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袭篾儿乞 上
当阿拉坦再次走进达怛主帐，亲耳听到扯儿必说出将襄助蒙兀人，匡扶草原上的公理和正义，他激动地差点没有掉下眼泪。终于成功了，虽然是靠着欺骗得到的联盟，可现在已是火烧眉毛之急，哪还管什么道义！只要能救亡图存，就算跟地狱的魔鬼&交易，也在所不惜。
“赞美长生天，赞美两位睿智的贵人！你们保护羸弱，存危续绝，捍卫草原上的公平和正义，宣示了达怛诸部脱阿脱邻汗的威仪，你们的功勋和恩惠必将受到东部草原人的传唱！”阿拉坦的嘴里不要钱似地涌出一连串恭维奉承的美妙词句，赞颂扯儿必两人的抉择。
者卜客干咳几声，清清嗓子笑眯眯地说道：“尊敬阿拉坦头领，我们现在已经是盟友了，接下来，达怛人将会全力帮助合剌赤惕和茶赤剌攻打邪恶的篾儿乞铁木真首领。其实，我们也对篾儿乞人的狂妄、无礼和野蛮感到厌恶无比，可是高贵的达怛勇士的鲜血不能白流。铁木真答应我们只要攻破了你们的城池，战利品可以让达怛人先挑选一半。现在，你的不懈努力让我和扯儿必首领决定掉头帮助蒙兀人，那么，贵部将拿出什么代价来酬谢我们？”
“我部已经山穷水尽，畜群也宰杀了泰半，奴隶全部恢复了自由，几乎没有积蓄。我们能给的，只有打败篾儿乞人以后的缴获所得！”
“哈哈哈，篾儿乞人的东西，达怛勇士会用自己的马刀夺过来！我要问的是蒙兀人可以付出什么代价？你说贵部一无所有，不，我认为你错了，你们还有唐奴，那些贱民可比牛羊值钱多了。你可以代表忽必烈，允诺把他们赠与我部，这就是我和扯儿必首领答应出兵的条件！”
一股愤懑迅速涌上阿拉坦的胸口，达怛的这群强盗也太贪婪霸道了！身为一名蒙兀贵族，唐奴的死活以前阿拉坦并不放在心上。可是，自从唐人忽必烈成为部落首领后，而且很关心治下的同族，部落里就谁也不敢在表面上歧视唐人了。而在最近激烈的攻防战中，念唐寨的13团士兵奋勇出色的表现，已经赢得了包括阿拉坦在内的所有蒙兀贵庶的认可和钦佩。唐人卑怯猥琐的形象，被坚韧强悍所取代，而勇士不分种族，都受人们的敬重。
阿拉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发火，让得来不易的局面破碎。他脑筋迅速转动，希望找到一个打消者卜客想法的理由。
“两位首领，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不说你们口中的唐奴现在已经取得了自由人身份，并且武装成英勇的战士，一同为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园而流血战斗着，蒙兀人不能出卖他们。单是忽必烈首领对唐人的重视，就决定我没有权利去出卖一支武装起来、人数多达三千人的族群！否则，合剌赤惕的首领会把我生吞了。你们换个条件吧，我部宁愿不合作，也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战友！”
在这一刻，阿拉坦的心里进行了激烈的斗争。一个声音说，想想吧,成立还有你的族人和孩子,出卖唐人算什么,他们终究不是蒙兀人的同族,为了挽救多数人的生命,牺牲少数人这是很正常的,没啥大问题,所有蒙兀人都会赞同的,到那个时候,忽必烈也没有办法,否则他就是全合剌赤惕人的公敌!而且,要是激怒了达怛人,反而让形势变得更坏.
