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枭雄末路
第四十二章 枭雄末路
当萨格拉斯的巨大身躯再次出现在黑暗神殿前，伊利丹就晓得，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伊利丹麾下的伤兵们恢复过来。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伊利丹利用玛瑟里顿的血液制造出大批邪恶兽人。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罗曼历1424年5月14日，当曾经的同胞忙着清理诺达希尔丛林中溃散的恶魔之时，伊利丹带着他的百万大军通过萨格拉斯的传送门再次踏上白色的诺森德大陆。
伊利丹的大军出现在诺森德大陆西南部的群山里。萨格拉斯曾经密令提克迪奥斯在诺森德大陆隐秘的角落里秘密建造了四座传送门……很明显，萨格拉斯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耐奥祖和他的天灾军团。
四座传送门中只有西南群山里的那座适合大部队通行。所以，伊利丹来了。
“大人，”
凯尔萨斯跳下凤凰，对站在山顶一言不发的伊利丹说道，“影魔部队已经派了出去。”
六阶佣兵级影魔是地狱中一种很特殊的恶魔。据说这种雾气状的恶魔拥有对金属免疫的能力，所有类型的金属武器都不能伤害影魔。
不过虽然有着恐怖的天赋，但是影魔的战斗力并不高。它们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能借助阴影快速移动，除了圣阶强者的领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发现！
另外，影魔还可以在空气中隐形，虽然不能移动，但同样只有领域才能发现！
因此，影魔成了地狱作战序列中最高级的侦察兵。
可惜影魔极其稀少，地狱三十支军团中绝大部分都无法拥有这种出色的斥候。萨格拉斯还是仗着撒旦好友的身份要来十只影魔。
考虑到伊利丹对诺森德大陆一无所知，萨格拉斯派出五只影魔帮助伊利丹。同行的，还有五十万高阶恶魔。
“我知道了。”
伊利丹淡淡的应了一句。
“大人，您似乎情绪不高？”
对法斯琪和凯尔萨斯这两个忠诚的小弟，伊利丹一向都很随和。所以凯尔萨斯看出伊利丹情绪低迷后就很自然的问道。
“凯尔，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周围除了凯尔萨斯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伊利丹也不怕打击己军的士气，“我觉得我们这一次会失败，彻底的失败，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人，您多虑了。”
凯尔萨斯眼中闪过一抹焦虑，但他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萨格拉斯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启动杀手锏配合我们……强大如他可不会信口开河。”
“我知道。”
伊利丹转过身，一脸落寞的对凯尔萨斯说道，“凯尔，你想过没有，假设我们击败天灾军团，我们还能剩下多少战士？那时候，萨格拉斯会放过曾经背叛他的我们吗？”
“大人，如果你担心萨格拉斯过河拆桥，那您就是多虑了。”
凯尔萨斯笑了，“燃烧军团刚刚经历大败，四位统领全部完蛋，萨格拉斯已经无人可用。不然他也不会把燃烧军团最后的一批部队交给你指挥。大人，在我看来，燃烧军团大统领的位置非你莫属。除非萨格拉斯愿意用那些脑子里都是肌肉的恶魔。”
“但愿吧。”
凯尔萨斯说得很中肯，却仍然无法说服伊利丹。他摇摇头，再次转过身，望向遥远的寒冰皇冠冰川，“让士兵们做好出击的准备。影魔一回来，我们就出击！”
一天后，寒冰皇冠，耐奥祖的巢穴。
自从亚瑟离开后，耐奥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借助虚空冰块和萨格拉斯打造的神器“灵魂呼号”，耐奥祖能与每一只亡灵联系。
但是最近一段日子，耐奥祖发现自己正逐渐与亡灵部下失去联系。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亡灵真正的死去，另一个就是亡灵脱离了他的控制。
在耐奥祖庞大的精神空间里，每一只亡灵的灵魂波动都平和无比，没有任何剧烈的波折。这说明没有出现导致亡灵大幅减员的情况，比如战争或者雪崩。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正在逐步失去对亡灵的控制！
