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猫地狱 人地狱（三）
第39章 猫地狱 人地狱（三）
仔细检查过厂房大院内已没有被捕困住的流浪猫，流浪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这个猫和人的地狱，无论对谁来说都太难以承受，他们还是想把精力留给需要救助医疗的猫，人命的事，还是交由警察处理，他们也不想惹麻烦，虽然很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何等恐怖至极的凶案，但却不想因为私自闯入此处而被警察问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志愿者们在警察赶到厂房大院之前就全部离开了，剩下零零散散的不属于流浪动物保护组织的爱猫人士，也是胆大喜欢看热闹的人，还留在此处，等待着警察的到来，想知道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究竟将会朝什么方向侦办。
我仍旧跪在地上，泪已流干，可悲痛不止。这悲痛欲绝的感觉令我整个人处于一种虚脱状态中，四肢无力，精神恍惚。
终于，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小熊把我扶起来，坐到大院内的大杨树下，满脸担心，用惊慌失措的声音问：“围棋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了？别吓我。”
“发生什么了？我错过了什么？”这时柳真也从厂房内跑了出来，应该是她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趁警察赶到前离开了凶案现场，省得警察责怪她随意进入现场破坏了痕迹。
“小鹿，小鹿他……”我泣不成声，抽搐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小鹿他……也在……里面……”
“小鹿是谁？”柳真接过话茬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她似乎仍没关掉直播，把镜头对准大院外的马路，拍着逐渐靠近这里的警车。“各位宝宝，警察叔叔来了哦，到底杀害那么多人并肢解分尸的凶手和杀流浪猫的屠夫是不是同一个人呢？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警察会如何判断，主播会给大家继续直击警察的侦办现场！”
“够了！”小熊再也忍耐不下去柳真的德性，大吼着冲过去夺过柳真的手机，按下关机键，停止了直播。
“你干什么！”柳真着急上火地扑向小熊，把手机抢回来。顺势推了小熊一把，小熊摔倒在地上。正要重启手机，围棋突然跳起来伸出爪子划了柳真的手背一下，疼得让她松开了抓着手机的手，手背破皮出血。“哪来的野猫？操！”柳真捂着出血的手背，蹲下捡起手机，骂着脏话。
“难怪你不在乎猫咪被虐杀，因为你连人被虐杀也不在乎，你比冷血动物还要冷血无情！”小熊破口大骂着柳真，围棋跑回她的身边，舔着她摔倒时擦破的手。
“管你屁事，一天到晚猫啊猫的，真是贱奴！”柳真毫不遮掩自己粗鲁的用词谴句，回呛小熊。
“哼哼，要是被杀的是你的亲人，不知你会不会还要继续这样直播。应该会吧，看着自己的父母孩子被切割，挖出内脏，更能增加直播粉丝呀！”小熊语带讽刺地诅咒。
“你他妈有病吧，我直播招你惹你了！”柳真气愤地想上前撕小熊，围棋却挡在小熊前面，发出恶狠狠的威吓声。
警察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还带着于旺一同前来。
“于旺……于旺……”我喃喃低语着，缓慢地站起来，空洞的眼神被所见的人唤醒光芒，这光芒顺着眼睛直通心里，点燃了全身的怒火。我猛然跃起，迅速冲到警察那边，猝不及防地朝着于旺那肮脏油腻的脸用力挥去一拳，将他重重打倒在地，我没有放过他，顺势骑到他身上，继续挥舞着拳头，一拳接一拳地猛揍他的脸。他显然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脸，一面挣扎一面用力想把我推开他的身体。也不知我哪来的力气，他根本推不动我，我死死压在他身上，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于旺，你把小鹿还给我！你把小鹿还给我！我要你给他陪葬！”我杀红了眼，顾不得小熊的阻止叫喊声，一心只想置于旺于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掐着他的脖子。
事与愿违，我还是被警察拉开了。两个警察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拉离于旺身上，然后将我按倒在地。
我看见于旺抚摸着脖子，惊魂未定地咳嗽爬起来，发着牢骚埋怨警察没保护好他。也看见英短蓝白和围棋因为我被警察擒住而发出警戒的攻击状态，随时可能会扑上来攻击警察。柳真还在捣鼓她的手机，看样子她不想错过这一出好戏，受害者朋友或家属与嫌疑人的仇恨厮打，直播一定也能大赚眼球。小熊则是连忙将跃跃欲试想要扑过来攻击警察的围棋和英短蓝白抱了起来，让它们放轻松，告诉它们警察并不会伤害我，可两只猫咪并听不懂她的话，仍在她怀里发出带着攻击性的嘶叫声。
