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跟你到天边（三）
第715章 跟你到天边（三）
“小红！小红！”房门一打开，我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小红的名字冲了进去。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刺激的84消毒液的味道，整个公寓屋内与上午相比确实整洁干净了许多。
沾满猫毛的床铺被褥全都焕然一新，地毯也换成了新的款式。抱枕，坐垫，毛巾，拖鞋，牙刷，地垫，厕所垃圾篓里用过的卫生纸，一切的一切，景林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都被更换成崭新的物件了。
“猫！好大的猫！真是奇怪，还真有猫呢！下午我怎么没看见？从哪儿进来的？”开门的服务员先发现了小红，咋呼到。
我听到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小红在床与床头柜的缝隙里挤着，蜷缩着身体，绝望地发抖着。
我走过去，蹲下，伸出手去摸它。
哪知它冲我叱喝了一声，抬起前爪就挠了我的手背一道，“别碰本王！”
我被惊得缩回手。
“先生，你没事吧？！”服务员见我被小红攻击，担心地问。然后连忙按着呼叫对讲机，叫其他工作人员带工具上来捕猫。
“不用叫人！我会把它弄出来带走的。”我冲那服务员说到，舔了舔手背的抓伤。再度伸手向小红，掌心释放出淡蓝色的气体，包裹住它。“对不起，小红，我替奥斯卡向你道歉，来，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本王不要！本王不要……你走开……走开……”淡蓝色气体作用在它身上，它瞬间变得蔫儿了起来，恨恨地看着我，微微抬起的前爪已没有力气再攻击我。
“乖，跟我走吧。”我将它从缝隙中拉出来，抱在怀里。跟服务员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公寓。
小红在我怀里颤抖着，想挣扎却动弹不了，只有尾巴还能甩动，上下左右地不停摇摆拍打着我的胳膊。
“没了，小景的气味……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小红心痛不已地悲叹着，发出嗷呜嗷呜的哀嚎声。
“对不起……”我无法对它感同身受，除了对不起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天一天，从早到晚，小红的心情简直就是如过山车的抛物线般，由低到高到达极致开心的最高点，然后瞬间坠入万丈深渊，一切幻灭。
想想它今早进入凤凰酒店公寓景林的房间后，跳上床撒欢打滚的兴奋模样。再看看它现在这幅绝望至极的模样……真是超巨大的反差啊！
为了留住景林的气味，它都决定要为迟啸继续工作，换取公寓的租住费用。上午离开公寓时，它让我把厕所窗户打开，方便它以后从窗户进出公寓。而为了不让公寓内景林的气味消散，它让我把厕所门掩着，不让房间与外界有通风对流。还在门外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我知道持续不了多久，气味迟早会消失。但从未想过一天之内就……
“喂！你抱着它，是要带它回家吗？”走着走着，奥斯卡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
“嗯，你怎么跟来了……”
“你……你把景林的气味……弄没了，都是你……本王要……本王要……”我还没问完，小红便哼哼唧唧地向奥斯卡发出怨恨的呻吟声。
“奥斯卡，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快向小红道歉！”
“道歉？我没听错吧？哈哈，你觉得可能吗？做梦吧你！”奥斯卡得意洋洋地轻快着步伐在我前面小跑着。
真的就很像熊孩子欺负人了，又不听话不认错的感觉。我无奈地看着前方傲慢无礼的奥斯卡，只觉拿它没办法，于是又替它给小红道了声歉。
小红没有理我，只不停地在我怀里哼哼着。
奥斯卡停在前方等着我靠近，又轻佻地说到：“喂！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你是要把它带回家去吗？”
“暂住一晚，怎么，你有意见？”我不爽地反问。
“我倒没什么意见，但你别忘了围棋是怎么死的。你带它回家小熊怕是得炸锅！”奥斯卡提醒我一句。