耐奥祖恐慌了。他能超然世外，依仗无非就是麾下五百万没有恐惧没有疲惫的亡灵。如果失去了它们，萨格拉斯随便派一支部队就能要了他的命！
耐奥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试图找到自己慢慢失去力量的原因。他找到了，他发现包裹自己灵魂的虚空冰块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扩大！
耐奥祖不是笨蛋。这条突兀出现的缝隙要么就是莫名其妙拜访自己的亚瑟捣鬼，要么就是萨格拉斯控制自己的手段。后者的可能性明显大一点。
如果是萨格拉斯做的，那么燃烧军团的大军就会杀过来，趁自己失去力量之时惩罚自己。
于是耐奥祖下令天灾军团戒严，然后等着萨格拉斯的后招。
他等到了。5月16日，一支数量足有一百五十万的混编军团出现在诺森德大陆西南部，击溃耐奥祖部署在那里的十万大军，朝着寒冰皇冠冰川急速赶来。
那是一支由纳迦、血精灵、恶魔和邪恶兽人组成的大军。领军的，正是耐奥祖曾经的盟友伊利丹怒风。
一百五十万军队相对于天灾军团来说并不多。如果是两个月前，耐奥祖自信能让伊利丹有来无回。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耐奥祖很快做出选择。他一面调集还能控制的军队层层设防，拦截伊利丹的大军，一面接受亚瑟的建议，寻找一个可以与自己灵魂融合的人。
有生命的智慧生物自然不可能。耐奥祖已经没有时间慢慢的侵蚀它们的灵魂。再说诺森德大陆的魔兽已经被天灾军团杀得干干净净。
那么，只有亡灵了。
最终，耐奥祖选中了远在万里之外的阿尔塞斯。
同一天，燕京城，大明宫。
大明宫是燕京城的权力中心，也是亚瑟的家。虽然不明白这座宏伟的宫殿群为什么与燕京城有着同样怪异的名字，但这并不能阻止晶岚人用敬畏的心态面对它。
阿尔塞斯就住在大明宫。
守护骑士、兽人突击步兵、卓尔惩戒者、矮人熊骑士、魔影以及名声早已传遍整个大陆的猎鹰，大明宫的守卫者自然是亚瑟亲信中的亲信。阿尔塞斯也不怕与自己有仇的人找上自己。
不过让阿尔塞斯感到意外的是，亚瑟竟然说服吉安娜来陪着自己。
阿尔塞斯并不想否认，亚瑟善解人意的举动让他很高兴。即使已经变成亡灵，但是他的灵魂还是他，那个立誓守护洛丹伦人民的王子。
阿尔塞斯更不想否认，他仍然爱着这位曾经与他私定终身的女子。
这段日子里，阿尔塞斯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他和她都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的疯狂，她的热情，她的美丽，都让他无比迷恋。
只是，这具没有体温的身体却冷酷的告诉他，吉安娜仍然美丽，但是你却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一天，阿尔塞斯如往常一样陪着吉安娜呆在花园里，沐浴着初夏温暖的阳光。
阿尔塞斯试图勾起吉安娜说话的**。但吉安娜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俏脸一言不发。
“啊！”
觉得有些无趣的阿尔塞斯猛地痛呼一声，壮硕的身躯也摔倒在地，整个身子陡然缩成一团！
“阿尔塞斯，你怎么了？”
看到阿尔塞斯痛苦的样子，吉安娜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沉感情终于爆发。她抱起阿尔塞斯冰冷的身躯，焦急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只是阿尔塞斯听不到。他的脑中，回荡着耐奥祖低沉的嗓音，“危险正在逼近，来我这里……”
良久之后，阿尔塞斯慢慢恢复了过来。
“吉安娜，我没事了。”
阿尔塞斯心不在焉地说道，“谢谢你。”
“需要找……”
吉安娜原本是要说找一个医生，但转念想到阿尔塞斯是亡灵，人类的医生显然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时候，阿尔塞斯需要的是一个死灵法师。正巧大明宫里有大陆上最伟大的死灵法师。
吉安娜道，“……亚瑟过来吗？”
“不必了。”
阿尔塞斯慢慢的站起来，“我去找他。”
一段时间之后，阿尔塞斯在存放着大陆模型的偏殿里找到了亚瑟。
“你要走？”
亚瑟抬起头，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道。
“是的。”
亚瑟眼中的光芒让阿尔塞斯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赤身**、一切都被看透的感觉。
