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舰队第一战（4）
“好！”控制室里的刘成梁也从望远镜里确认了战果，高兴得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舰队的高命中率虽然在训练的时候他也看过不少，但训练与实战毕竟有差别，能在第一次实战的一开始就打出这样的高命中，让刘成梁心里也乐开了花。这种感觉是他以前在水师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所以虽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在水师里呆了十几年，刚才也不由得表lou了一下心中的激动之情。
“命中五发！中间那艘船又被击中两发！”随着观测员激动地汇报，控制室里其他人也兴奋地大叫起来。
“命中五发！敌舰开始向西转向！”
“哼！想跑！发信号，升满帆，右满舵。注意各帆角度调整。cha到他们前面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速度。”刘成梁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海盗船在开始转向，甚至连那些海盗惊恐的表情都能够看得很清楚。刘成梁一边发布着新的命令，一边lou出不屑的冷笑：还以为他们能再冲一段儿，没想到这么不经打。难道水师多年不出海，这些海盗也变弱了？还是说有点儿实力的海盗都投了郑芝龙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到？掌握着绝对的优势，刘成梁的思绪也开始飘忽起来，注意力没有刚开始那么集中了。
“快！左满舵！他妈的，都起来，赶紧把帆弄好！我们有速度，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没事儿了。快！”随着船身第三次被击中，海盗们开始崩溃了。没人会认为对方都在出门的时候踩到狗屎了，连续被多发炮弹击中，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对方的火炮命中很高。
其中一发“嘭”的一声打烂了瘦子的上半身，再击穿了尾部翘起的甲板。瘦子上身的碎块溅得后甲板上到处都是，下半身也被带着飞了一段儿，倒在了船舱的入口处。瘦子的惨状吓得周围的海盗们面无血色，一下子，很多人都趴在了甲板上，希望船沿挡住自己后，对方就不能击中自己了。这时，谁也没有认为这是误伤，对方的高命中率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在刘黑子捅死了一个不愿意起来的海盗后，一些海盗也开始爬起来调整帆的角度。瘦子刚才正好站在他的左前方，此时，刘黑子的左上身，包括脸上都是瘦子溅出的血和碎肉，配合上他脸上的横肉，看起来分外的狰狞。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非常害怕，刚才那发炮弹离他不到一臂的距离，炮弹飞过产生的风刃都割裂了他脸上的皮肤。那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让他现在浑身还在发抖。但是他明白，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想要活命就要赶快离开这里。同时他也是在用大声的吼叫和杀人来发泄自己的恐惧。
“他妈的！赶紧起来！再不起来老子剁了你！”刘黑子看到还有人趴着不动，挪动着颤抖的腿向那几个人走去。不过这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在颤抖，海盗们现在只想活下去。看到半身滴着血，一脸狰狞的刘黑子向自己走来，几个趴着的海盗还是勉力地爬了起来。
趁着对方现在发炮的间隔，海盗们的动作逐渐麻利起来，毕竟都在海上带了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大家的心绪慢慢开始平复。
等到船开始转向后，刘黑子紧张恐惧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甚至注意到了对方的问题：嗯？这几艘船发炮间隔时间这么长，看来不是用的弗朗机炮。怪不得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开炮。不过这样就更容易跑了。想到这里，刘黑子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
“兄弟们，他们不是用的弗朗机炮，我们最多还会挨两轮就可以离开了。赶紧整帆！”心情好了一些的刘黑子开始鼓舞大家。只要能尽快转向，己方船的速度就能保证让更多的人可以活着离开。
在他看来，这种大型船只，就算是红毛鬼的船，转向也没有他们灵活，速度上他们也有一点儿优势。所以他对自己能够逃离很有信心。在他看到对方居然进行右转后，就更高兴了：等他们转完，自己都开始离开了。
不过在他发现对方的转向比自己预估的要灵活得多时，刚开始兴奋的心情又开始失落了。
这时，对方三艘战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这个时间间隔比通常的红衣大炮要短不少。但是此时刘黑子已经没有心情关注这个了，他发现对方的速度也超过了自己的预估，才好了没多久的心情又开始往下沉。
