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倾天下之美男齐上阵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尘缘

第二百六十六章尘缘

仇恨的力量,相当可怕,而一个民族仇恨,犹为可怕,所以,若水虽然不怕,可是,却也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或者懈怠松弛,就枉送将士的生命。

更何况,初战过后,两月来,大小战役三十余起,她的这支新生的力量,正在成长,正在迅速地壮大,当然了,也需要更深的历练,还有周全的兵法练习

所以,这一段时间,唐傲受若水之令,正在紧急地操练兵马,并将运用得比较得心应手的练兵之法,以现场演习的方法,教给了军中诸将。

司马烈、阮玉等步伐同进,个个踌躇满志。

而张迁和杨海——嗯,若水曾经无数次地感激那一场战前赌注,因为不但因此震慑了众将,两人更是将运粮之道,进行得得心应手,完全不用若水等费半分的功夫。

然而,身处异世,特别是经过沐风一事之后,若水已经不能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一个人,所以,即便两人每一次,都能将任务完成得无懈可击,可是,若水的检查以及善后工作,依然进行得无比的仔细。

军中,一切如常,只是,那个向来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六王爷凤思蓝,却在离开之后,无声无息。有什么消息传递之类的事情,也只是请副将代劳,至于他本人,仿佛是青河之上的印痕一般,一闪而过之后,再也看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一点痕迹……

这一段时间,若水无比地想念凤九,开始猜测,他隐瞒自己的部分,他怕伤害自己的部分,究竟都是些什么。

可是,任她查遍所有的典籍,却无法得知,那个叫天山的地方。究竟在云山千重之外的哪一重。

当然了,她更怕,若是去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场失望。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无数次深夜难眠,若水都会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帐外,静静地仰望凤九消失地那一片长天,无数次地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凤九。你究竟在哪里?难道。你真的要就此弃我而去……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天凉了,凉尽了天荒;地老了,老了人间的沧桑。我们,缘过了远分。缘过了聚散,现在是否一回头,就能够上岸。

日子仿佛高天上的流云一般,静静地,毫无声息地滑过,表面看来,平静无波,可是,只有若水这样的人。才能感觉到大战即将到来的先兆,还有那紧张得令人几乎窒息的空气。

可是,当一切还没有来临,当一切都还是未知,我们除了等待

。就只剩下等待……

这一段时间,若水经常会去洛水居,看一看庄聪递来的各种情报,然后一个人,在庄聪特意为她建成的后院里,静静地喝酒,静静地怀念,以前的时光,当然了,还有以前的人……

那时候,她便时常都能看到独孤情。总是在不经意的回首之际,看到他一身褚红的身影,静静地倚在廊前的一角,静静地望着她一个人喝酒的背影,静静地深思,又仿佛在静静地哀伤。

然而,她的回首之间,独孤情却总能先她一步看到,于是,在下一个瞬间,他的眸子里,就会换上明朗的,如晴天朗日一般的笑意,然后,他褚红色的衣袂红云一般地掠过,然后,他的人,会风一般地笑着、跃过廊柱,跨过小桥,径直来到她的对面,抢她的酒喝。

可是,两个人的话,却还是不多,最多简单的问候一下,然后相视一笑,各自都开始沉默下去。

只是,若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独孤情的变化。

要知道,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坦白和锋芒毕露,他也变了,变得内敛而且沉默。这一次,是真正的沉默。而他在若水喝下的每一杯酒,都更象是诀别。当日,若水还曾笑他,笑他伤春悲秋,可是,直到有一天,又一场背叛来得彻底得没有余地。到了那里,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子的沉默的真正含义……

原来,沉默不是水,沉默也不是金,在有的时候,有的地方,有的时间段,沉默也是无言的歉意,也是可以伤人肺腑的利刃。

只是,当我们真正了解这利刃的可怕之时,它早已在你不经意时,穿透了你的心脏……

背叛,不能原谅两次,伤心,一次也已经足够。

在经过沐风的背叛之后,在经历了凤九的离去之后,若水没有选择原谅,甚至,连这男子的最后一面,她都拒绝相见……

有些人,走进你的心里,可能需要一生一世的时间,有些人,却能在一个举手,一个投足,甚至一个微妙的瞬间,可惜的是,我们永远都没有计算过,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将我们心里的那些人,完全地驱动出去……

于是,那一段时间,在燕北城城东的洛水居里,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身着暗红,一个身着褚红的一俊朗,神色飞扬,一儒雅,冷淡自持的两个男子,联袂出现在洛水居后院的洛水亭里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沉默对坐,静静地喝酒。

酒有千杯,只为知己醉。

那样的两人,只看到空的酒瓶子不停地扔在一侧,晚风拂动衣袂,飘洒飘然。可两人的话,却实在并不算多。更多的时候,酒是唯一地媒介,两人的交流,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甚至有有的心人儿在栽满花树的廊前数过,有一晚,一共三个时辰多的时间,两人先后共喝了十三瓶酒,可是话,却只说了十句不到的话。仿佛,他们赴约而来,就只为喝酒,只为一醉方休……

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静静地喝酒,酒罢,相对一笑,然后起身,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不同方向的来路,转身飘然而去。

