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伪装者
李无伤手掌之中的火焰终于熄灭，他伸出手拔出了刺入岩石之中的长刀，手掌之上响起了烧焦的声音。
根本没有在意手掌之上传来的脆响，手背上面的一块皮肤被能量回路之中暴虐的力量所震碎，很快又急速的生长了回来。
瞬间突破超A，进入S级的领域，他陷入了和李危险一样的困境，自己的肉体已经无法承载这种力量了。
获得能够瞬间掀起毁灭风暴的力量，并非是没有代价。
李无伤并不知道李危险是怎么解决的，但是也只有在战后再找机会问他吧。
没有过几秒钟，碎裂的伤口消失了，皮肤焕然一新，进入了S级之后，如同蛇的蜕皮过程，身体逐渐的向着非人的领域发展，原本无法承载力量的遗褪会逐渐的从身体桌子剥落出来，纵使如此，他的身体也无法自由驾驭这种暴虐的力量。
左脚在岩浆河流之上跺了一下，狂暴的波澜掀起，在炸裂的岩浆之中，李无伤的身体飞速拔高，朝着上方提升着，灵活在岩石上踩踏借力，一路上不断的斩杀随着惩戒一起入侵进来的死徒，在混乱的地下城市之中开辟出了一条铺满了尸体的道路。
从挤满了死徒的索桥之上急速通过，留下了数十个残缺的死徒形体在高空中坠落，到最后跌入了岩浆，尸骨无存。
和上次来到这里相比，李无伤更像是在冲进一所混战的城市，不断的有死徒和人类的能力者在战斗。
原本建筑在整个岩浆河流之上的城市已经损坏了三分之一了，甚至有三座浮空岛已经破碎，坠入岩浆之中。
李无伤没有办法去帮助所有的人，所以只能选择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不断的朝着最中心的高塔冲击而出，一路之上不断地挥刀，将感应之中的死徒统统撕碎。
到最后，终于踏上了高塔的中心岛，原本竖立在大门之处的石碑已经残缺了小半，涂满了鲜血，多了数十道划痕，上面的字迹越发的看不清了。
大门敞开着，战斗的声音开始低落下去，已经进入了尾声。
当李无伤撕碎拦路死徒的身体冲进了大厅之中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两三个幸存的能力者靠在了墙壁之上包扎伤口，地上死徒的尸体累累，大部分的人类能力者都战死了，只剩下了有数的几个遍体鳞伤的家伙。
“哟，头儿，你来晚了。”叼着烟卷的年轻女人捂着自己沾满血液的小腹，靠在墙上笑着：“我们已经解决了。”
“还活下来多少人？中央控制室有没有被入侵？”
李无伤看着那几个脸色苍白，明显失血过多的幸存者，急促的问道，现在不是关心他们的时间，如果中央控制室被入侵的话，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三十七名死徒，最高a级，尽数死亡。”沉默寡言的瘦高男人睁开了眼睛：“我方幸存人数六名。”
“‘磨坊’呢？”李无伤在大厅之中环视着，顺着下属的手臂看向了大厅的角落。
银白色头发的小孩子手里抓着一张涂满了蜡笔油彩的纸张，跪在一具被贯穿的尸体前面哭泣。
“胖子为了救他，挂掉了。”叼着烟的年轻女人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有些落寞：“没想到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好人呢。”
瘦高个的黑肤男人用沙哑的嗓音开着玩笑：“或许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之后的佣金？他可是跟我说，他欠了一屁股债，没想到，运气不好，所以挂掉了。”
理所当然，不合时宜的玩笑招来了所有人斥责的眼神还有‘磨坊’的怒视。
任谁被人这样说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会开心的，更何况，他还仅仅是个孩子。
李无伤叹息着，搬开了拦路的死徒尸体，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贯穿胖子身体的刀锋拔了出来，脆弱的刀锋在拔出来的瞬间就碎裂了。
由能力凝结成的武装，死徒的绝命一击，能够残留到现在，真是奇迹。
他看着胖子临死前狰狞的表情，忍不住替他抚平，拍了拍他身上的肥肉：“你看，闲着没事，说那么多禁句是会倒霉的吧？”
李无伤很想在他的墓碑上写：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要说，这是最后一单，做完之后洗手不干，或者回老家结婚什么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可惜，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痛恨自己这种黑色幽默，到最后，只有拍了拍身旁银色头发的小孩子。
“你讨厌杀人的家伙，可是，有的时候不杀人是没法活下去的。”李无伤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低落的神情：“有的时候，杀人是为了让以后的人过上不用杀戮，不用去牺牲，也能好好活下去的生活。”
“或许你不懂，我也说不清楚。”李无伤有些沮丧：“你就当做我拔刀的借口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开始收拾战死者的遗体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枪响。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煞白。
