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银城
第四章 银城
罗曼历1407年2月初，帕克帝国北方，梅耶行省，银城。
银城坐落于落日山脉外围，距离曼哈顿约一千公里，因盛产白银得名。
白银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银币、伴生矿秘银和瑟银，这其中任意一条理由都足够所有的上位者把银城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银城原本属于帕克皇室直辖。不过随着北方的大贵族逐渐掌握北方军团的实权，驻防银城的师团也渐渐被北方贵族们渗透。在北方联盟成立之前，银城只有以城主哈尼·莱茵二等伯爵为首的政府机构和银城师团中的三个大队还在克洛洛斯的控制中。
哈尼·莱茵二等伯爵是克洛洛斯的亲信，也是他的死忠。罗曼历十三世纪，帕克帝国一连出现数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帕克家族的权势正是在那段时间里大幅衰弱，四大家族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崛起。
时间进入罗曼历十四世纪后，继任的几位帕克皇帝励精图治，慢慢的恢复了帕克家族的若干荣光。只是，以四大家族为首的贵族集团也站稳了脚跟，隐隐与攥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帕克家族分庭抗礼。
面对这种状况，克洛洛斯的父亲，莫瑞赛特陛下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挑选资质优秀、身家清白的幼童，与克洛洛斯一起成长、学习、战斗和治理国家。
并且，莫瑞赛特利用各种机会对这群少年灌输忠于克洛洛斯、忠于帕克家族、为克洛洛斯而死等等观念。
当克洛洛斯二十五岁成为帕克皇帝之后，这群昔日少年协助克洛洛斯，一步一步的夺回属于他的权力。
这群少年最大的战果，就是摧毁被称为“第五家族”的莱克斯敦家族，彻底把西方军团掌握在克洛洛斯手里。
这群少年里少数人留在克洛洛斯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大部分人则派往帕克各地，做为克洛洛斯的耳目和喉舌，也是克洛洛斯钉入地方实力派中的钉子。
哈尼·莱茵正是这群少年中的一个。
“阿尔法还是那样子吗？”
一间只有几个书柜和一张桌子的书房里，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微微扬起脸孔，似乎在享受初春的阳光。
这个男子有着棕色的卷发，深眼眶，高鼻梁，厚嘴唇，一个标准罗曼人的相貌。
“大人，还是那样。”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男人用职业管家那惯有的刻板、平淡、没有感情的语调答道，“阿尔法四处拜访曾经接济过他的邻人，送给他们不菲的礼物。”
“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中年男子冷笑，“如果他的主子不是亚瑟·霍克的话，说不得我就上当了！奇迹的亚瑟，会让一个小人担任师团长的重任吗？”
中年男子虽然是问话，但是听他肯定的语气就知道他并指望站在身后的老管家回答。
“北方联盟，晶石堡，亚瑟……”
中年男子低着头颅喃喃自语，“阿尔法的高调返回是不是得到亚瑟的授意？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回报帮助过他的人？”
中年男子的眉毛都绞到了一起，“那个乞丐打算做什么？”
阿尔法是一个孤儿。他和他的小兄弟们混迹于银城的大街小巷，靠着好心人的施舍养活自己。
这样的孤儿自然没有资格到冒险者公会接受战职者资质考核。如果不是遇到那位特立独行的子爵，阿尔法的人生也许就这样黯淡下去。
与伊莎贝拉的父亲有些相似，阿尔法无意中救了一位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年轻男人。数个月后，那个男人重新站到阿尔法面前，已经变成一位高贵的子爵大人。
这位子爵大人很古怪。立志成为一名伟大游侠的他赶走自己的仆人后独自旅行，却在银城附近被几个蹩脚的小贼打了闷棍，最后被阿尔法救下。
子爵大人给了阿尔法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于是阿尔法请求子爵大人资助自己参加冒险者公会的战职者资格考核。
阿尔法如愿通过资格考核，并在第二年成为一名游侠。之后的几年，阿尔法疯狂的接受各种任务赚取金钱、并在那位子爵大人的照拂下，让自己的十来个伙伴都成了冒险者，这其中就包括他青梅竹马的女友，与他一起流浪的黛丝。
一起长大的伙伴自然比就职后加入的伙伴更可靠，也更忠诚。因此，阿尔法有信心把疾风冒险团打造成一个名扬大陆的冒险团。可惜，一切的宏图壮志都随着黛丝的背叛烟消云散。
“大人，阿尔法的伙伴这几天一直秘密出入银城师团的驻地。”
老男人仍然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阿尔法在暗地里联系北方联盟的人？”
中年男人猛然转过身子，无意识的转着圈子，“银城里值得北方联盟动手的人，只剩下忠于克洛洛斯陛下的人了。那么，阿尔法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我喽？”