当漫天的花雨。落在两人离去的曲折小桥上,当那一地的、紫色的落红,还在用残余的色泽,装饰着两人曾经离去的长长的背影,也落在两人肩头的时候,所有的人,在他们的身上,都只看到寂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长得所有的观众对于这每天必演的一幕。都感觉到索然无味。可是。终于有一天。洛水居的小桥上,忽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后来,当后来的后来,那一场旷古未有的大战结束。当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那些曾经在洛水居生活过,工作过的人们,犹还在津津乐道,还在怀念,怀念当年的当年,曾经有那么两个人……哦,应该说是三个……。那么三个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足以震惊天下的人,曾经在这一间小小的洛水居里,浅酌痛饮。不醉不休……

只是,在当时的当时,在一切的面纱还未揭去之前,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些人,都不过是岁月里的尘沙,在下一个转身,就不知道,将被吹向哪里……

当若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无始无终地过下去的时候,这一成不变的酒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多了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那个人,起初并不喝酒,只是倚着洛水居旁边的小桥,看流水,看落花,看云起,看风过,也看形形色色的人,静静走过身边,看远处灯火喧嚣,却永远不会看那水的中心,桥的中心,那两个永远地沉默着喝酒的两人

只是有一次,若水来得有些迟了。一来到后院,就远远地看到一蓝衣,一褚红两抹衣衫的男子,正在相对喝酒。

而那两人,仿佛在斗酒一般,喝酒干净利落、优雅,毫不含糊。而且,倒入口中的速度,几乎是一致的快、准。酒杯倾入口中和天下喉咙的速度,几乎同步。那感觉,并不象是在浇愁,又或者对饮,更好象是在赌气,在比赛一般。

若水看到,只不多时,地上的空瓶子,已经又多了一堆。其中的两个,因为丢弃的时候,手重了一些,没有放稳,此时,侧了,倒了,正轱辘轱辘地滚过两人的脚边,将剩余的酒香,毫无遗力地挥酒殆尽。

若水站在小桥的另一端,淡淡的花香刺鼻,浅浅的酒香,隔着一泓秋水,隐隐地混和在风里,随处飘散。

看到两人表面礼让,暗中较量的神情,若水微微摇头。喝酒就喝酒嘛,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不是前世有仇,就是八百年没有喝过酒了……

不过,经过这短暂的观察,若水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原来独孤情和她的每一次对饮,都是刻意地让着自己的。要知道,以她喝酒的速度,和这两人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万万不及的。

浅显的灯下,那个男子只看到侧面,恰在此时,他微微地侧过了脸,却拣那瓶放得比较远的酒,就是那一个瞬间,若水看到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年青男子,身材颀长,瘦且挺拔。握着酒瓶的手,极稳,极快,看得出来,他是个练家子。

然而,再一看到他的五官,若水是有些微微失望的。那个从背影来看,英俊挺拔的男子,五官相貌,很是平凡,他肤色腊黄,小眼小鼻,那样的随手可以在街市之中一拉就是一大把的相貌,平凡而且呆板,远远望去,就好象是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一般,没有一丝的表情。

第一眼看他的相貌,无疑是令人失望的,可是,你若再认真望去,那样的一个男子,气质出众,卓尔不群,再多看一眼,你就会将他的五官全部忽略。

他的身上,穿着一袭洁净的蓝衫,袖口和领口,都饰着梅纹的装饰,点点缀缀,清雅无比。可是,那人的气质,却是沉静的内敛的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是一座石雕,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还有气度。

更奇怪的是,独孤情的气质、气度本已出众,可是,此时,两人相对而坐,只能相得益彰,却不会相形见绌。

于是,若水知道,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子……

若水一边笑,一边来到往常的位子坐下,拿起一个空的酒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那两个本来好象是比赛一般的男子,一看到她开始喝酒,竟然默契地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同时转过头来,只静静地看着她喝。

反正喝酒就只是为了喝酒,若水笑笑,对着他们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然后将杯子里的酒,径直地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两个男子的眼里,同时泛过一抹复杂。

若水喝酒的动作,很是优雅,优雅而且说不出的轻灵,仿佛,她杯子里的酒,不是倒入口中,而是跃入口中的一般。然后,她的拿着酒杯的手,就会移了开去,顺便再用手背抹一下唇角,这时,又变得娇憨而且粗鲁。

可是,她的气质,本身又是那么的矛盾,就好象是矛盾的组合体一般,矛盾却并不冲突。

她的表情,忧伤而且落寞,苍白而且沉默,仿佛,她的笑,就是躲在厚厚云层里的初阳一般,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她真正开心起来的样子……

可是,她的神情,却是冷酷冷淡,眉目之间,全部都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凌厉和不顾一切。那样的一个女子,令人心痛而且怜惜,可是若你真要心痛,却又偏偏无从着手一般,就如现在,你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她,却说不出她究竟是弱者,还是强者一般。

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可是,却也猜测到了,此时的若水,一定很不开心。

可是,他们只是酒友,只能把盏言欢,只能一醉方休,其他的,都只能各自修得各自的尘缘,各自的造化罢了……

就好象这相对而坐的三人,都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和自己的造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