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的船被又击中了几发都没有兴趣知道了，只想着能够快点儿离开这里，刚才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开始在他心里蔓延：“快！加快速度！你娘的！赶紧把帆转过来！不想死的就赶紧弄！”为了将这种恐惧的感觉赶出去，刘黑子又开始催促起手下的海盗们。手上带血的鬼头刀不时的在海盗们的眼前晃动着。
与此同时，海卫舰队的三艘船也在快速的转向，三叶舵加上前后角帆，舰船的灵活性根本不是福船的海盗船能比的，就算是海盗们改造过的也不行。
左侧的炮组成员们一直没有开炮的机会，一些人就开始帮着右侧的炮组们装填弹药，进而开始蹭发炮的机会，甚至是瞄准的机会。看到这种结果，其他的左侧炮组也开始有学有样。右侧的炮组成员希望以后也能蹭到左侧的发炮机会，毕竟谁知到下次能轮到哪侧，也就在占了一些小便宜之后和左侧的炮组开始轮着上，而且人多装炮弹也能快点儿。
对他们这样蹭实战训练机会，赵永泰也是乐见其成，没有阻止。不单如此，他自己刚才还上去蹭了一炮过了把瘾。
不过在上面一层的副炮炮组成员们就很郁闷了，双方距离一直没有近到200米，舰长没有发令，他们就只能干看着，看得是既心痒又郁闷。副炮虽然也能击中，但是威力较小，在这个距离对舰体的伤害不大，所以刘成梁也就一直没有给他们机会。
在赵永泰的安排中，副炮也是为小型船只准备的，或者在近距离时攻击敌舰的炮舱，以降低对方的火炮装填速度，以及损伤火炮和杀伤炮手。所以他也没有对此发表异议。
现在副炮的炮手们恨不得船能够飞过去，让他们也能发两炮过过瘾。随着双方转向完成，双方拉远的距离又开始接近，副炮炮手们的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
张满了全帆的巡江级战船才展现出了它优秀的性能，虽然体积比海盗船大不少，但灵活性和速度却比海盗船高了不少。眼看着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都能从望远镜里看到海盗们惊恐的表情。
“老大！他们追···追上来了！怎么办啊？”胖子满脸惊恐地看着刘黑子，希望他能够想出办法。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那些精准得过分的炮弹了，他们眼里只有那越来越近的船影，他们都很疑惑：己方这三艘改造过的船，怎么在今天好像失去了往日快捷的速度，让三艘大型战船追了上来？想当初他们驾着这几艘船追击商船，逃离红毛鬼的战船都是无往不利，甚至在与郑芝龙的大海战中，他们都凭着这几艘船的速度逃了出来。怎么今天这几艘船好像是被什么拖住了，怎么也快不起来？
其实他们也知道并不是自己的船快不起来，而是对方的船比己方的船快了许多。但是这种情况在他们这个海盗团成立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现在实在不敢相信对方那么大的船居然比己方的船还要快许多。这完全超出了他们以前的认知，他们只好让自己相信己方的速度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发挥出来。甚至还有几个人趴到船尾朝海里看，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己方的船，不过这注定都是徒劳的。
刘黑子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梦魇般的恐惧状态中，对于手下的问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海盗虽然是亡命之徒，但是海盗们也怕死，他们之所以亡命，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他们虽然能用许多残忍的手段折磨那些，在他们劫船时抓到的人，但他们并不希望有一天那些手段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刘黑子虽然够狠够阴，但那也是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如果当初不是上一代的海盗头子要杀他，他也不会奋起反抗杀了那个残忍的海盗头领，坐上他的位置，至少那个时候还不会。而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更要时刻提防着那些同样嗜血的手下，这也是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儿。当然，同时还可以享受一些权力、美食、美女。但这些对于自己的性命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
现在眼看着死亡一步步临近，刘黑子又陷入了当初他被上代海盗头子逼得走投无路时的那种绝望的恐惧中。而且这次陷得更深，更加绝望。对方是船，是庞然大物，不是一个人，他这次连想反抗都无力反抗，他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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