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狂妃

第九十章倾城为红颜

第九十章倾城为红颜

颇黎适时现身,挡在战俘面前,全力架开这犹如雷劈神锉的一刀,扬声劝道:“狼王,王妃只剩下十天的命了,救命的关键在于红背竹竿草,而不是在此浪费时间、浪费气力,您知道红背竹竿草的下落吗?您知道射出那枝毒箭的真正凶手吗?”

狼王闻言果真住了手。

众将松了口气,纷纷从雪地上爬了起來。

果然还是颇黎最了解狼王,想请求狼王住手,可不能请求他善心大发,他不屑做什么善心,只在乎胡小蛮的生死,健硕的胸膛上下剧烈地起伏着,古铜色的肤色显得更加黯沉,握着冰魄寒光刀的强壮手臂垂向雪地,腥热的血便沿着森冷寒刃流淌到银光色的雪地……

狼王阿史那,一代枭雄,当他冷静下來,他可以比谁都睿智。

“说!”他冷声厉喝。

“凶手,正是邓叔子,可惜,颇黎无能,让他跑了!”他并不费唇舌解释,只管承担一切过错。

“邓叔子,本王跟你誓不两立!”阿史那阴着脸,咬牙切齿道:“颇黎,他一定是逃回柔然汗庭了,本王非得把整座汗庭都掀了不可!”

颇黎亦恨道:“沒错,箭是他射的,毒是他喂,就连那红背竹竿草,也是他毁掉的!”

“何意!”狼王情不自禁锁紧浓眉,预感不详。

“哼!”颇黎咬紧牙根恨道:“早在我们破城之前,那只老狐狸就密谋暗杀狼王了,于是下令将张掖所存有的红背竹竿草尽数毁去,红背竹竿草多见于盛种“见血封喉”这种剧毒植物的热带雨林,偏偏十天之期我们根本无法到达云南,所以,据贴木尔推测,如今惟一可能有红背竹竿草的地方只剩下柔然汗庭了,他之前不敢告诉狼王实话,实在是因为害怕狼王在盛怒之下杀了他!”

狼王阴鸷地收刀入鞘,默默踱了几步,待回身时狠戾狂嚣之气已蜕化为王者霸气,鹰眸犀利地扫视过眼前众位将领,凌厉而果决地下令:“听着,全体将士休整一日,明日酉时出发,连夜赶至柔然汗庭,定在寅时,以雷霆之势攻下汗庭,不得有误!”

“是!”众将听令,声彻云霄。

“本王日前被困燕然山,雪崩山塌,陷阱机关无数,大军难下,因此与萨图约定,本王先行下山,想办法为颇黎打开张掖城门,而后举兵攻伐汗庭,萨图静待邓叔子动静,以谋后动,今日邓叔子既已下山图谋暗杀本王,想來萨图已至汗庭后方,待我大军一到,即以狼烟为号,前后夹攻便是,听明白吗?”

“明白!”

“既明白,众将听令,怜儿、阿伊,你们留在张掖伺侯王妃,务必尽心,不得有误,王妃若有异样,速报!”

“是!”怜儿与阿伊拱手领命。

“思摩、毕力格听令,你们领兵五万,负责守卫张掖,特别是保护王妃安全,她若有任何差池,本王必定扒了你们的皮!”

“是!”思摩、毕力格亦领命。

“颇黎元帅率金狼十三卫,随本王攻伐汗庭,务必速行,不可拖宕,至汗庭,兵分四路,金狼一卫至四卫由南面进攻,五卫至七卫由西面进攻,八卫至十一卫由东面进攻,十二卫绕至北面支援萨图,宇文泰已经攻破柔然边境,图谋西进,我们务必全力以赴,赶在宇文泰之前拿下汗庭!”

“是!”金狼十三卫统领们的声音高亢宏亮,中气十足。

安排妥战事,狼王冷着脸再次缓缓踱到柔然战俘面前,那些降兵降将被狼王的气势与凶残吓到,全都噤若寒蝉,情不自禁停止了挣扎。

“狼王,!”

一众将领以为狼王犹不解气,又要逞凶行恶,不禁急呼,劝戒之情溢于言表。

狼王的呼吸变得浊重,额角青筋暴跳,冷冽刚毅的脸庞阴霾密布,可以看出他正在尽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冷酷地开口道:“听着,本王知道邓叔子擅于设置机关暗道,他竟然急着下山回防汗庭,汗庭方圆十里之内必定设下机关,本王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倘若你们愿意戴罪立功,充当先锋,拔除机关,本王不仅可以饶你们一命,他日就于柔然地界内封官赏爵,亦无不可,若有不从者,惟一的出路便是五马分尸,若有妻儿者,攻下柔然后也必定同此下场,思摩,毕力格,此事由你们來执行,我阿史那言出必行,你们看着办!”

