“任何敢于反抗者，都会被我从悬崖上毫不留情的推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船教练啊，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也是U-17世界杯日本代表队的总教练吧。
风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虽然三船教练说得是凶神恶煞，但为什么他看到这么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教练，完全不觉得有任何情绪波动，只觉得日本代表队吃枣药丸呢。
果然还是他大种花家的代表队比较好吧。
虽然风荷是这么觉得的，但在还没有吃枣之前，他们还是得按照三船教练的指示行事的。
首先就是换下他们经过一晚上攀爬，已经显得有些脏兮兮的队服，换上统一的素色短袖短裤。
样式这些暂且不提，风荷也不是这种时候还要挑剔的人，只是一阵秋风过，他只觉得抖了抖，大山里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啊，只穿这样的话得小心别感冒了。
换上统一服装之后，三船教练命令这群国中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坑，没什么特别意义，就是挖好再填上，纯体力活动，却实在很能锻炼人，连常年做惯了负重练习的风荷同学都手臂隐隐约约的酸疼。
如果坚持做下去的话，他的手臂力量会得到一个质的提升吧。
苦中作乐的，风荷这样给自己打气的想到。
等挖完了坑，不二转过来想对风荷说点什么，对上好友的脸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风荷不解的问道。
不二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侧，“蹭上泥土了。”他是习惯了风从来都是干净清爽的模样，从没见过人脸上增得脏兮兮的样子。嗯，并不显得邋遢，冷淡的脸上沾上泥土，反而觉得有种和平时反差略大的可爱感觉。
“哦。”风荷也看不到自己是哪里沾上了，抬起手背擦了擦，不但没擦干净，反而蹭得像花猫般，引得不二笑不可抑。
风荷看不二的反应就知道没搞定，他现在又没有镜子，也没有手巾什么的，连想拿袖子将就一下都没有长袖。只能绷着张冷脸在那里望天，他能怎么样，他也很无奈啊。
好在不二笑是笑，笑过之后，还是抬手帮他擦干净了，不然风荷表示自己都要放弃治疗了，这还只是野人生活的开始啊。
等他们完成填坑这项任务之后，他们换下来的队服却也不见踪影，三船教练干脆得很，“就在你们脚下啊。”
“可恶！”海堂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每个学校的队服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那是他们的荣誉，也是他们的责任。
意外的，却是脾气火爆的真田拦住了海堂，“别忘了，我们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海堂死死的咬住牙，忍得手紧握成了拳，却到底没在说什么。
他们这群人爬上悬崖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现在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三船教练可没有照顾他们给他们好好吃上一顿的打算。
要吃饭，可以啊，山后面有河，屋子后面旁边有树林，要吃什么自己去想办法。
当然，时间是有限的，下午还有更多的训练内容，绝不允许迟到！
经过一上午的重体力劳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少年们，立刻就像猛虎下山一样朝着山林里扑了过去。
时间上来不及，风荷也没做什么费时费力的东西，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以应付接下来的训练，至于其他，可以以后再说。
一中午的时间就在打仗一样的抢食当中度过了，然后下午的训练就是比赛。
高中生和国中生的对抗赛，规则很简单，全部人员进入球场内，丢球的人淘汰，时间到的时候，最后剩下人数多的那方获胜。
“输的人今晚就睡山洞！”三船教练毫不留情的宣布道，“快点，所有人，全部站进球场。”
拿着球拍走进地面凹凸不平，挤挤攘攘的简陋球场，风荷微微皱眉，人多还好，但这么不平整的场地，球回弹起来可就不知道弹向什么地方了。
果然如风荷所料，因为地面的不平整，所有打来的球在回弹的时候都是不规则的弹跳，根本不知道会弹往哪个方向。
这一下，就淘汰了国中生不少人。
而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地的高中生从最开始就保持了绝对的优势。
之前被这群国中生淘汰，那群高中生可是憋着一肚子火，现在有机会复仇，又怎么会手下留情，一个个下手又快又狠。
