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武力也是基础之一

在赵永泰正在为火枪火急火燎的时候，合兴泰与南京勋贵集团的谈判也在温火煮稀饭似的进行着。不过在合兴泰强势推出镜子与香皂后，勋贵们的态度明显谨慎了许多，少了许多往日的嚣张。

在明知道勋贵们的强势牌面下，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推出这样的东西，合兴泰的人不是傻瓜就是底牌强大。当然，大家谁也不会认为合兴泰的人疯了，那只能是有可以与勋贵们的大牌相抗衡的底牌。大家以前就很熟悉，互相有什么牌基本上都清楚，再加上合兴泰主动要求谈判，所以勋贵们前面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当然，他们也没有期望能按照这样的条件进行合并，但起码要争取足够多的好处。

最开始，合兴泰的态度也符合他们的预料，但是合兴泰给出的条件之低却让勋贵们很诧异，也很愤怒，所参与谈判的勋贵代表态度就很嚣张。因为双方的分歧太大，所以谈判一直都处在温吞的扯皮状态，虽然看起来谈判现场的场面比较火爆。

但是在三月，合兴泰高调出售镜子让勋贵们很意外。这个东西虽然勋贵们不知道其利润到底有多少，但只看其卖相就不难想象其中高额的利润。在勋贵们看来，这种东西合兴泰在现在应该是不敢出售的，至少不应该这么的高调，双方都知道它已经足够让早就垂涎欲滴的勋贵们做一些事了。但是这种完全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却偏偏出现了，还出现得这么肆无忌惮。它甚至像是一种宣告。这种反常的情况让勋贵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

明知不可为而为，这是傻子行为，但是对方绝不可能是傻子。同样，勋贵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一边让代表们继续拖延谈判，一边派出大量人手重新收集合兴泰的资料。一定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了，这是勋贵们的统一判断。

但是在勋贵们正在等待手下的消息时，合兴泰却提出了邀请：邀请勋贵们去台州游玩。大家都知道台州是合兴泰的核心基地，之前也派出了不少人手前去侦查，带回来的消息只是让勋贵们更加垂涎欲滴，但对勋贵们却没有什么威胁。

合兴泰在这个时候提出邀请大家去台州，让勋贵们明白：合兴泰是要出底牌了。经过一番商量，五大家族都派出了核心人员前去，当然，也带了一批家丁军，这是他们手中大牌的代表。既然对方要出底牌了，自己这方当然要把大牌带上，到时候看看到底谁的牌大。

五月底，勋贵们的代表到达了台州。虽然之前也听过台州的很多消息，但是亲眼看到后还是让大家赞叹不已。现在台州已经开始建外城墙了，方圆达40里。路面平整，也比较干净，时常有马车来往其间。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购买者也络绎不绝，甚至感觉比南京还热闹。街上行人身上的衣裳很少有见到带补丁的，就算是布料的也显得很干净。还有一些人穿着一种奇装怪服，但周围的人看到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显然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五天的时间，合兴泰的代表带着勋贵代表们游遍了台州的名胜古迹：仙居和天台更是呆了一整天。这时双方好像都忘记了谈判的事情，好像真是专门来游览的，看起来都全情投入到了游览之中绝口不提谈判的事情。

第六天上午，赵老爷子亲自出面邀请大家参观商行的各个工坊。工坊里的情景让各家代表吃惊不已。以前虽然知道合兴泰的产业做得很大，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工坊不但大，而且效率之高，前所未见。一路上，各家勋贵代表时常低声交谈，眉宇间都少了许多往日的从容，多了些忧虑：合兴泰在看到自家的家丁军后还这么大方的将核心机密展现给大家，说明合兴泰几大家族手中的底牌相当强大，至少可以和勋贵们的家丁军分庭抗礼，他们才敢这么做。

午宴上，各勋贵代表都少了许多笑容，就算是笑看起来表情也比较僵硬。午宴尾声时，赵老爷子邀请各位代表去训练场观看护卫队的训练，希望各位军将世家子弟能够指点一下。这时，各位勋贵代表也明白了：这就是对方的底牌。他们居然妄图与各位勋贵世家比武力，倒是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有几个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下午，勋贵们都带上了自己的家丁军。合兴泰各人也没有提出异议。训练场离规划的新城墙不到20里，全程都是混泥土浇筑的硬面马路。马路这个名称也是赵永泰取的，因为修这种路主要是方便马车的通行，马车行驶在路面上基本上感觉不到震动。

在知道这种路面需要大量水泥后，各位勋贵都心中暗骂：真是一群老财，连修路都用水泥。水泥虽然这两年供应量增大了许多，但其价格并没有什么降低，市场需求量太大了。各位勋贵家里也只是修建了供水系统和形式厕所，就这还是合兴泰的工程队做的。要不想单独买到水泥还要先预订，一般要一个月才能到货。