“为什么？”
亚瑟嘴角微微翘起，问道。
“吾王召唤我，”
阿尔塞斯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我必须回去。”
“哦？耐奥祖陛下需要你？为什么？”
亚瑟再次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大约有什么任务吧。”
阿尔塞斯当然不会说实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消失？”
亚瑟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阿尔塞斯，直到后者心中隐隐发毛，他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啊！”
阿尔塞斯猛然惊呼。显然，亚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看来我的猜测不幸成真了。”
亚瑟道，“耐奥祖陛下遇到了麻烦。应该是萨格拉斯做的好事。”
“阿尔塞斯，以耐奥祖陛下的实力，支撑一段十天半月并不难。”
亚瑟一脸诚恳的说道，“我们终归是盟友。就让我帮帮耐奥祖陛下吧。”
阿尔塞斯仔细看着亚瑟的眼睛，仿佛要找到他的言不由衷。但是除了坦然和真诚，他什么也发现不了。
“好吧。”
阿尔塞斯一脸严肃的说道，“两天后我必须离开！”
“两天时间足够了。”
亚瑟笑了，神秘而奇诡，“到时候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两天后。
阿尔塞斯确实大吃一惊。除了一百头人形蓝龙和两位圣阶强者之外，吉安娜竟然也在队伍之中！
阿尔塞斯自然不希望吉安娜冒险。但是他费尽了口舌也没能说服吉安娜。
最后，阿尔塞斯只能陪着吉安娜踏入前往铁炉堡的传送阵。
一周后，诺森德大陆。
大军的推进出乎意料的顺利。短短十天之内，伊利丹的军队高歌猛进，连续击破天灾军团十三道防线，把耐奥祖的老巢寒冰皇冠冰川团团围住。
伊利丹的进攻这般顺利不仅仅是因为外域联军实力强大和耐奥祖逐渐失去对亡灵的控制，更大的原因是黑暗游侠希尔瓦纳斯的加入。
这位凯尔萨斯曾经的同胞在摆脱耐奥祖的控制后发誓向杀死她的阿尔塞斯以及背后的操纵者耐奥祖复仇。她收拢了自己的女妖同族并控制一批迷茫的亡灵加入伊利丹的大军。
当伊利丹包围寒冰皇冠之时，他的军队已经突破两百万。
他的对手，则是克尔苏加德指挥的五十万亡灵，包括恐怖骑士、冰霜巨龙、鬼龙、憎恶、亡灵巫师、骨巨人、尸巫等等耐奥祖最后的家底。
这是死忠于耐奥祖的部队。即使没有心灵控制，它们也不会背叛。它们已经成了耐奥祖最后的依仗。
伊利丹的联军胜在数量众多，而耐奥祖的军队则胜在个体实力强大。另外，在圣阶这种顶尖层面，耐奥祖也胜过伊利丹。
伊利丹包围寒冰皇冠的第二天就发动了全面攻击。两百万大军轮番上阵，如同狂暴的大海一波紧似一波的冲击克尔苏加德仓促建立的防线。
克尔苏加德抵挡的很辛苦。他的防线每一天都在后退。当日夜兼程的蓝龙群距离寒冰皇冠还有一百公里的时候，克尔苏加德终于抵挡不住，被伊利丹攻破防线。
关键时刻，克尔苏加德打出最后一张牌，传奇高手与圣阶强者。
这群顶尖战力加入战斗后勉强维持住战线。但是这样一来克尔苏加德就无法阻止伊利丹集中精锐力量突袭。
伊利丹敏锐的把握住这个机会。他领着凯尔萨斯和法斯琪在一批精锐恶魔的护卫下，迅速穿透天灾军团的防线，一路狂奔，目标直指寒冰皇冠！
但就在这个时候，阿尔塞斯赶了回来。
燕京城的两位圣阶强者很明智的找上凯尔萨斯与法斯琪。那群恶魔精锐自然有蓝龙群对付。
于是，伊利丹与阿尔塞斯，宿命般的相遇了。或者更确切的说，在亚瑟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伊利丹和阿尔塞斯还是如他记忆深处那般对上了。
“伊利丹，停下！”
阿尔塞斯举起霜之哀伤，沉声说道，“离开这个世界，永远也不要回来！”
“我必须摧毁它，”
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与最后的拦路者，伊利丹高声说道，“阿尔塞斯，让开！”
“绝不！”
阿尔塞斯眼中杀机一闪，道。
伊利丹没有再说话。他双刃交叉护在胸前，似乎在寻找阿尔塞斯的破绽。
阿尔塞斯也没有动弹。霜之哀伤横在胸前，默默的等待着。
阿尔塞斯和伊利丹僵持了很久。蓦地，阿尔塞斯动了。霜之哀伤化成一道流光，直直刺向伊利丹！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伊利丹挡住了阿尔塞斯雷霆般的一击。
两人开始激烈的交锋。
