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

第37章

第二日, 杳杳将信写好了交给陶庚,“陶将军若是有空,请帮忙把此信送到叔叔手上。”

陶庚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思量再三后又爽快的双手接过,“在下会尽快将信送到。”

杳杳突然叫住他,“不是多急切的事情,陶将军有空的时候叫人捎带过去便好了。”

陶庚突然有些绷不住赶忙低头将笑意掩去,“就照姑娘说得去做。”

杳杳对陶庚的异常倒是未有察觉, 安顿好这边, 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陶庚快步回了泓曌院。

今早姚姑娘托了弥瑕来寻他,他还颇有些意外, 昨日才送了荔枝过去, 若是有事昨日怎的不见她提起。

不想姚姑娘竟是有信要送, 也不知道姑娘同侯爷要说些什么, 看那样子还颇郑重的模样。从前侯爷示好, 姑娘还没有像今次这样有所回应,京城果然是好地方,好山好水养人心, 比待在郦下强百倍。

屋里有人影走动, 陶庚进门看到那柄玉细长剑已经搁在了剑格上, 剑穗被他进门带进的微风携起, 左右偏了两下。

那人洗手净面, 正用布巾擦着手, 是刚刚晨练完的模样。

“回来了?”

陶庚应一句“是”。

他对着墙上那道暗门饮了一杯浓茶, 苦的舌苔都泛了麻, 然后回身问他。

“她说什么了?”

“姚姑娘叫我送信给侯爷。”

陶庚毕恭毕敬的将信送到他手上。

怀柔侯立时来了兴趣,挑了火漆将信展了开来。

陶庚在旁边问道, “侯爷,要不要告诉姑娘您已经回京了?”

怀柔侯一边看一边扬手,他居然也笑了起来,“不——”

他昨天赶回来处理五军都督府的事情。

左都督日前突然病逝,虽从前左都督已经放了大权,可因怀柔侯人在郦下,一时对都督府的事情鞭长莫及,如今府内千头万绪要他理清楚,他得了急召便连忙赶了回来。

那信上字迹娟秀,怀柔侯觉得有些眼熟。

他来不及捉住脑中那一丝思绪,便索性丢在了一边。

杳杳叫他莫要破费,竟用了“洒金讨好”四个字。

他觉得这四个字用得极好,他不仅要讨好,还要大大的讨好才行。

怀柔侯叫陶庚来研墨,姑娘对他西征之事似乎有些兴趣,这样很好,她想要了解他,这是个叫人满意的开端。

杳杳问她为何此次西征大胜而归,以他之见从前兵败原因在何?

怀柔侯写道,我朝在此次西征之前,已有近三十年不曾有过大型战事,反而轻赋税徭役,鼓励耕作,多事生产,故而国库有余能支撑大批人马粮草损耗,此为其一。

鼓励国与国之间经济交流,以粮换物,引入西旗良马,东番国兵刃。此前因马匹不如西旗马耐久,兵刃又常脆裂,必然战事败落,此为其二。

……

洋洋洒洒直写满了十页信纸。

他收笔搁到笔山上,墨迹未干,他又生出逗弄的心思。

怀柔侯嘱咐陶庚,“别着急送过去,等上四五日,交代泓曌院的人不准透露我已经回来的消息。”

他今日上值时脸色极佳,陶庚看他大步流星的朝外头去了,突然觉得他家侯爷似乎情字上开了花,竟有种意外的情调。

杳杳这边送出了信,突然叫弥笑点上两笼香,她跪地向佛龛拜了又拜,盼望哥哥十月州试顺利,年后回京中再参加春试一举高中才好。

这会儿她才起身,知闲已蹦蹦跳跳从院门挤了进来,“咦,你如今也是个信神佛的了?”

杳杳两世为人,她自然是信的。

“去郦下时,叔叔的母亲,李府的老夫人是个笃信佛之人,我闲来无事也同她一起念了几段经。”

知闲挤眉弄眼地挤挤她,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可别用那种表情瞧我,其实什么也没有的。”

“我知道”,知闲装作若无其事,“你一向讨人喜欢,连李老夫人对你都青眼有加。”

杳杳抿了抿嘴,“却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知闲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抚了抚她后背,“你莫生气。”

杳杳不理她。

知闲便把脑袋凑到她眼皮底下摇头晃脑,“我来是有事告诉你。”

她拉着杳杳双手坐下。

“从前祖母在时给四叔定下一门亲事,是汝阳王府赵家的大小姐。可姑娘身子一直不好,多年缠绵病榻,王府便做主退了婚事。四叔虽然同人家没了婚约,可也奇怪一直未再议亲,恐怕是因年少情谊,还念着人家姑娘。如今听说姑娘身子好了大半,还邀请咱们府上女眷到王府做客,我娘要你同去。”

