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后宫(蜡笔嘟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王的请求

到了傍晚,宁远面色复杂的过来,一看便是为国事所困扰。我为他宽衣脱鞋,让他枕在我的腿上,轻轻的为他按摩太阳穴,宁远舒服的叹口气,不无满足的享受着我的体贴和关爱,我的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一缕长发从肩膀上垂下来,时而调皮的刮搔着宁远的额头和眼睛,宁远有些痒,眼皮跳动了一下,伸手拿过那缕头发,放在手上把玩。

我的鼻子一阵发酸,如此温情涌动的场景和氛围让我觉得委屈,仿佛坚硬的外壳忽然被打碎,流淌出里面最柔软的部分,一滴眼泪吧嗒落在宁远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与我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内疚、矛盾、爱恋和不舍,他翻个身,抱住我已经浑圆的肚子,把头靠在上面,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怪不怪我?

那声音离我很近,好似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一样,让我更加觉得委屈,我用力的点头,宁远抱进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肚子上,腹内的小皇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父皇的温度,微微的动了动。

我抱住宁远的头颅,很费力的稳住自己,哽咽得说我好想你!

宁远知道我如此坐着很费力,遂起身,让我靠在他的怀里,那厚实、温暖、健壮的胸膛简直要把我给融化了,我握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放在嘴边亲吻,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下落,击碎在被褥上,宁远心痛的抱进我,亦哽咽道是朕不好,朕总说不让你伤心、难过,不让你哭,却是让你伤心、难过、哭得最多的人!

这话让我越发止不住泪水,仿佛之前所受到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我把头靠在宁远的颈窝,那里炙热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让我有一种实在感,我微微侧头看向宁远,他亦深情默默的望向我,我傻傻得问还会不会离开我?

宁远摇头。

我问一辈子都不离开我?

宁远环抱住我,低沉的说除非死亡再把我们分离,否则,我永远不离开你!

我呻吟了一声,翻身双手捧住宁远的脸,泪水几乎把视线都给模糊了,我努力的眨眼睛,却怎么都不看不清他,他怜惜地为我吻去泪水,搂抱着我,一只手在我的背部轻轻的拍着,我幸福几乎都要融化了,仿佛一伸手就能抚摸到空气中所流动着的温柔和甜蜜。

豆儿在外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皇上、娘娘,请移架到栀韵斋用膳!

宁远笑了一声,拉住我的手说朕还记得你贪吃的模样呢,现在是不是都饿了,朕听说你经常半夜腿脚抽筋,所以特地让御膳房弄了些不太油腻的骨头汤给你补养,咱们过去尝尝栀韵斋是什么地方?

我笑是陌儿为东殿起的名字,说是吃饭也要吃出雅致来,起个好听的名字,吃起饭来也香!

噢?那朕可要试试看。

我们手牵着手走到栀韵斋,下午,奴才们又把这里打扫了一番,摆设、盆栽、桌椅等都换了位置,整体看起来典雅大方,尤其是进门便能看到的那架荷塘月色图案的檀木屏风,更有画龙点睛之妙。

宁远看着这一切,也龙颜大悦,笑逐颜开的拉着我坐到桌子旁边,热气腾腾的菜式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我虽已饥肠辘辘,却总是不想吃东西,宁远为我夹菜,我勉强吃了几口,宁远似乎也总是提不起吃东西的兴致,我们都知道彼此挂记着宁广,却谁也不说明,谁也不提那两个字,依然笑颜相对。

豆儿为我盛了一碗骨头汤,那浓白的汤头上竟然没有一丝油腻,宁远亲自端起那汤,一口一口的喂到我的嘴里,我含着汤,辗转了半天才吞咽下去。宁远见状也不难为我,只笑说你都瘦了,可见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朕可要好好给你补补!

我点点头,一时无语,外面正好来了个太监说0万大军已经带着王爷的灵柩班师回朝,西藏番王亦跟随而来。

我和宁远都颤抖了一下,宁远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拉住我的手,我明白这是宁远无声的理解,他知道我想要在见到宁广,我感动的看向他,他却没有回头,只转身带着我去往养心殿。

由于养心殿是九五之尊,天子所在的地方,因此宁广的灵柩只能摆放在养心殿外的小行馆里,他依然穿着战袍盔甲,英武的躺在棺木之中,表情恬淡安详,仿佛不像一个死于战场的人,倒像是很累很累,睡着了一般,宁远颤抖着手去握住那隐藏在盔甲之内的宁广的手,冰冷的温度让宁远一颤,我亦伸手去抚摸宁广的脸颊,一根红线从衣领里露出来,与耳朵旁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我心中猛然一动,忙伸手去看那红线的末端,上面赫然是一块小玉佩,那玉佩的棱角和边缘早已经磨得光滑甚至缺失,玉佩的形状轮廓都有些不清晰了,可我却认得,宁远亦看见了那玉佩,更加握紧宁广的

我抚摸着那玉佩,仔细的端详着宁广,他的眉眼、高挺得鼻子和紧闭的嘴唇,仿佛那嘴唇还顽皮的、耍赖的说出哥哥,这玉佩和上面的同心结是婉莹做的,可不可以送给我?我拿我所有的宝贝和你换!