最初的时候，两人势均力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战斗多时的伊利丹渐渐坚持不住。偏偏两人都是战斗型领域，只能用刀对刀剑对剑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对抗。
“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伊利丹的绝对领域晃了晃，然后猛然破裂。一丝惊愕爬上伊利丹的脸庞，身体的动作也不由的慢了几分。
阿尔塞斯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陡然挥剑砍向伊利丹的双脚。伊利丹不得不高高跳起，躲避阿尔塞斯的攻击。
阿尔塞斯眼中寒芒一闪，霜之哀伤猛地加速，如同闪电一般劈中伊利丹的胸膛！
霜之哀伤的锋利程度无须质疑。大股鲜血喷出，伊利丹软软的倒在冰冷的大地上。
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在白色的大地上汇成一个血色的湖泊，触目惊心。
伊利丹只觉得自己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生的挚爱正站在云端对自己微笑。
他颤巍巍的伸出右手，似乎要触摸她的脸庞。
他失败了。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又无力的落下。
纵横晶岚大陆一千年的伊利丹怒风就这么……死了。
伊利丹一死，一切都没了悬念。外域与希尔瓦纳斯的联军一溃千里。凯尔萨斯和法斯琪带着残存的外域军队逃回外域，希尔瓦纳斯带着自己的同族漂洋过海回到曾经的故土。
这都是后话。
击败伊利丹的阿尔塞斯踏上长长的寒冰阶梯，朝着山顶的洞窟走去。
吉安娜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两位人类圣阶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只不过他们悄悄命令蓝龙群待命，随时准备载着他们逃跑。
阿尔塞斯走的很慢，很稳。吉安娜的脚步却时快时慢，显得有些急躁和……不安。
阿尔塞斯走过漫长的阶梯，走过悬空的冰桥，最终停在平台上的冰块前。
“阿尔塞斯，来吧！”
耐奥祖低沉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用霜之哀伤劈碎这该死的封印！”
阿尔塞斯忠实的执行了耐奥祖的命令。他高高举起霜之哀伤，重重劈在虚空冰块上！
霎那间地动山摇，洞顶的冰锥纷纷坠落，连接洞口的冰桥也倏然断裂！
由于那一道缝隙的原因，虚空冰块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坚不可摧。它被霜之哀伤打得粉碎。
那顶怪异的头盔滚到阿尔塞斯脚下。
“戴上它！”
耐奥祖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急迫。
阿尔塞斯照做了。他捡起头盔，缓缓的带上。
“哈哈哈！”
耐奥祖的声音在崩溃的洞穴里回荡，“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合二为一了！”
事情到这一刻似乎应该结束了。耐奥祖占据阿尔塞斯的身体，然后慢慢的吞噬他的灵魂。
然而，耐奥祖却忽略了一个，那个跟着阿尔塞斯的女人。
“阿尔塞斯，”
吉安娜轻柔婉转的声音在不知是耐奥祖还是阿尔塞斯的耳边响起，“我爱你！”
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下一刻，这柄长剑化作一道惊虹，深深刺入死亡骑士的额头！
耐奥祖试图操纵这具身体闪避。但是身体却违抗了他的命令。
“阿尔塞斯！”
这句话成了耐奥祖最后的遗言。
刺骨的寒意从长剑上传去，并瞬间扩散到整个身体。耐奥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急剧消退。
“嘭！”
霜之哀伤掉落在地。
“咚！”
他单膝跪下，双手撑住身体。
“噗通！”
他的身体重重摔倒。
他死了。让暗黑泰坦萨格拉斯都忌惮的巫妖王就这么死了。
泪水从吉安娜眼中涌出。她慢慢的跪下，抱起阿尔塞斯始终冰冷的身躯，用自己的脸庞贴着阿尔塞斯灰色的面孔，默默无语。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只剩下吉安娜和她曾经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