杳杳听了觉得这是好事,“如此看来,姑娘应当是真的好了。这也是一桩喜事,无论今后她与四舅舅有没有缘分,咱们府上去道了一声贺也是情分。”

杳杳自来京中还从未有这样的机会,同知闲和大舅母一起出门。

今日是喜事,大舅母不单带了杳杳,也叫了姚黄一起。

汝阳王府距佟府还有一程子距离,途中路过糕饼铺子,姚黄掀了帘子指给知闲和杳杳看,“这家的酸乳酪做得好,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以买些回府吃。”

杳杳点头说好,也顺势看去,之间这铺子旁边酒楼门口立着一班玄甲军,杳杳觉得他们这身打扮有些眼熟,正要仔细看去,马车突然加速跑了起来,酒楼一闪而过。

“怎么,见到了熟人?”

“我好像瞧到怀柔侯手下的玄甲军了,就是泓曌院外见过的。”

知闲觉得只是巧合,怀柔侯若是回了佟府,府上不至于无人通报,“玄甲军是五军都督府里的一支,想必有任务在身,不一定就是怀柔侯在此处。”

杳杳“哦”了一声,“也对,我早晨问了陶庚,他还说叔叔未归,应当不是他。”

汝阳王府是大夏初定恩封得异姓王,煊赫一时,能人辈出,不过近两代里未有如从前一般的红人重臣。

不过好歹也是多年大家,王府的门阀到底比佟府的高一节子。

如此人家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高攀的了的。

姚黄一下车便是惊异,“好生气派。”

杳杳同知闲交换眼神,那眼中对姚黄的话也是赞许。

如此门楣,若是杳杳不是同大舅母和知闲一道同来,路过恐怕都不敢停下瞧上一眼。

下人对佟家夫人自然是熟识的,也不必通禀,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知闲跟杳杳缀在最后头咬耳朵。知闲是个见过世面的,莫说是王府,就是皇宫夜宴也是去过的,对府中盛景也不十分的好奇。倒是姚黄这个小的乐滋滋的左看右看,恨不能匀出一日在王府好生逛逛。

杳杳便问知闲,“你从前可来过王府了,这位王府的赵姑娘她是什么样子?”

知闲想了一阵说:“我见到她的时候那已经是好多年前了,那时我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只觉得这位姐姐长得好看,总之就如仙子一般。”

知闲觉得这样说杳杳恐怕还不能感同身受,“就如同我初见你时,也是这般想法。”

杳杳知道知闲又在打趣她,轻轻捶了她肩膀一下,“你好好说话。”

“我是说真的,你们俩给我的感觉本身就很相似。都是极美丽出色的人儿,不过那位姐姐比我大很多,我当时对她除了惊艳之外,还会有一些小孩子对大人的莫名仰慕。那个时候她身子似乎尚好,王妃便常带她来咱们府上走动。”

“四叔这个人也奇怪,他们二人独处时总要带着我一起。幸好我对这位姐姐感觉颇好,他每次带着我,我便欣然接受了。”

知闲自小跟着四叔胡天胡地,被他领着做什么都不奇怪。

“那这位姑娘性格怎样,听起来似乎是个温柔的美人。”

“欸,被病症折磨这么多年,再是泼辣的人也没了脾气,我那时见她,她并没有什么气色,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美人。有时喘得急了,我都担心她下一口气就缓不上来了,时时刻刻都要担心。”

“这位姐姐如今大概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吧。这病症委实是把她耽误了,若是当时能跟四叔顺顺当当的成了婚,现在孩子恐怕都得有快十岁了,能同姚黄玩到一块儿去了。”

姚黄听姐姐们说起她,回头问道,“和我玩什么?”

杳杳替她整整衣襟,“说是叔叔有了孩子能跟你玩到一块去。”

姚黄想一想觉得挺好,她在家里头算是最小的,常常受哥哥们欺负,再来个更小的她也能摆一摆做长辈的谱了。

知闲又同杳杳说起,“对了,姑娘似乎还有个弟弟,同我相差不了几岁,有时他们全家来咱们府上做客,我还同那小子打过一架。”

杳杳“啧啧”一声,然后笑话她,“如何能同客人动拳头。”

而后又有些八卦,“你打赢了么?”

“那自是没有打赢,这小子拳头黑得很,打得我脸上都青紫了一个月。总之是混世魔王,现在还常能听到他的名头,在京中是响当当的谁也不敢惹他。”

杳杳还想再问是怎么个混世法,结果一群人已经走到正堂。

佟夫人回头示意她们两个不要再胡聊了,主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