另一个声音也在呐喊,阿拉坦你不能背叛鲜血凝成的友谊,唐人绝不可以被出卖,他们是合剌赤惕部的铁杆盟友,是真正的可以信赖的战友,达怛人实在制造隔阂。
自己的要求被拒绝，者卜客变了脸色，很是不高兴的沉下脸：“阁下，你可要想清楚！我们达怛人决定了这场战争双方的胜败存亡，如果我们支持篾儿乞，合剌赤惕和茶赤剌必将灭亡！你何必为了那些卑贱的唐奴而牺牲蒙兀人？至于忽必烈，如果他不再是贵部首领，谁又能威胁你！嘿嘿，到时候阁下就是挽救蒙兀人的英雄，未必不能成为全蒙兀的领袖！”
者卜客的**像是一直不安分的小手轻轻撩&弄起阿拉坦的心，让某些不该的想法如同雨后疯长的野草迅速蔓延。由不得他怦然心动，如果外有达怛人相助，内有大败篾儿乞人的天大功劳，老牌贵族出身的阿拉坦显然是有机会压倒其他贵族登顶首领宝座的！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忽必烈必须实在战争中。
想到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登上部落权利的宝座上，阿拉坦就有一种窒息的迫切感。这世界上，哪有男人不迷恋权力的！
“阿拉坦阁下，有我们的支持，你只要说服茶赤剌人，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强大部落的首领，想一想吧！”扯儿必轻声**道。
顿时，一盆冰水泼到了阿拉坦的头顶，让他迅速清醒了。妈的，差点被鬼迷了心窍！狗日的达怛人，真是该死！茶赤剌，假如真有茶赤剌援军，阿拉坦或许还会被**。可惜啊，这只是是合剌赤惕的谎言，是诱使达怛人背叛的幌子！
阿拉坦收拾一下略略失望的心情，正色说道：“两位首领，我们的忽必烈首领是长生天赐给蒙兀人的天命领袖，合剌赤惕人永远不会背叛他！请两位自重，莫要再提侮辱合剌赤惕和阿拉坦的话语！蒙兀人有自己的原则，我们的首领在部民中有着神圣的地位，不容亵渎！如果达怛人愿意匡扶正义，扶住可怜的蒙兀诸部，我们铭记在心，日后就算肝脑涂地，也必然会重谢两位贵人，至于唐奴之议，休要再提，合剌赤惕绝不会出卖鲜血结成的友谊！”
者卜客和扯儿必两人面面相觑，眼看着阿拉坦就要陷入**的牢笼中，成为达怛人的傀儡木偶，不料却突然蹦出掌握。这不科学啊！
者卜客佯装大怒，霍然而起，指着阿拉坦怒声道：“达怛人帮助合剌赤惕，就能让蒙兀诸部活下去，我们站在篾儿乞那边，你们除了灭族，还有希望吗！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者卜客，快闭嘴，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帮助蒙兀人，怎么还可以反悔，背弃自己的承诺！阿拉坦，你放心，虽然者卜客的要求你未能答应，但是，我们的承诺绝不会改变。至于贵部给我们什么酬谢，等到战后让忽必烈来决定，你觉得如何？”扯儿必赶忙开口道，防止谈判崩溃。
“好，扯儿必首领，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两位意见一致，明日深夜，后日凌晨，我部与大室韦的联合军队将会发动对篾儿乞的突袭，希望贵部两万大军也能顺势冲击铁木真的营地。”阿拉坦迅速应允道。
“那就一言为定，你们行动后，达怛人立即直插篾儿乞人的古列延！”
完成了使命，阿拉坦立即连夜潜回望归山城中。这时，天已经蒙蒙黑，而周虎赫沉睡一宿，被景兰轻轻摇醒。
“阿拉坦，情况如何？达怛人答应了吗？”周虎赫紧张地盯着阿拉坦的脸膛，急声问道。
一夜奔波，满脸倦色，却掩盖不住阿拉坦心头的喜意：“首领，成了，我们成了！达怛人的首领扯儿必和者卜客同意与我们结盟袭击篾儿乞部！哈哈哈，天不亡我蒙兀人！长生天保佑！”
“好！真是太好了！阿拉坦，你做的棒极了，你是整个蒙兀诸部的英雄，是我们的救星！哈哈哈，长生天庇佑，长生天庇佑，只要达怛人上了我们的当，跟我们绑在一起，那么，合剌赤惕的这次危机也就过去了！嘿嘿，该死的篾儿乞人，你们必然会付出沉重代价的！”忽必烈喜不自禁，脸上的阴晦一扫而光。一想到明日之后，一切都会好转，这段时间吃得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阿拉坦，你先去休息，等到天亮了，我们再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哈哈，真是太好了，我想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高兴坏的！”周虎赫微笑着说道，安排阿拉坦先去休息片刻，暖暖身子。
送走阿拉坦，周虎赫满心都是喜悦和躁动，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索性把掀开毡门，拿了一把马刀出去巡视城内。夜色中，整个城寨像是笼盖在凶兽口中一样，寂静而清冷，除了巡逻的士兵和健壮妇人，就只有偶尔传来的牛马叫声。如果这种宁静没有战火的干扰，或许真是人间的天堂，可是一切都被篾儿乞人的入侵打破了。还好，只要过了明天，就会是新的生活，周虎赫心中想道。
走到城南门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随后就是怒声的喝骂，让黎明的寂静被扰得不留丝毫。周虎赫皱了皱眉头，快向前走去。
“怎么回事？”逮住一个人，周虎赫问道。
“你干吗！啊……首领！回首领话，城下来了几骑，骂骂咧咧的，非要进城，却又不肯说他们的身份！”
周虎赫若有所思的望着夜色下那几骑来人，吩咐开门放人进来。
“我们要见忽必烈首领，快带路！”为首一人大声说道。他冻得脸色青白，鼻子通红，但却目光锐利。
“我就是忽必烈，你是那个部落的散兵游勇？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打量了忽必烈一番，见他气度不凡，而周围众士兵也沉默，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忽必烈。
“忽必烈首领，我是茶赤剌人，奉帖木儿首领命令，向你报告，我们的一万精兵已经到了东南地区！”
闻言，忽必烈像是被雷击一样，呆住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的安答帖木儿亲率精兵一万来了，这是真的吗？！”周虎赫激动的语无伦次，一把抓住那名信使的手臂，毫无形象的吼道。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佑蒙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