言毕,一甩玄袍,便一阵寒风似地掠回帅帐,众将面面相觑,惟有遵命照办罢了。

阿史那站在貂绒榻前,怔忡出神,凝视着胡小蛮好一阵子,而后悬起宝刀,缓缓地解袍卸盔,脱靴上榻,高大伟岸的身子侧卧于胡小蛮的身畔,一只猿臂环抱着她,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的玉臂,另一只手却于枕上支颐而视,冰眸不再寒冷,眸底流淌着的尽是无限的柔情。

阿史那蓦然忆起她在中箭之前对他的恳求:“像正常夫妻一样”,直至此时,两人同盖衾被,同榻而卧,他方才真切感受到胡小蛮的感受,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成亲数月,他甚至从來沒有与她同盖衾被,同躺一张床过,即便是洞房花烛夜。

他的心里顿时涌起满满的愧疚,两次亲密,一次在温泉,一次在河畔,他给予她的都是些什么呀。

小蛮,如你醒來,本王一定柔情相待。

小蛮,若你醒來,本王一定与你夜夜同寝,餐餐同食,形影不离。

……

冰眸似乎轻轻笼上水雾,又不知何时悄悄掩闭,阿史那终于睡着了,也许是太困乏太疲惫,也许是因为抱着胡小蛮觉得安心,他从不信天,从不信命,从不真正觉得胡小蛮逃不过此劫,他相信胡小蛮的生命力,如同相信自己的能力。

翌日申时,在金狼铁骑临出发前,阿史那醒來,精神饱满,全身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沐了浴之后,亲自为胡小蛮擦身换衣,还给了她一个道别的深情的吻,但是一步出帅帐,他便还原成了那个嗜血暴虐的狼王,一个鬼见愁的狼王。

狼王高踞赤鬃烈马,满意地见到有一些战俘听从了他的建议,列队打在金狼铁骑的头阵,可对于远处那忠于柔然的已成为尸块者,则连瞧都不瞧一眼。

迎着风雪,金狼铁骑浩浩荡荡地奔腾在雪地里。

酉时、戌时、亥时、子时、丑时、寅时……

战斗的号角在寅时吹响,柔然临战震怖,民畜惊骇奔散,柔然汗庭方圆十里全都被金狼铁骑踏平,且翻天覆地掀过來,只为找到红背竹竿草。

斛律连忙焚穹庐,绝迹西遁,沿栗水逃至菟园水,只留邓叔子率军抵抗,可是邓叔子见机关被自己人所破,金狼铁骑又勇猛无敌,无奈之下也只得率领八万残兵弃守汗庭而去。

至此,金狼铁骑如入无人之境,狼王令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弱水,北度燕然山,东西五千余里,南北三千里,紧追不舍,声势浩大,俘斩甚众。

柔然国落四散,窜伏山谷,畜产布野,无人收视,原役属于柔然的高车诸部也趁乱抄掠,反抗柔然,降了突厥,柔然诸部先后降狼王者计30余万落,缴获戎马百余万匹,弥漫山泽。

觯律被狼王追至菟园水后,一刀劈下他的脑袋,自此可向茹茹公主交待了,可狡猾的邓叔子最终却让他逃走,不知去向。

真是倾城之战,灭族之役。

当狼王高踞柔然汗庭王座,居高临下睥睨众将之时,他真有一种大仇得报,酣畅淋漓的感觉,突厥将士们也一派喜悦。

“从今天开始,柔然之名将从天下消除,这纵横千里之地,将是我突厥汗国的领土,从今而后,有谁敢再称我突厥为‘锻奴’!”

“伊利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跪地高呼。

能够摆脱“锻奴”的地位,有谁不开心呢?

可是……

当萨图告禀有金狼小将不守军纪,趁乱侵犯柔然妇女时,一向军纪严明的阿史那却一反常态,只冷哼一声,轻描淡写道:“是吗?将士们辛苦了,就让他们寻寻乐子吧!”

“什么?”众将领大骇。

颇黎皱眉谏道:“汗王,汉人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汗王读过那么多汉书,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阿史那顿时俊脸凝霜,眸刀锐利地射向颇黎,厉喝:“大胆,敢斥问本汗,颇黎,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别人不知道本汗为何如此做,你会不知道吗?难道就允许他阿瑰那逞**威,就不许突厥将士作作乐子吗?本汗偏要这么做,听着,从即日起,屠城三日,**抢掠全都无罪,将阿瑰那的王后及妃子们,还有邓叔子的妃子们,全都打发到军营里当军妓,谁敢谏言,立斩不赦!”

战火虽然早已不可避免,但入城后的“屠城三日”却是狼王复仇之火蔓延,令人胆战心惊,百姓忿怒,颇黎不得不阳奉阴违,暗中对将士们告诫。

幸得金狼铁骑一向是正义之师,害群之马只是极其少数。

有颇黎坐镇,谁敢乱來,因此虽然汗王有令,执行起來却是大大打了折扣。

只是阿瑰那与邓叔子的妃子们,却因有狼王亲自盯着,不得不将她们全送去军营,颇黎在这件事上只得退让,他很清楚狼王的阿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不让他拔除,指不定狼王还会做出什么残暴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