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烟魂引

第八十二章:破金戮沙(上)

“杀……杀人啦!”守门弟子猛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但奇怪的是,云舒并没有阻止,甚至连回头也没有,仿佛,是故意留他一条命,叫出这些人来。

……残暝,若你一定要玩这一局,那么,我奉陪。

……燕北,若你金沙门硬要掺和其中,那么,我便叫你满门皆灭。

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害,这个道理,不止你懂,我也懂。

云舒站定,眯了眯眼,从自己的脚下到他金沙门的前堂,不过三十米的石砖铺路。刹那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人,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两边,粗略数数,竟也有四十个上下。

早就料到会寻仇了吗?居然只敢有这点准备。

金沙门下弟子皆拔刀相向,满脸的严肃,但没有门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先上。副门主的尸体还躺在门口,没有人敢轻视眼前这白衣女子的实力。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没有参与三天前那件事的,请你主动离去,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碰你丝毫。”冷冷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却没有一个弟子离开。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前堂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削瘦却不单薄,眼露精光。比同龄人更多的白发,或许,他并没有看起来老,只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燕门主,武林大会一别,许久未见。”云舒勾起一抹胆小,竟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燕北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镇定下来,“副楼主客气了,别来无恙。”

“是啊……别来无恙。”云舒仰起头,“此番我前来,相信不说,你也一定知道我的目的。”

燕北却装傻,“副楼主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云舒也不恼,仍极有耐心地说道,“为要一个说法……”在他开口之前,又忽然抢白,“不过我猜是要不到了。所以呢,在来这里的路上,也就改为,讨一个说法。”

燕北冷笑,“要一个说法和讨一个说法,有区别吗?”

“当然有,不信……”云舒若无其事拂了拂衣上的灰尘,露出一个神秘而又略带邪气的微笑,轻轻地吐出两字,“你看。”

话音刚落,路旁对她虎视眈眈的四十余名弟子忽然陆续地倒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呼不已。乒呤乓啷响起的兵器落地声,在各位宁静的院子里愈加刺耳。

燕北脸色大变,额头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燕门主也真是毫无戒心呢,若是残暝在此,一定看得出我是在拖延时间,趁着今天风儿好,下毒吧。”云舒掩口轻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锐利,“啊呀呀,这下可苦恼了,没有人保护你了,怎么办呢?”

她不慌不忙地抽出剑,不缓不慢地朝前方走去,每一步似乎都重重敲在了燕北的心上,惊得他头皮发麻。仿若猫儿,在逗弄手中的老鼠,明知他绝不可能逃脱,却故意一步一步靠近,让他尝够恐惧的痛苦。

每走一步,两侧路边的弟子都会发出一声惨叫,转而抱住自己的右肩哭嚎不已,那里,只剩血淋淋的一截断袖。手臂?早已分家。

“怎么了?你也会感到悲伤和恐惧吗?”云舒眨眨眼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可是给过你这些门徒机会了,使他们自己没有珍惜,也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燕北厉声喝道,“够了!云舒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我不是说了吗。”云舒浅笑,“我要一个说法……”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下,“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一群垃圾能够拦住阿瑾。”

听到此话,原本有些慌张的燕北却忽然镇定了下来,看也不看地上为自己负伤的众弟子,竟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云舒目光一凛,“你笑什么?”站定在他面前,距离,不足五米。

燕北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前堂。云舒未顿,量这家伙也不是自己对手,当即果断地追了进去。横剑于他脖颈,“我在问你,笑什么?”

燕北停止了笑声,仿若未看见自己眼前的剑,目光冷冷地打在云舒身上,“真是好笑……我见你气势汹汹杀来,还以为副谷主的计划已经被你全悉,原来不过是……”

“说!”云舒捏紧了手中的剑柄。

“好,我说!”燕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没错,花沭瑾那些伤,是我做的,但除了毙命的那一剑是我刺的以外,其他的,可是门下在场的弟子每人一剑。我刻意没让人去动他那张脸,怎么样?尸体可还好看?”

云舒遏制住自己心中翻腾的怒火,“我没要你说这个!”

“那就说别的,比如,花沭瑾,堂堂无幻楼楼主,为了什么而来到我这小小的金沙门。”燕北不阴不阳地笑道,“为了一颗药,可笑吗?明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圈套,为了那么一颗天底下谁都不相信存在的药,他却心甘情愿地走进了这个陷阱。”

药……云舒的脸色刹那间煞白。

“你猜到的,对吧?”燕北似乎很高兴见到她的错愕,“暗香绮罗的解药……他居然相信真的存在什么暗香绮罗的解药?呐……云舒,你说他傻不傻?傻不傻!”

手,忍不住的战栗,似乎连剑都快拿不稳。她早该想到的,花沭瑾他原本应该没有弱点的,除了自己……和自己那该死的毒!阿瑾……你怎么这么傻,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圈套,你为什么要去呢?!

……

帮她簪好发,花沭瑾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抚了抚她的脸,左眼角的泪痣愈发妖魅。

“你果然是最特别的。”温柔地落一个吻与她额间,“回无幻楼,等我回来。”

……

阿瑾,你这个笨蛋!

“怎么了?”燕北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云舒倏地一惊,才发现在自己错愕的瞬间,他竟逃到了自己的身后。脖颈上冰凉的触感,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

“竟然连我在故意扰乱你的心智都看不出来吗?”燕北的语气亦充满了嘲讽,“不过是个女人,何必逞强好胜到这里来找罪受呢?怪不得残暝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们,只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