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谁也别抢

叶灵苏站在最前面，她正试图向刘心眉靠近，“心眉，你能讲点理吗？你这样算什么呢？马小磊死了你还不让他安生，人家的父母生他养他，到了现在只落了盒骨灰你还要抢，你把他们放哪里？”

刘心眉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的盯着我们看。

“阿眉，你这是疯了啊。”刘心眉的妈妈哭着就扑上去了，“你哪里有脸抢，你哪里来的脸？”

“不要碰我。”刘心眉狠狠的甩开她妈，甩得她妈一个趔趄，我慌忙冲上去扶住了她妈。

刘心眉连退了七八步，跟这边站着的人拉开了好大的距离。

“你这个瓜婆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离婚了，你凭什么抱着小磊的骨灰？”

马家的亲属看不过去了，纷纷指责刘心眉。

“苏苏，刚刚谁把她劝回来的？”我低声问叶灵苏。

“谁能劝得动啊，是大家把她拖回来的。本来大家想强硬的把骨灰盒抢回来，结果她力气大得跟牛一样，死死的护紧了骨灰盒。”叶灵苏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指着脸颊，“我靠近她时，这里被她狠狠的撞了一下，疼死我了。”

“又跑了，快拦住她。”我和叶灵苏说话时，刘心眉抱着骨灰盒再次往外跑去。

这回马家的亲属冒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出去拖住了她。一阵鬼哭狼嚎的打闹，小林把骨灰盒抢到了手。

“还给我，还给我。”刘心眉凄厉的尖叫着，拼了老命的向小林撞去，小林没跑快，被她撞了个正着，于是她连人带骨灰盒跌到了地上。

瘦得弱不经风的刘心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再一次把骨灰骨抢到了手里。非但如此，她抱着骨灰盒站稳后，手里还多了把水果刀。

“谁也别过来，我会带小磊回家。你们要是再抢，我就跟他死做一堆。”她把水果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下。

事情发展得太突然，谁都没料到刘心眉会来这一出。一时间，大家还真有一点被她镇住了。这样的僵持的气氛中，刘心眉抱着骨灰盒一步一步往外退，一直到退了十几米远，她才转身又跑起来。

小林哭喊着追出去了，马家的另几个亲属也跟出去了。

“她是不是真的精神出问题了？”叶灵苏喃喃的问我，“马小磊活着时她要有这份心，两个人何至于天人永隔。”

“唉！”我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马小磊的父亲，他正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现在怎么弄？”一旁的夏朗文侧头问我，“我们……要不要回去？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我没理他。

在殡仪馆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马家的亲属回来了，刘心眉和小林却没有看见。马家的亲属告诉我们，刘心眉一路往前跑前瞻，他们跑不动才回来的，剩下小林还在跟着。

马小磊年纪轻轻就死去，本来就够悲伤了。被刘心眉这么一闹，更是添了几分悲壮。又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小林打来了电话，说刘心眉要回f城。马家亲属商量后，决定也去一趟f城。

夏朗文和霍朝邦帮着把人送到了火车站，帮他们票买好后，又送着他们进了站。刘心眉的妈妈哭得差不多都要虚脱，我和叶灵苏一左一右的扶着她。

候车室里多了我们一行人，引得旅客们不时侧目。离检票还有四十分钟时，我给小林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沙哑着声音告诉我，刘心眉抱着骨灰盒已经坐着一辆私家车走了。

又坐了一会，总算把刘心眉的妈妈和马家的亲属送进了站。没一会儿，他们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我和叶灵苏还是呆呆的站着。

“回去吧。”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霍朝邦开口了，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今天他能来帮忙，自然是因为叶灵苏来了。

“我回广州。”叶灵苏侧头看他，“谢谢你来帮忙。”

“不客气。”霍朝邦站着不走。

我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客气得就像我和夏朗文一样。

“你们回去吧，我送叶灵苏。”我看着站着不动的两个男人。

“许唯兰。”夏朗文白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要我把空间让给叶灵苏和霍朝邦。

“兰子，走吧，陪我去买票。”不等我移步，叶灵苏就拖着我快步往候车厅外面走去。走了老远，我忍不住回头，他们并没有跟上来。

回广州的车最快是四十分钟后的，买完票后，我们站在来来往往的旅客中呆怔了一会。

“唉！”叶灵苏叹气。

“怎么了？”我问完后忍不住也叹气。

“不知道，就觉得很难过。”她低声说。

难过又能怎么办？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亦是人生之中最无法控制的事情。因为有了这生老病死，世间才有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在售票处站了一会后，我和叶灵苏往候车厅走去。坐了十来分钟后，叶灵苏突然扭头，我跟着她的视线，这才发现霍朝邦拎着个公文包站在那里。

“你……有事吗？”叶灵苏仰着头问。

“去一趟广州。”霍朝邦语气温和，“那边有点事情。”

我怀疑是夏朗文教他这么做的，否则以他的木讷，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大了。眼见着检票的时间快到了，我便起了身。

“苏苏，那我先回去了，电话联系。”我朝她挥了挥手后转身往候车厅外走去。

我走了七八步的样子，夏朗文从一个座位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他语气淡淡。

“好！”我也不跟他矫情，这一天下来，我真是身心俱疲。

十几分钟后，车子上了路。我坐在副驾位，有些呆怔的望着挡风玻璃前的路况。

“你还要回去上班吗？”红灯路口，夏朗文问我。

“嗯。”我应了一句。

“今天就休息一天吧。”他又说。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郁郁的说：“等我死了就可以万古长眠了。”

“许唯兰。”他特别生气的吼了一声，“你还能好好说话吗？”

“对不起。”我有些懊恼的道歉，可不是嘛，说好已经分手了，我这心里的话怎么就又没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