不过从这条路上也能看出水泥的利润有多大。如果成本太高，根本不会修一条只通往训练营的路。其实这条路已经修到了兵工厂。

进入训练营时，操场上也没有在训练。这是赵永泰特意安排的，既然要展示肌肉，那就要光膀子上，一开始就要镇住对方。此时，护卫队员们都在操场四周散乱的坐着，看起来他们除了穿了一身统一的奇怪着装外，与一般的军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散乱而闹哄哄的。

跟随而来的家丁军们都用不屑的眼神扫着这些乡勇们：一看就是一群没见过血的菜鸟，不过那身衣裳倒是蛮新的。在他们看来，一群才训练了两年不到的乡勇根本连盘儿菜都算不上，说不定大家不用怎么动手，对方就吓跑了。早前主家们就已经说了，这次来就是来展示肌肉的。已经憋了好多天的家丁军们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看到老爷子们进来了，赵永泰赶紧上前见礼，虽然要展示肌肉，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做到。张铁柱带着20名老护卫队员站在木台两边，他们每个人腰里都cha着一支手枪，以防对方出什么幺蛾子。这些手枪是赵永泰在知道对方要来后让工厂赶制的，为此还让家里想办法拖了几天，所以才会有一开始的游览。计划中也有游览，但是没有这么长时间，几位董事觉得时间长点儿还能多给对方一点儿压力，也就同意了。

“泰儿，开始吧。”等双方都落坐后，老爷子示意赵永泰可以开始了。

“嘘~！嘘~！嘘~！”

随着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刚才还在地上散乱坐着的护卫队员们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迅速来到木台前集合。经过那次整顿后，现在各家的人都是混编的，分成了20个中队，中队长又以前的20个小队长担任。各家后来补送的人在后面的训练中赵永泰都找借口将他们提为了小队长。

今天，在这个训练营训练的10个中队5000人全部到齐。每个队都配了100支火枪，其中300支是那批最先制成的过重的重型火枪，不过激发器被改成了火绳的。其余的都是鸟枪之类的先期购买的火枪。展示肌肉不是展示机密，只要展示的肌肉足够强就行了，不用把所有的肌肉都展示出来，什么时候都要有底牌在手。就是这300支重型火枪也已经让勋贵们很吃惊了，看看那口径和块头就不难想象其威力的强大。再配上护卫队严整的队形，快速的反应速度，已经给勋贵们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他们实在很难相信这支队伍才训练了不到两年，而且据说还是一个小孩儿自己训的。这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木台上的那个半大少年：这真的是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训练出来的？

当然，他们的吃惊还没有完，接下来护卫队所展示的每一项都让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黑。一开始勋贵们还会偶尔交流两句，到后来，每个人都沉默了。只是时常会看一眼赵永泰，不知道他们再想什么。

护卫队的展示也对家丁军们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一开始看到护卫队迅速的集合，他们还一脸不屑地嘲笑着：跑得倒挺快，现在做做样子还行，真上了战场立马就得软脚。他们已经忘了他们也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就算是以前上过的战场那也是跟山匪打劫似的以多欺少罢了。不过他们中很多人倒是都见过人血，只是这血是什么人的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随着护卫队展示的项目越来越多，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们也看出来了，对方训练的强度和时间肯定比他们要多不少，真打起来不好说，但那绝对不是大家一开始所认为的花架子。现在再在口舌上占两句便宜也只是丢自己的脸。

等护卫队全部展示完成再次集合后，赵老爷子笑呵呵地对徐家的代表徐家家主的长子徐文爵说道：“小爵爷，不知我商行卫队还可入得法眼？”

“赵老爷子客气了，就刚才所见，贵商行卫队可称为强军矣。不过训练毕竟是训练，还要看实战的效果。徐虎！”徐文爵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只队伍的训练确实不错，但想要当做王牌出还要比过才知道大小。随即叫过来随身护卫队长同时也是带来的家丁军的队长。

“跟商行卫队交流一下实战心得，有些东西在训练场上是学不到的。但要注意分寸，不要伤了和气。”徐文爵朗声吩咐自己的卫队长。

徐虎领命离开，在家丁军中调出了300人上了训练场。

赵永泰看对方抽掉了300人出场，也低声吩咐张铁柱：“命11中队出场，让他们尽力而为，但也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要赢了晚饭红烧肉管够，明天休假一天。”

