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

谢读初识滋味，却不解风情，也不知拿何言语宽慰，只听那满堂春说道：“奴家出身，不求能永相随，但要公子知晓奴家姓甚名谁。”

谢读吃吃道：“那你姓甚名谁？”

满堂春道：“奴家本名唤作爰凤仪。”

谢读本是书生，登科不及，如今在此可算作洞房之夜，念及凤仪款款情谊，想到日后恐再也不见，也不由心生感慨：“茫茫仙路，我必念奴。”

凤仪姑娘闻听此言，便道：“公子心中有我，奴家甚幸，自日后，便改名念奴，以为君故！”

次日天未明，老头便将谢读从热暖窝里揪出来，说是要出城赶路了，要不然今日便是万国来朝盛事，恐行走不便。

谢读依依不舍望着念奴，念奴也望向谢读，谢读扭头向老头一拜：“谢师父成全。”

老头嘿嘿一笑，扯着谢读便走，寻了个方便出了长安城去。

别人家是待晓堂前拜舅姑，可怜谢读拜的却是个老头，也注定了他与念奴没有厮守情份。

东行月余，一高山阻路。老头遥指道：“乖徒儿，这儿便是龙虎山！”

龙虎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原名唤作云锦山，可见山丹水绿，灵性十足。传言有神灵派二只仙鹤引张道陵携弟子入山炼丹修道，丹成后现龙虎之向，此后便有龙虎山之名。而后张道陵曾孙，第四代天师张盛于龙虎山开派定居，称正一道。

转眼谢读来到龙虎山已三年有余。初来时，正式行入教之礼，拜老头为师，方知那老头唤作陈杨，乃是正一道三大长老之一，醉心于炼丹之术，一心欲求良徒以承衣钵。

自谢读上山后，连张天师面也未曾见过，拜师之后，便一直被陈杨置于后山，授以一部仙家吐纳之法，此法单名一〈道〉字，端是奇怪。

谢读自是奇怪，盖因唐时虽尊佛，却也不曾禁得道教，道中名士袁天罡与其徒李淳风也都曾入朝为官，故便有神仙之说流传于世俗间。谢读也自听闻，那些道士所习经书，名字均是深奥难测，如〈洞玄灵宝定观经〉〈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玉枢宝经〉等等，而此时陈杨师父所授，却只单单一〈道〉字，谢读便不以为意，转念想之，这龙虎山正一道天师，也是大大有名，此书听师父言是自上清宫授出，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一一照练起来。

三年来，日复一日，如此枯燥，也亏得谢读那好动之性能忍受下来。到如今，却再也忍不住，便径自来到上清宫，求见陈杨师父。

陈杨是正一道三长老之一，自不能跟弟子们同住，每个长老在上清宫后院，都有一独门小院。谢读此时正垂立在陈杨的小院之中，概述前事。

只听谢读道：“师父，弟子修行〈道〉经三年有余，略感气血通畅，身形强健，却为何没有那神仙法术，弟子不知是否练错，特来请教师父。”

陈杨也大感诧异，便伸手按住谢读脉门，探入内气，细细查探，忽觉脑内一阵轰鸣，像是有万千事物突然塞入脑中，忙不迭丢开手去。待再细细体会时，只感觉谢读体内很是杂乱。如果硬是形容，就像一个大杂烩，什么东西都有，杂七杂八，不下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