不过国中生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既然球会不规则弹起，那就不要让它落地好了。”和其他人同样一身脏兮兮的猫眼小王子眼睛锃亮。
“没错，就是这样。”远山金太郎也是相当兴高采烈的答应着，一个利落的翻滚准备临空接球，而越前的球拍也刚好伸了出来。
两人的球拍在空中相撞，谁也没接住球，两个一起被淘汰。
“别挡着我啊超前。”远山金太郎不满的撇嘴，而越前也是同样不满的压了压帽子，“所以我才讨厌双打啊。”
“还是我来吧！”真田拿着球拍走到场前，“越前他们说得对，只要进行截击就行了。”
被称为球场上皇帝的人架势摆得十足，球也打得很利落，但却是寡不敌众，最终败在了对面高中生的人海战术之下。
“出局！”三船教练喝了口酒，毫不客气的喝道。
真田黑着张脸转身就走，还被对面的高中生一阵嘲笑，“面老的大叔，辛苦你了。”
“哈哈，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哪里去了。”
你们竟然好意思叫别人大叔？
风荷看了看对面那群因为集训后越发憔悴而显得年纪相当大的高中生们，十分有扶额的冲动，这么高兴的叫着，因为你们太久没照镜子的缘故？
所以才有这种可称为奇异的自信心？
“这样下去不行啊！”大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确实，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其他人也是叹息，难道他们就只能等着晚上睡山洞了吗？
就在这时，有温柔清澈的声音如同清风吹散焦躁，“让我们来试试吧。”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蜜色头发的少年在众人的目光中也是气定神闲的微笑着，目光转向身边，“呐，风？”
风荷站到不二身边，一身脏兮兮的白色短袖穿着身上，仍旧是气质清冷，淡定自若，“让我们来试试。”
“不二，风？”大石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明明是气质完全相反的两人，却完全不会排斥，反而有种奇异的相互融合的感觉。
不二转头看看风荷，“很久没一起搭档了呢。”
“是啊，”风荷点点头，“你不会手生了吧？”
“呵呵，要试试吗？”不二睁开眼睛。
剩下的国中生已经不多，经历过全国大赛的人都知道青学的不二和立海大的风的实力，既然他们两人都如此肯定，其他人干脆直觉的退到了球场外，让两人能够完全发挥。
“哈哈哈哈，他们竟然自动退了出去，就只剩那两个人。”对面的高中生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大声嘲笑着。
立刻有人鄙视的望向对面的两个国中生，接下那句话，“大概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反正也赢不了，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就这两人难道还能赢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啧啧，真是狂妄的国中生啊。”
“没错，让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
各种嘲讽声不绝于耳，风荷和不二两人却恍若不闻，站到各自的位置上，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种战意。
虽然良好的教养和性格让两人都做不出对骂的举动，但听到这样的嘲讽，也绝对不会让两人都完全无动于衷。
温柔之下隐藏的战意和斗志。
那么，多说无益，比赛场上见真章。
两人默契十足的朝对方点点头，比赛正式开始。
虽然有段时间没有一起搭档比赛过，但很显然，无论是风荷还是不二，都还记得之前两人一起在俱乐部组队搭档的往事。
记忆仍在，默契不改。
不需要特别去示意，自然而然就能配合对方的动作和想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面对这种不知道会被打到哪里的球，两人都有着相当娴熟的应对经验。
风荷本身之前打的就是这种无拘无束，自由烂漫的网球，比现在这种不规则弹跳变化更丰富，真正不知道会回击到什么地方的网球。而不二作为风荷的搭档和对手，经历过全国大赛上的巅峰对决，对于这种球的回击，也是驾轻就熟。
惊人的技术，再加上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在瞬间就逆转了球场上的形势。
“啊啊啊啊，”其他下场的国中生使劲叫着为两人助威，“没想到不同学校的人搭档起来也能这么默契。”
“果然不愧是风和不二，太棒了！”
“全国大赛优胜和准优胜就是不一样啊。”
“不二和风两人之前原本就是双打的搭档，所以配合默契的几率是百分之百。”乾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道。
“太厉害了，不二前辈，风前辈！”桃城使劲挥着手，“加油，加油啊！”
“干得好！”胡狼也使劲握了握拳头，“就这样保持下去，就能逆转形势！”