“不可能，绝对没有让任何一只死徒冲过封锁线。”瘦高个的黑脸男人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在这个城市之中，任何人都有持枪的权利和义务，就算是研究员也会配发特殊的手枪，只有三颗子弹，使用的时候轻便快捷，前两颗高能子弹给敌人，最后一颗特别的子弹给自己。
一旦需要研究员开枪的时候，那么形势就真的无法挽救了，他们能够做到的，也只有用最后一颗子弹去自裁。
“现在说这些，有毛用。”李无伤骤然站起了身来，朝着楼上冲去。
当他不顾一切的切开了中央控制室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站立在血泊之中的男人。
苏红茶！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无伤拔出了长刀：“你不是已经接入了主机了么！”
“你还答应过我守着中央机房呢，结果呢。”苏红茶皱着眉头，指着地下依旧在颤抖的同僚。
缓缓的蹲下身来，然后拉开了死者的衣襟，在锁骨之下，尸体之上显露出了绝对不会被人类所拥有的惨白编码。
毫无疑问，那是死徒潜入人类之中的伪装者，只有在死后才会显露出来的特征。
“要不是你的离开，八名驻守在这里的研究者就不会死。”苏红车冷着脸：“幸好我及时醒来。”
李无伤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的责任，培养室里……”
嘭！
枪声再次响起，从李无伤的背后，特质的子弹瞬间穿越了漫长的距离，似乎是力竭之时无法瞄准，擦着苏红茶的脸颊而过，射在了墙壁之上。
“别相信他！”手持着配枪的‘熊猫’蹭着墙壁从门外缓缓的走了进来，刚刚受过临时爆炸的手臂无力的垂在腰间，但是眼神却冰冷的渗人：“苏红茶已经死了。”
李无伤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到了‘苏红茶’戏谑的脸色，急速愈合的伤口，还有如同埋藏在面皮之下的骨质，那个地方，是绝对不应该有骨头存在的。
伪装者和普通死徒不同的，是其伪装的本领还有隐藏力量的天赋，能够通过改变容貌去完美的仪容，将自己代入另一个身份之中，顶替其存在，将所有的力量隐藏起来，哪怕是高位能力者也没有把握能够发现。
“哈，还差一点呢。”潜伏者‘苏红茶’冷笑着，眼神嘲讽：“是啊，苏红茶已经死了呢。”
他让开了身体，露出了背后的情景。
李无伤所不熟悉的背影，死去的男人长发之下的神经接入端口被匆忙的掩盖了，啪在了地上，覆盖在地上的正面心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液从身下流了出来，在地板上蔓延。
只有弗兰克能在瞬间分辨出挚友的身体，发狂一样的叩动了扳机。
如遭锤击，伪装者的身体抖动了两下之后出现了两个巨大的伤口，可是冷笑依旧没有改变，嘲讽之色依旧。
他已经明白，自己注定死亡了，在死之前，要打消他们所有的希望。
“是啊，苏红茶，他是我杀的啊。”伪装者的面容变换，呈现出了一张李无伤似曾相识的脸，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之一：“死徒也是我引过来的，入侵也是我发动的。”
“想不想知道，苏红茶死之前怎么说？”他捏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急促而尖锐的声音：“没有想到！居然，居然是你！”
他不参加模仿秀，真是屈才了。
只是现在只能引起所有人的愤怒，身体骤然被刀锋穿透，李无伤压着自己的嗓音，低沉咆哮：“你想怎么死？”
“我怎么死无所谓。”伪装者看着巨大屏幕之上警示的红灯：“【星辰】系统可就要被破解了呢。”
“没法阻挡了，你们的任务失败了，”死徒嘲讽着，残酷的笑着：“失败者是你们才对。”
“啰嗦！”刀锋之上骤然亮起了黑色的火焰，将伪装者的身体如同柴火一样的燃烧，瞬间变成了飞灰。
李无伤将刀锋在空气之中划过，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划痕，黑色的痕迹在空气之中缓缓消失。
“现在怎么办？”弗兰克看着主机，神色悲怆：“红茶他一辈子都在维护的东西，怎么办？”
“毁掉。”李无伤咬着牙，将刀锋对准了主机的机箱：“他说过，如果他失败了，就毁掉机箱，绝对不能让死徒得到其中的资料。”
“我不建议你那么做。”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如同半年多之前一样，镇定，沉稳。
“谁！”李无伤将刀锋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二代系统防火墙【杰克】v1,21为您服务。”人工智能发出了声音：“数据库搭载中，数据人格正在匹配。”
没有一秒钟的时间，那个曾经听过的声音传来。
“李无伤，你好。”
“你是，【黄道】的杰克？”李无伤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抱歉，命题错误，版本序列号v1.21，并非是名为杰克的人类。”人工智能纠正了他的错误：“杰克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备份而已，你可以认为我程序，防火墙，人工智能。”
“我是【星辰】系统最后一道防火墙，敌人入侵之后触动了防御机制，才开始启动的程序，请不要投入过多情绪。”人工智能不急不缓的说道：“检测到异常数据，正在编写专杀工具。”
“怎么会？”李无伤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但是却认得屏幕之上投影出来的徽章还有权限，那是子规不弃曾经交给自己的资料中记载过的东西，所以，他才能够对【杰克】抱有信任。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无伤看着屏幕之上急速流淌的数据流，却丝毫的看不懂。