宁远摇头这是母后让婉莹做来给我当腰佩的,怎么能送给你?你让婉莹再做一个送给你,不就好了?

宁广搔搔头,有些烦恼的说昨天我和惠儿拿着蚕宝宝吓唬婉莹,婉莹这会儿还和我生气呢!

宁远开怀的笑最好婉莹从今往后都不理你,你啊,就只面对惠儿那个小胶皮糖好了!

说罢,宁远拿着那玉佩得意洋洋的走远。宁广无奈只好采了一大把鲜花,拿过来哄我开心,央求我再给他做一个腰佩。

我笑说腰佩我是不会给你做的,也不会给你编什么同心结,不过呢,我这里有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坠子,谁要啊?

宁广忙喊我要,我要!

你要?我还偏不给。说着我便把那坠子顺着窗户扔到了窗外的草丛里,宁广忙跃窗出去,在草丛里翻来覆去的找,彼时天空一片澄净的蓝,太阳把那蓝色照射得明亮而耀眼。几片白云,在天际悠悠然的飘荡着,带著一份懒洋洋的、舒适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意味,从天的这一边,一直飘往天的另一边。我欢快的笑声在寂静闷热的天空下飘荡,那种属于青春的、属于阳光的、属于天空般辽阔的喜悦,如潮水般无拘无束,宁广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开心的笑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玉佩仍在,斯人已去!

宁远把自己腰间一直佩戴着的那块早就破旧了的玉佩摘下来,缓缓的放在宁广的手里,又将那早已僵硬的手指攥紧。

番王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沉默的坐着,宁远擦擦眼角,方转过身,面向番王,硬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绥南王舍生取义,维护两邦友好,之前,云硕辽公主远嫁中原,为两邦的和睦做出了贡献,如今,朕亦决定让朕的义妹远赴西藏,嫁于番王第二子格桑,继续作两邦友好的使者。

番王有些沉痛的抬起头我之所以退兵就是因为宁广临死前对我说的话,我信任他,所以信任辽儿是自杀,如此我也不需要和大信王朝反目为仇,现在我只希望皇上允许我把辽儿的尸骨带回西藏。

宁远不免有些悲痛蓝翎生前备受太后喜欢,与大家也都和睦相处,尤其是德妃,二人情同姐妹,常在一处嬉笑

我听到这话,联想起蓝翎的猝死,更加悲从中来,宁远定了定神才说朕决议将蓝翎和宁广合葬在我大信王朝的皇家陵墓之内,希望番王能够理解我们对蓝翎的情感。

番王走到宁广的灵柩前合葬?这是不是辽儿和宁广的愿望?宁广临死前还说“蓝翎在地下冷不冷?”,辽儿生性倔强,敢爱敢恨,即便是死也只钟情一人,合葬吧!如果这是辽儿的愿望,那就合葬吧!

说到这里,番王踉跄了一下,宁远也顾不得礼数忙过来搀扶,番王老泪纵横我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为何辽儿从你的妃嫔摇身变成王妃,我只知道你没有照顾好她,没有照顾好!

宁远仰天长叹了一下,才说朕没有照顾好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宁广还是蓝翎,朕愧对他们,但朕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坚定地看向我,我忙伸手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我努力的镇定自己的情绪,安慰说番王,抛开礼数,您也是我们的父辈,我们代替宁广和蓝翎好好待您,请您节哀顺便!

番王略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强忍住悲痛,问道德妃娘娘真的与辽儿情同姐妹?

宁远听后,唏嘘了一下,方说是朕的皇后给番王写的那封信吧!如果不是皇后的亲笔信函,以番王的谋略,又怎么会轻易出兵呢?皇后已经被朕禁足在永寿宫

番王到底是蛮荒之人,一听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皇后,便忽然跪下,粗着嗓子要求请皇上将贵国的皇后交给臣处置,臣信任她的一国之母风范,才会不假思索的相信了谗言,挑起两国争战,如今造成如此恶果,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贵国皇后也决不能轻饶,臣愿意自行退位以示惩罚——皇上既然龙恩浩荡,将义妹许配给臣的二子格桑,臣便将王位传于他,以示臣对大信王朝的忠诚,但请皇上将皇后交给臣处置,臣若能得偿此愿,死也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