“啊，做得不错。”连真田都相当难得表扬了句。
而相对于国中生这边的欢欣鼓舞，高中生那边就不怎么愉快了。
“可恶，对面那两个人怎么会这么习惯不规则弹跳。”对面的高中生擦着汗，不甘的嘀咕道。
“而且配合还这么默契！”另外的人也甩着球拍恨恨的道。
“你们两个是学校的王牌双打吗？”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了。
不二闻言偏了偏头，嘴角扬了扬，“好像之前也有人这么问过我们呢，风？”
风荷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嗯，之前在俱乐部对战那里的高中生的时候。”那是他们赢了那对来挑衅的高中生搭档后，对方问过的话：你们是哪个学校的王牌双打吗？
瞬间不二的笑容甚至略微带上灿烂的味道，那是有几分怀念的意味，“啊，是啊，那就再回答一遍好了。”不二有些调皮的伸出一根指头，“我们真正搭档的时间应该不到一个月。”
“什么？！”不但高中生那边惊讶，连国中生这边也是震惊。
“不二前辈和风前辈只搭档了这么短时间吗？”桃城不敢置信的看向乾。
乾推了推眼镜，“我也没想到。”以两人的默契程度，他一直以为他们搭档很长时间了。
倒是立海大这边这几人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仁王瞥了眼惊讶的其他人，“风原本就很擅长双打，puri。”
胡狼赞同的点点头，这就是同校同伴的自豪了，了解的同时也更骄傲对方的成就。
在风荷和不二的共同努力下，胜利女神似乎终于开始对着国中生们微笑了。
然而就在国中生们兴奋起来的时候，三船教练喝了一口酒，大声喝道，“时间到！”
诶？时间到？
被淘汰的不管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都望向了场地，在那个简陋的网球场上，国中生这边是风荷和不二两人，而高中生那边……三人。
“高中生胜出。”三船教练宣布了结果。
“啊，为什么啊就差那么一点！”国中生这边立刻有人哀嚎出声。
而高中生那边则是欢呼雀跃，“哈哈哈哈，赢了那群小鬼了！”
“晚饭自己解决！”三船教练留下最后一句，转身就走。
已经又累又困的一群少年草草解决了晚饭，然后聚集到他们今天的“寝室”——那个山洞。
好在虽然三船教练说着是在山洞里露营，还是给他们准备了睡袋，不至于席地而睡。
风荷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想起另外一件事情，睡山洞已经是既定事实不提，晚上的洗漱看来也只有自己去小溪那边解决了。
这个时候就感觉出没有扔掉行李的好处了，在其他人要么干脆忘记这件事准备就这么睡，要么只能随便洗洗的时候，风荷和其他几个没有扔掉必需品的人拿出洗漱用品的时候，怎么都是招人眼红的存在。
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虽然就着冷水有点凉，但洗得干净清爽还换了睡衣的风荷同学觉得实在太享受这种待遇了。
嗯，就是这样。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人享受这种待遇，他家好友不也这样吗？
“晚安。”不二笑着朝风荷点点头。
“晚安。”风荷也答了句。
然后各自钻进自己的睡袋，闭眼睡觉。
“不觉得那两人这种时候看起来实在有些讨嫌吗？”其他人暗搓搓的开口道。
“就是就是，大家都这种样子的时候，那两个碍眼得很。”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完全把这里都衬得不像山洞了。
旁边的人瞟了瞟两人，“你们倒是说大声点啊。”
说话的两人对望一眼，“睡觉睡觉，这两天太累了。”
“嗯嗯，晚安。”
吐槽的人翻了个白眼，也钻进睡袋睡觉不提。
铺了睡袋的地面也有些硬，但就算如此，劳累了两天的国中生们也完全感受不了，几乎在片刻之间就沉入香甜的睡眠中。
然而幸福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正睡得香的时候，一阵梆梆梆的大声敲击声将所有人都吵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三船教练的大嗓门，“还不起来，小鬼们！晚间训练开始了！”继续刺耳的敲击声，“快点起来，做挥拍动作一万次，晚上不加紧练习能赢过胜利组吗？一帮笨蛋！”
在被吵醒的瞬间，风荷捂着额头坐起身来，头脑还不是很清醒，浅蓝色的眼底一片迷茫之色。
但三船教练制造的噪音实在太惊人，片刻之后，为了不拖后腿，他无奈的迅速爬起来换上睡之前洗好的衣服，还没干的短袖衣服贴在皮肤上，在深秋的天气激起一层寒气，人也在刹那完全清醒过来。
因为这么一耽误，风荷就没和其他比较熟悉的人走在一起，而走在越前的身后，他旁边还有比嘉中的田仁志和四天宝寺的忍足歉也。
“那边那四个人，等一等。”三船教练叫住正好走在一起的四人，“有一项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一行四人齐齐的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