既然是交流，双方又都不想伤了和气，所以没有用武器。

双方100米相隔，军容看起来倒也都不错，只是护卫队队形看起来更严整。随着一声令下，双方队伍开始冲向对方。这时就能看出双方的区别：家丁军一方都控制着速度，反正现在没有枪炮弓箭威胁，不需要快速接近。放慢速度可以在接触前节省体力，还可以让对方多跑一段距离，多消耗对方一些体力。护卫队一方不知道是群架还是红烧肉的吸引力，跑动速度明显要快过对方很多。一个个脸上都很兴奋，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接战的紧张。不过既然双方没有使用武器，那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场群架，打群架对他们来说是一项非常期待的运动：不但能锻炼身体，还能舒缓心情，打赢了还能有奖励。不过因为队长发出的是齐步跑的命令，所以大家的速度也没有放开。

接近到十米的时候，双方队长都发出了冲锋的命令。立时，场上响起了震天的吼声。两支队伍迅速撞到了一起。然后吼声中就多了些哀嚎声。

双方的打斗也能看出区别：家丁们个人战斗经验更高，打得很从容，在移位方向与出手时机的选择上更好，能够对上几人不落下风。护卫队的都很勇猛，出手也狠，而且身体素质明显比对方要强。再加上长期被赵永泰灌输快准狠的快速战斗观念，且多次群架练出了很不错的协同，所以多选择几个对一个的方式，还阴招、狠招频出。当然，家丁军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阴招怪招也不少，不过他们更多选择了游斗，没有护卫队的狠劲。

熟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此时的场上就在不断地诠释着这句话。一名家丁刚一拳打到面前护卫队员脸上，后腰上就被另一名护卫队员击中，顿时就软了下去，半天爬不起来。

一名家丁把一名护卫队员打翻在地，还没选好下一个目标，被人一脚蹬在腿弯处就跪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踢倒在地。还好他反应灵敏，一个侧滚躲开了踢向肚子的一脚。不过选择的方向有点儿问题，那边的几个护卫队员刚解决了一个家丁。正好，自己送上来一个。一阵虐待之后，他也步了兄弟后尘。

一名家丁正同一名护卫队员扭打，忽然发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但刚一腾空又被扔在了地上。几个护卫队员一起斜躺肘击，他就晕了过去。

一名家丁正左右腾移得很欢实，突然被人从后面扑倒在地，然后被一群人压晕过去。当然，最下面那个护卫队员也被压了个半死。

随着时间的增加，双方倒地不起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明显看得出来家丁军倒下的人更多。本来就是500对300，倒下人数越多，双发人数的比例差距也越来越大。到了后面，双方都打出了火气，护卫队的人也完全忘记了先前被告知的话。看到场面有点儿难看了，赵永泰示意赵业吹哨集合。

哨声响起后，护卫队员开始清醒过来，迅速拖离战场集合。打得上火的家丁们还想追上去，被得到徐文爵示意赶过来的徐虎喝止了。

虽然是300人对500人，事前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家丁军惨败。此时双方人员基本上都是人人带伤，但倒地不起的家丁军有200多人，护卫队却只有100多人。要知道，家丁军都是各支军队的精锐主力，是军队战斗力的保证，一般家丁军都是作为攻坚力量使用。但是在这里却被一群他们眼中的菜鸟击败了。

周围观战的家丁军到最后连怒骂的声音都小了，护卫队狠辣的作风已经让这些老兵油子感到了一丝惧意。双方虽然都阴招不断，但都没下死手。很多家丁甚至在想：如果现在是真的对战，双方拿着武器对砍，面对这样狠辣的对手，说不定家丁军已经崩溃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倒了一大半还有勇气继续上。不少人甚至在猜想那几百支重型火枪的威力。

虽然打输了，但勋贵们却表现得很平静。当然，他们的内心是不平静的：这500人就能打过300人，他们有5000人，己方却只有不到2000人。那300支重型火枪的威力肯定也很大，对起来也很吃亏。怎么算都很危险，那就只能忍了。早知道就多带点儿人过来了。木台边上那20人腰间鼓鼓的，肯定是藏了手铳。在这里翻脸明显不合适。

为了再给勋贵们加点儿压力，赵永泰提议再观看一下新购买的重型火枪的效果。早就对其很好奇的勋贵们立马就同意了。

这次使用的是明军通用的火药，火药的标准量也有所减少，标靶树在了100米差不多200步的距离。这都是前两天紧急试验的结果。

看到这个距离，勋贵们怀着一种既期待又忧虑的复杂心情观看了护卫队员的轮射表演。轮射完成后，20个破烂不堪甚至个别完全破碎的标靶让勋贵们既惊喜又忧虑。

天启七年三月，陕西澄城县爆发民变。五月，后金发兵攻锦州、宁远，激战后未能下，遂以酷署还师。

八月二十二日，熹宗朱由校病逝。二十四日朱由检遵遗命即皇帝位，改明年为崇祯元年。是为思宗。时朱由检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