说的也是。我都忘了这一茬了。我昨晚回家，把从小红的视角置换中得到的所有八卦消息都告诉了小熊。所以，她知道了围棋被杀的来龙去脉，知道景林是始作俑者，小红是执行刽子手。她对他俩充斥着怨恨，是不可能接纳小红住进家里去的……
那该把它放哪儿去？楼下的地下室？还是放回迟啸猫咪事务所？真是麻烦！要不然就把他随便放在一个绿化带里吧，变成一只流浪猫自生自灭好啦，它有它的猫生，我管那么多干嘛……
……
最后，我还是把它带回了迟啸猫咪事务所，我觉得那里可能还留有些许的景林的气味。
可以说，我这两天深受猫毒侵袭……已经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关心猫的情绪这种可笑的事，我竟然无法忽视。猫咪真的有毒！
时间十点半多，迟啸已经离开了事务所。我让小红先在这儿休息调养下情绪，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又再给它道了一声歉，给它打开厕所的窗户，方便它进出。然后锁上门，抱着奥斯卡离开了。
刚走出凤凰小区，路过林城小区的那条丁字路口时，我看到了一只超级胖的橘猫从林城小区跑出来，过马路，朝着凤凰小区方向扭着身子走去。
“嗬！那不是胡萝卜嘛？”奥斯卡趴在我肩膀上，看着那只胖橘猫说。
“是吗？”我没认出来，我还是不太能分辨清楚猫的模样，尤其是花色都差不多的橘猫。“是它也不稀奇吧，它就住在林城小区，晚上出来溜达溜达很正常。”
“不正常哦！胡萝卜那么宅，它怎么可能出来溜达，而且还出了林城小区那么远。”奥斯卡悠哉悠哉地说。
“好像也是……”我不解地看着胡萝卜远去的背影。
“呵呵，愚钝。你还是给胡永一打个电话吧！”奥斯卡无厘头地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给胡哥打电话？为什么？”
“救你的小红啊，你这新晋的爱猫人。”奥斯卡语带讽刺地说着。
“救小红……？”糟了！
经奥斯卡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胡萝卜夜晚出游的确不正常。不仅仅是它，刚才我从凤凰小区出来时，也看到了好几只橘色的猫在往凤凰小区里面跑。景林死了，它们身上的操控接触，对景林堆积的怨恨无处安放，只能转移发泄到景林的媒介猫小红身上！！我打开迟啸猫咪事务所厕所的窗户，正好给这些意欲找小红复仇发泄的橘猫提供了入口，小红没准此刻正身处险境。
我意识到这点，立刻释放出蓝色气体，向凤凰小区里面蔓延过去，试图消除那些橘猫的攻击性。
“蠢货，我让你给胡永一打电话没听懂吗？这里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你是没办法对这个区域内的猫进行任何操作的！”奥斯卡用前腿撑着我的胸口，抬起另一条前腿拍了拍我的额头说。
“哦哦，知道了。”我感觉到我释放出的气似乎真对那些橘猫没啥影响，答应着，掏出手机给胡永一拨去电话。
已经睡了的胡永一被我吵醒，我言简意赅地向他阐述了下当前情况，让他远程消除一下这边橘猫的攻击性。
他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他有点冷漠，这令我难以置信。小红随时有生命危险，而圣母胡永一竟反应平平……他会不会因为景林杀死了糊糊的关系，同样也对小红心存芥蒂，不想出手相救啊？
我不太确定，有些担心地往凤凰小区跑去。
“若胡永一不肯出手，你跑回去也没用，你跑得有猫快吗？它肯定被大卸八块了！”奥斯卡幸灾乐祸地对我说。刚才让我找胡永一救小红，现在又露出小红被杀的幸灾乐祸感，它好分裂。
对啊，如果胡永一不出手，我现在跑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若放到平时，即便它已没有景林的媒介之力加持，凭借自己庞大的身躯也是具备一定战斗力的。可我离开时，它受我的气体影响，仍处在疲软无力的状态未恢复过来，根本不可能战斗，只能任凭宰割。
我从凤凰小区正门进去，跑到一半的距离时，看到桐生远远地从迟啸猫咪事务所方向走了过来。它身后跟着胡萝卜和一众橘猫，威风凛凛。
“胡永一让本喵来处理了，还好本喵及时赶到，它没事。你若不放心，过去看看它便是。”桐生左右晃着的尾巴对我说。
它身后的胡萝卜用怨恨的目光瞪着我，“多管闲事！”
我冲桐生点头表示感谢，绕开那群橘猫，往迟啸猫咪事务所跑去。
打开门进去，看到小红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角，畏畏缩缩地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我想过去抚摸一下它，但刚跨开步子，小红便抬头看看我，眼神黯淡伤感地说出和胡萝卜一样的话：“多管闲事！”
