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

第7章

杳杳实在不算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知闲跟姚黄说着开始射粉团,你一支我一支地射得兴起。

知闲显而易见的占了上风。

姚黄时而会偷奸耍滑,偷吃一个两个粉团子,知闲大度便也随她。

侯爷大概今天迎来送往的应酬,有些累了,便一只手支着脑袋,倚在小几上看几个年纪小的玩耍。

佟四爷向他举了杯雄黄酒,侯爷摆手说不用,“今日在大宴上喝的有些多,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今日便罢了。”

孩子们玩着玩着便又赌了起来,二爷家的两个小子跟姚黄一般大,正是人来疯爱玩闹的年纪。

兄弟两个中哥哥的箭术强些与知闲水平在伯仲之间,弟弟则差一些,甚至连姚黄都不如,如此便编了两个队伍。

人数不多,玩的倒是尽兴。只是知闲输的有点惨,他手下的这几个人除她以外,别人玩的都不好,故而有些恼了,撅着嘴去找佟四爷帮忙。

“四叔要不要来,你厉害些,瞧我今天输的,兜底都掏空了。”

说着给他看自己的荷包。她们输一局就要抵一件东西,没几轮知闲输得脸都绿了。

佟四爷年龄虽跟他们差着一辈儿,玩儿心却重。看知闲确乎输的有点惨,便站起来,立时答应加入了。

那厢姚黄在那边哀哀地叫,“四叔功夫了得,如此,岂不是欺负人吗?我们这边可不同意呢。”

侯爷在这边低笑。

正笑着,佟四爷不由分说已经把他揪了起来,“便把侯爷排入你们那边。”

姚黄拍着手说好,“我知道侯爷更厉害些,比叔叔还强呢。”

他四叔作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

杳杳这么着也被拉来充了一个人头,排到了知闲这头。

“咱们这回怎么玩儿呢?”姚黄问。

“咱们这么多人,每人便只给一只箭,两边对比着哪边人没射中就自动换下一个,一直比着看哪边的人最先全部被淘汰。”

姚黄说这主意好,“咱们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轮得上,这多激动人心呐。”

气氛霎时欢乐了起来,孩子家就是喜欢大人来凑趣,比跟同龄人玩耍快乐百倍。

侯爷排在了姚黄那头,可惜这边尽是些虾兵蟹将,全无经验,只好把侯爷排在前头。

知闲自告奋勇排在第一,两人第一箭无人淘汰。

知闲一鼓作气,搭手便上了第二箭,

一下子失了准头,没有射中。

她也不气恼,侯爷可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自己也不算丢人。

于是便等着第二个出场的四叔给他一雪前耻。

可惜佟四爷丢了大面子,第一箭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把他自己都逗笑了。

二爷家的佟尚德和一众小辈们取笑他,“四叔怎么整天说大话,从前不是说自己是李广在世吗?如今怎么如此埋汰,竟还不如我。”

佟四爷心眼儿小,用那小箭戳他,疼得他吱哇乱叫。

“今天酒吃的有些多,眼花了下一轮再战吧。”

佟四爷给自己挽尊道。

侯爷手稳,脚也稳,一直把知闲这边的人赢了个遍,赢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还没露过手的杳杳了。

知闲在旁边说鼓励她,“杳杳可别紧张啊,输了也成的。反正咱们前面皆是输得一塌糊涂,只你一个,不行我们就再开一盘嘛。谁让侯爷确实厉害呢,咱们输了也不亏。到时候输的钱全让四叔拿就好了。”

杳杳虽点头说好,不过她没有知闲与佟四爷的那份熟识,不过当个玩笑听。

她莲步轻移到了侯爷身旁。

在他身边,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前后两世都未像今天这样,离得他如此之近。

站在他身边才觉得,这人长得真是高。自己仿佛还不到他肩膀的样子,人常说顶天立地,杳杳想大抵就是恩人这模样。

这酒的味道似乎是故宫中独有的,她前世在徐家曾喝过一次,宫里酿得千里香,这香味甘醇却不上头,此刻他身上萦绕的正是这种酒香味。

杳杳走到了他的影子里。

姑娘的手如葱段一般,细而白,跟他身边的粗人大不一样,像他府上那口小小的白瓷小碗儿,景致可爱,只是瞧着并不像是个能拉弓射箭的。

她抬起臂膀,袖子有些宽敞,便沿着他的手腕逐渐退到了小臂。这一节藕段上白嫩无瑕。烛火光线映照下,还微泛着一股柔光。是烛光对年轻姑娘特有的偏爱。

她的动作舒展温柔,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怯场。众人对她并不多报以期待,只是凑个热闹,旁边还有人在给他欢呼,尤以知闲为最。几乎震得杳杳耳聋,她一边瞄准一边笑,脸上便有些忍俊不禁。

