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中事

第491章 巫咸五

第491章 巫咸五

“巫咸。”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巫咸回头一看,竟是帝君大驾。

“帝君!”巫咸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来人一身明黄色的金丝长袍,胸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袖口袍角是汹涌的金色波涛。

他英气逼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上飞扬入鬓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整个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威震天下的王者之风。

“私底下就不用如此拘谨了。”帝君笑着说道。

“谢帝君!”

“你与烛阴相熟?”帝君突然问道。

巫咸微怔,欠了欠身,说道:“若是相熟还真好了。臣下炼丹需一味龙血草入药,这龙血草只有钟山龙焱洞才有。所以臣下刚才才斗胆挡了钟山君的去路。就是厚着脸皮想跟钟山君讨上一株。”

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地说了谎。

“龙血草确实珍贵,烛阴可答应你了?”帝君笑了笑问道。

巫咸讪笑着说道:“巫族素日里与仙界走动颇少,人缘不够啊。”

言下之意便是钟山君没答应。

“哦?”帝君有些惊讶,转而说道,“你闭关之前,治理鸣蛇之患有功。那时虽给了你们巫族一些奖赏,可是你这个大功臣的奖赏还欠着呢!每年烛阴都会送来一些龙血草,赏你三株可好?”

巫咸连忙行礼谢恩。

回灵山的路上,见几座山头都挂上了钟山君烛九阴的图腾。下去一问,才知道。如今仙界一部分兵权在钟山君之手,帝君又划了一大片地方给他管辖。

“以前都说钟山君权倾天下,那时只是传言,是夸赞他的本事大。而如今……他真真是权倾天下了!”

巫咸听罢,干笑了两声,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能权倾天下只有帝君啊!

“巫咸,你可知我为何让你闭关?”族长抽着旱烟,铜锅子里的火忽明忽暗。

“是我实力不够,担不起十巫之首的名头。”巫咸说道。

族长摇了摇头,道:“不全是因为这个。”

巫咸有些惊讶,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族长叹了口气,道:“钟山君烛九阴。”

“钟山君?”听到烛阴的名字,巫咸有些不淡定了。

“你以后不要再与他来往了。”族长浑浊的眸子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巫咸抿抿嘴,道:“钟山君的为人很好,他……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他……”

“他再好也只是臣子,也只能是臣子。而你作为十巫之首,人人尊你大巫。你的主子是帝君,永远也只能是帝君。”族长沉声道。

“我从未将钟山君视为主子……”巫咸争辩道。

“那你视他为什么?”族长的语气咄咄逼人。

巫咸怔住了,对啊,自己视他为什么呢?

同僚?朋友?

“无论你视他为什么,你都要疏远他,不能再与他来往。帝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三百年前烛九阴就已经是上面的心头患了。他一身功勋在身,又无大的过错,帝君轻易不能动他。可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个天赋异禀,半妖半仙的窫窳。帝君表面上对窫窳颇为赏识,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破例,许他进神殿学习。还给钟山君划了大片的辖地,又将一部分兵权交与他。你觉得帝君意欲何为?”

巫咸听罢,神色凝重。

这是捧杀!

一步步做实钟山君意在帝位……

“倘若你这个大巫再与他来往过密,你觉得帝君会先拿谁开刀?”

巫咸对上族长浑浊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惊。

钟山君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深知高处不胜寒,所以故意疏远他。

从此,巫咸不再提钟山君之事。偶尔大殿上遇见,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一声“钟山君”。

又过了三百年,窫窳已成帝君手下名将。钟山一脉风光无限。

越是这样,巫咸心中越是担忧,他这么多年偷偷打探了不少消息。

原来窫窳是当年幽冥那个魔兽鬼颜之子。钟山君与他在幽冥黄泉大战了十天十夜。就在两人筋疲力尽之际,窫窳突然出现了。他被几个天兵五花大绑,一路拖拽着到了黄泉。

“帝君有旨,一个都不放过!”天兵说罢,就要将窫窳扔进黄泉,任由万鬼撕扯啃咬。

烛阴微微皱眉,厉声道:“慢着!公平对决,岂容你们以小儿性命相要挟?谁都不准动他!”

鬼颜擦了擦嘴角的血,持厉斧气势汹汹而来,烛阴抬剑去挡。

兵器相交之际,鬼颜低声说道:“钟山君,四海八荒之内在下一直最敬佩您。此番对决实属无奈,也绝非我愿。我儿年幼,以后就有劳您了!”

说罢,鬼颜收了厉斧,迎了上来。烛阴手中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烛阴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代悍将,眉头紧锁。他收了剑,走到黄泉边,将昏迷不醒的窫窳抱了起来。

身后鬼颜的尸体,“轰”地一声燃起大火。几个想收尸的天兵身上也燃了火,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个滚。

一日,窫窳来灵山求药。

巫咸听了侍从来报,慌忙跑出去迎他。

“是不是钟山君出什么事了?”

窫窳闻言,怔了一下,冲他行礼道:“大巫,不是家父,是在下的手下二负。”

“哦,这样啊。你快进来吧!”巫咸一听不是烛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听了窫窳描述的病症,巫咸开了个方子,差了侍从去药庐配药。

“大巫,您认识家父?”

“当然了,钟山君的威名四海八荒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巫咸有些心虚地说道。

“哦,我以为你们有私交呢。哎,您腰间的铜铃看着挺精致的,是不常有的样式呢!”窫窳说道。

“这是家母生前亲手给在下做的一组法器。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巫咸笑了笑。

“哦……只有这三枚吗?”窫窳似乎有些疑惑。

巫咸点了点头,道:“仅此三枚。”

窫窳抿了抿嘴,道:“可是……为何我家不去的脖子上有一枚一模一样的铜铃呢?”

巫咸闻言,神色大变。手中的青色玉茶碗“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里面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他竟也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