我愣在原地，定了一两秒，没有再往前靠近它。
既然它平安无事就好。
我转身离开事务所，锁上门。
一路上，我和奥斯卡相对无言。它倒还好，仍是原本的那副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模样，是我默不作声而已。
回到家，小熊正在直播，我感到有些疲累地去洗漱，然后上床便躺下了。对今天发生的事只字未提。
躺在**，我一直在想，小红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它内心放不下景林，不可能重新成为别人的宠物。成为一直流浪猫，餐风饮露，感觉又有些可怜，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深冬季节，外面天寒地冻的。
即便要变成流浪猫，它也不适合留在这附近，甚至是这个城市。想想景林当初把这个城市里的多少只猫强制操控用做眼线，为他提供情报信息，监视他人，布局设计杀人，害死了多少只猫。这个城市里的流浪猫，恐怕有许多都对小红存在敌意。
唉~！难办啊！
怀着对小红的担忧，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和往常一样，我出门去给小熊买早餐。
又是一下楼推开单元的大门，看到桐生端坐在大门正对面的长椅上。那位置恰恰是昨天早上我出门时，小红坐的位置。
“本喵知道你这个点会下来给小熊买早餐。”连话都一毛一样。
“有何贵干？”我很诧异桐生会来找我，它虽不及奥斯卡和小红那么桀骜不驯，傲慢无礼，但脾气也不算好，它只亲胡永一。若非胡永一让它来找我，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胡永一让本喵来通知你一声……”果然是胡永一让它来的，“……小红它，死了。”
“什么？！”我的脑袋像突然被五雷轰顶一样，嗡嗡嗡地直响。全身发麻，耳鸣舌燥。“怎……怎么会？你开玩笑的吧？”
“本喵可没功夫大清早跑过来和你开玩笑！它确实是死了。”桐生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地说，就像在汇报情况，毫无情绪起伏。
“是被谁杀的吗？不对啊，昨晚你不是已经消除了这附近橘猫的复仇心理吗？它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是在迟啸猫咪事务所里吗？”我一连发出好几个疑问。
谈不上悲痛，我只是感到震惊。昨晚还好好的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且是由我手保护过的生命，今天就突然被告知它已消失陨灭了，任谁也会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在人造湖公园的湖里，尸体漂浮在岸边。没有谁杀了它，本喵到现场看过它的尸体了，应该是它自己跳入湖中，冻死还是溺死的本喵就不清楚了。”桐生冷酷地回答我。
“自己跳入湖中？！”我吃惊地重复了一遍它的话，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各种可能性，不，只有一种可能性，“它是自杀的？”
“本喵认为是的，它应该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操控。”
失去了景林，又再失去了景林的气味，已经生无可恋到这个地步了吗？连猫薄荷，木天蓼，湿粮罐头，各种美味可口的鱼都激不起它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它昨天的情绪是十分低落，可真没想到会……”猫为了追随主人而自杀，听起来太滑稽不可信了。可这样的事此刻就确确实实地发生在我身边了，令我唏嘘。“胡哥他知道了是什么反应？”我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胡永一，我心想，所以问了问桐生。
“他还好吧，反正近来他都挺消极的。糊糊的死已经给他相当大的打击和震撼了，小红的死不足以能更刺激到他。话我已经带到，走咯！”桐生说着扭摆了一下身姿转身。
心如死灰吗？对任何刺激都不会有太大起伏波澜……应该是这样吧，我琢磨着。
“哦，对了……”桐生转回头来，“告诉你一声，本喵刚刚是从迟啸猫咪事务所过来的，厕所的窗户上有奥斯卡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