“敌人并非人类，也不存在实体，是通过能力数据化之后的死徒。”人工智能一边繁忙运算，一边分出了一点点资源搭载虚拟人格汇报情况：“未曾在数据库中发现相同案例，确认为死徒最新研究成功，开始投放【蜜罐】。”
李无伤似乎明白了一点，就像是曾经的杰克一样，能够将自己极度数据化，舍弃躯壳，那么死徒之中也应该有相似的能力。
现在看来，只希望杰克能够不要令人失望了。
可是，杰克已经死了，他留下了的程序，究竟还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在网络之中，激烈的交火正在进行，超越了人类认知的运算在不断的发生着，到最后，死徒和杰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了胶着战，密集的数据流从主机之中散发了出来，而CPU也开始告诉运转，散发出剧烈的热量。
室内的温度在缓缓升高，李无伤感觉下一个瞬间仿佛机箱就会爆掉一样，虽然看不懂，但是屏幕之上急速流转的数据流也让他产生了紧张的危机感。
仅仅是过了十几分钟，单调的电子音响起。
“怎么回事？出事了？”李无伤握紧了刀，准备在确认失败结果的瞬间毁掉星辰的主机芯片，但是结果却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入侵者歼灭完成，费时0小时15分13秒另12……”人工智能发出汇报：“期待下次为您服务，【杰克】系统开始关闭。”
李无伤直到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了墙壁之上，看着已经回复平静的屏幕：“没事了？”
“你看起来很糟糕。”
另一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依旧熟悉。
李无伤差点跳了起来，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大骂：你们这些家伙不神出鬼没出来吓人能死啊！
子规不弃的脑袋出现在了屏幕之上：“情况如何？”
“损失惨重，但是任务完成了。”李无伤重新靠在墙壁之上：“死了很多人。”
“因为你们，有很多人都不需要死了。”子规不弃纠正了他的话：“那么，休息一会吧，接下来，还有战斗在等待着你。”
根本不等李无伤回答，通讯挂掉了，李无伤松了口气，再也不顾不上仪表了，坐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几乎要脱力了。
心里素质差啊……
他喃喃自语着，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仿佛视线能够穿透地板，穿透地层之后看到那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还有在激烈交火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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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尽的英灵汇聚成无坚不摧的潮流冲涌的时候，青恒站在窗口，瞭望着战场之外的某个地方。
在那里，一株青铜巨树在缓缓盛开，黑色的枝杈无尽的延伸，向着天空刺出，如同无数只干瘦而执着的手掌。
“是时候了。”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了门外，看到了等待已久的部下们。
“在老师死亡之后，诸位为了辅佐我而花费了那么大的心力，辛苦了。”
他看着聚集在走廊之中的人群，眼神坚毅，像是在燃烧：“如果诸位依旧没有对我失望的话，请随我赴死吧。”
少年提着巨大的行李箱，看着聚集在走廊之中的下属，如此说道。
在一阵低沉的喧嚣之后，人群之中无声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让青恒得以穿行，沉默下来的下属们默默的追随在他的背后，走出了房外，朝着战场的最中心缓缓的移动而去。
通讯器之中响起了杂乱的声响，被少年接起：“这里是青恒。”
“这种危险的任务，没问题么？”子规不弃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黄道的实力大减，有些人有点担心黄道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虽然这么说很让人心冷，但是毕竟是这个关头，不容出一点差错的。”
“替我转述诸位对我们的能力表示怀疑的先生……”
少年脚踏在了风雪之中，坚定不移的朝着既定的方向移动：“老师死了，黄道也依然是黄道，这种任务绝对不会有玩不成的可能，如果有闲心的话，不如多操心一下别的地方。”
“那么，拭目以待。”子规不弃挂断的通讯，抬头看着室内的所有人。
“年轻人的热血，我们这些已经老头子也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了呢。”
七海无心抬起了手，按在了通讯电钮之上：“这里是最高指挥室，第三阵线听到回话。”
“我在听。”莫龙图接过了线路：“重归王座的感觉如何?大统领大人。”
“马屁拍的不错，但是还是有任务交给你。”七海无心将卫星图片上青恒一行人的坐标发送了过去：“掩护他们前进，一直进入死徒裂缝为止。”
“哟，大手笔。”莫龙图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