知闲说:“你莫要害怕,输了便输了,四叔的钱袋子我已经拿到手了。”

她笑着应了声“是”,果然认真起来。

杳杳认真的时候便喜欢咬着下唇,微露着一圈贝齿,牙咬得深些,便留下一排浅浅的小印。

侯爷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她并不知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呼吸都渐渐放慢。

姑娘拉弓时小指弯成一个小小的勾,那把红色的小而精致的角弓,好似一把音色靓丽的古琴,在他心里“铮”的一弹,小箭“哧”的一声便扎进了粉团里。

姑娘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得意,这点可爱的小动作自然也被旁边人看在眼里。

第二箭。

侯爷的箭术一如既往的精准,他用拇指在角弓背上轻轻摩挲,拇指上那枚犀牛角质地的扳指在当下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但是他意外觉得此刻仿佛正合适。

他在高位日久,似乎好久没有如此放送玩耍了。

杳杳这边也中了两箭。

知闲得意的蹦,“我们杳杳原来也是个中好手么,要是方才赌个大的,岂不是要发了。”

“你莫要得意,瞧着了没,侯爷一个顶你们一群,不定是谁胜呢”,姚黄在旁边神气的叉腰。

杳杳腼腆的笑笑,“这是自然,我哪里能比得上侯爷呢。”

她语态亲昵,那个“呢”字尾音婉转,要转到他心里头去似的。

大概是头发上有些发痒,她用箭柄轻轻搔了下耳后,正碰到步摇垂下的两片金叶子。

又扬起手,袖拢里淡淡的甜香便迤逦而出。

杳杳有些紧张,手上越发汗涔涔的,她摸出帕子揩了揩。

姑娘家精致些,额外的小动作也叫人觉得养眼可爱。

侯爷今天也着实好耐性,不知怎的,倒情愿她多些琐碎动作。又隐隐有些期待,若是这次不中,身边换了人可就不那么有趣儿了。

佟四爷姿态风流,已半靠着小几昏昏欲睡,时不时还要小酌一杯,方才钱袋子都叫知闲抢去了也不恼。

四爷跟佟家大姐关系极为冷淡,连带着姚家他也格外看不顺眼些。

姚匪匪是姑娘倒还好,佟大爷既然要养着,他就当是给知闲捉了只猫儿狗儿,总之不出现在他佟良功眼皮子底下,他懒得计较。

姑娘悄悄长大,不知何时已有了惊艳的颜色。

他似乎有五分醉意了,竟觉得她发间那支步摇晃起了恰恰好的弧度。他神情便随之一**又一**。

“嘿,又中了!”

知闲一边拍手,一边得意的给佟四爷挑眉。

佟四爷“持”的一笑,不知是轻蔑还是觉得有趣。

侯爷这回便是第三箭了。

果不其然又中了。

“你这长命缕是哪来的?”

杳杳闻言一愣,搭弦的空档扭头瞧了旁边的侯爷一眼。

只是他没有看她,仍旧目视着前方。

杳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自己编的?我瞧你的几个小姐妹,似乎每人带着一个。”

这回可以确定就是侯爷在说话。

杳杳点了点头。

抬手给他展示自己腕上的五色缕。“

“这个花样是知闲教我的。”

杳杳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么多话,因为侯爷并没有对她多做回应,她果然被影响到,错手将箭射偏了一点。

输的人要留下些东西,杳杳正要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拔下来,侯爷却说不用。

“女孩家的玩意儿,我也带不上,我瞧你腕上的五色绳就正好,正巧我今天也没有这东西。”

这东西又不值钱。杳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舍得的。便摘下来直接送给了侯爷。

佟四爷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杳杳递上手中的五色绳,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便问知闲,“你把我的钱袋子都拿走了,竟没给我赢回半份东西。你这无本的买卖做的倒是巧。”

“四叔真是小气,您瞧侯爷赢了,不过拿一条五色绳,您居然还要我们赢个东西回来。”

“你这妮子得了我的便宜还要训我。”他笑,瞧着知闲的眼神却不住地向其他角度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大大的不寻常,有些闹心。

知闲笑呵呵地打着哈哈,“侯爷要个五彩绳,我给四叔也寻一个来吧。”

知闲把自己的那条摘下来,跑到四叔那里跪坐,甜蜜的道,“四叔我来亲自给您的戴上,您瞧我伺候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