“呵呵呵……”
中年男人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容，“奇迹的亚瑟倒是很会挑人啊。看来，我也只有应战！”
同一时间，银城平民区。
与同盟其他城市的平民不同，靠着替国家和银矿主们工作，银城平民的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每个家庭都拥有一栋独立的小楼，不用一家人挤在十几平方米的棚屋里。
每个家庭的孩子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即使不能成为战职者，成年后也可以在政府部门找一个舒适的工作。
每个家庭顿顿都能吃上荤菜，这与其他地方的平民只能啃黑面包相比，无疑就是天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阿尔法这样的流浪儿才能活下来。
不过，银城也不是没有阴暗的地方。在平民区与城墙之间的一段空地上，搭建着零零散散的草棚。这里，就是流浪儿和乞丐的“家”。
那里，有阿尔法曾经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家，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也有发誓爱护她一生一世的爱人……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变成悲伤的回忆。
晶石堡壁垒师团最高长官，五阶游侠阿尔法，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座搭建在城墙根的木屋前，表情无喜无悲，默然无语。
这栋四处漏风的木屋是阿尔法和他的兄弟们用捡来的木板和绳子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即使那时候生活很清苦，但这栋木屋却承载了阿尔法无数快乐的回忆。
“阿尔法，我还是觉得大人的决定过于草率。”
一个挂着三阶杀手徽章的褐发男子走到阿尔法身边，用一种忧虑的语气说道，“莱茵伯爵是克洛洛斯安插在北方的钉子。我们袭杀他是不可能瞒过克洛洛斯的耳目。大人的举动等于明目张胆的挑衅克洛洛斯的尊严和权威。”
杀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不要指望北方联盟里的贵族。他们不仅很乐意帮助我们碾碎莱茵伯爵这颗钉子，更愿意晶石堡与帕克家族对上！混乱的局势才有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还有，北方联盟那些家伙的动机……不单纯！虽然大人通过特许经营让他们的腰包更加丰厚，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大人走吧？”
“沃克，你是想劝我放弃这次行动吗？”
良久，阿尔法语气淡淡的说道。
“阿尔法，我知道你很想杀掉那位抢走黛丝的混蛋，更想让黛丝后悔她的选择……”
杀手沃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但是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我不希望仇恨蒙蔽了你高贵的心灵……大人没有来过北方，他不会了解歌舞升平的北方，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肮脏和罪恶。”
沃克苦口婆心的劝道，“大人可以判断失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北方。但是你不可以！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对它的了解，就像对自己的身体一样！阿尔法，晶石堡为重啊！”
“这也是兄弟们的想法吧？以身为晶石堡的一份子为豪？呵呵，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我决定投靠亚瑟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般心甘情愿。”
阿尔法笑呵呵的几句话让沃克面色一红。他自然是想起了阿尔法决定效忠亚瑟的时候，自己激烈的反对。事实证明，阿尔法的眼光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我在银城的一举一动，都是大人示意的。”
见到沃克的窘态，阿尔法笑着说道。
听了阿尔法的话，沃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大人是有意这么做？”
“没错！亚瑟说这一招叫做投石问路，目的是为了试探他和晶石堡在克洛洛斯心中，究竟有多重。”
阿尔法解释道，“莱茵是克洛洛斯的儿时伙伴，也是他的亲信和死忠。如果我们以复仇为名杀掉莱茵，克洛洛斯都没有表示的话，那么亚瑟就会放心大胆的执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阿尔法一脸冰冷，“如果克洛洛斯表现出愤怒，哪怕是一点点，亚瑟都会与克洛洛斯翻脸，立刻率军返回晶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