“怎么回事你俩？”警察堆中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头不大，但身上肉却很厚实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负责这次案件的头头。“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刑警，安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杨帆。你是谁？”
“我……我叫胡永一。”我咬牙切齿地回答，刚才丧失的理智逐渐恢复过来，恨恨地看着于旺。
“为什么袭击他？”杨帆继续问我。
“我……我……”我欲言又止，虽然愤怒，但理智还是告诉我，我并没有证据能指证于旺是凶手。
“警察同志，抱歉，我和他是一块儿来的。”小熊怕我思绪无法保持清晰，主动向杨帆说明问题。
“你又是谁？”杨帆挤着眼睛看向小熊。
“我是小熊，是名爱猫志愿者，胡永一也是，我们是看到网上征集爱猫者抵制抗议滥杀流浪猫的行动过来的。这个厂房大院内，是个屠猫场。”小熊娓娓道来，沉着稳定，二次元动漫宅的潜在能量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似乎能应付所有状况。毕竟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什么天马行空的事情和想象他们没见过，“殊不知，我们志愿者在进入厂房内后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屠猫场所，还是杀人烹尸的犯罪现场。胡永一刚才得知他前阵子失踪的朋友可能也在这厂房内被害，所以有些情绪失控。”
杨帆听完小熊的话，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俩几秒，对手下警员使了使眼色，让其进入厂房查看，并让擒住我的警员放开了我，眯着眼问我：“能控制好自己了吗？”我点点头应允着可以，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但这个微笑却不怎么让人舒服。他又转向小熊问：“所以说，是你报的警？”
小熊点点头。
杨帆接着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来此抗议杀猫行为，然后碰巧发现此处刚好是杀人烹尸现场的？”
小熊再次点点头。
杨帆露出怀疑的眼神，本来还想再问，却被一旁正在热血直播的柳真给扰乱了思路。“喂！那女人又是谁？让她安静！关掉拍摄器材！”杨帆冲着柳真方向喊，让警员过去制止她直播。
“她是生活晚报的记者，原本是过来跟我们报道屠猫事件的，没想到撞见杀人事件，对她而言真是意外收获，我们已经制止过她直播了，可她才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小熊耸耸肩对杨帆说。
小熊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柳真与制止她直播的警员传来争执的吵声。只见柳真亮出自己的记者工作证，大声叫嚷着：“民众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们凭什么不准我直播，怎么，还想抢我手机？这可是现场直播拍着你们的一言一行，人民公仆！你们不进去查案，堆在门口倒先审问我们守法公民起来了，是我们纳税人花钱养着你们，搞清楚了没，警察先生？你再粗鲁对我，小心我告你！”柳真撒泼耍混真不是盖的，还真是惊着那个小警员不敢动她一丝一毫，僵持在原地。
“记者？来了个麻烦的啊……”杨帆摸摸鼻子准备亲自上去和柳真交涉，却听得从厂房内传来慌张的喊声：
“杨支队长！需要支援！”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杨帆斥责警员的慌乱。
“接警处只说有命案发生，并没说是怎样的命案……”那个警员并没有因为杨帆的训斥而收回慌乱，案发现场的可怕程度不是一个小警员能淡定得下来的，“现场一片狼藉，既有动物尸体，又有人的尸体。而且由于刚才有众多人进入现场活动，现场痕迹可能遭到严重破坏……”
“众多人？你是说抵制抗议屠猫的爱猫人士吗？”杨帆充满疑惑地问，“不就这几个吗？”
“支队长，刚才有几十个人进入了现场，在我们赶到前已经离开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位柳真小姐的直播，出警前我也在观看。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我只看到她直播志愿者解救被困流浪猫，就接到出警任务了。没想到出警地点竟是这里……”警员咽了咽口水，“出警时也没被告知究竟是几条人命的命案……”
“什么？！不止一个死者吗？”杨帆终于沉不住气惊叹道。
“嗯，不止一个。”
“那有几个受害者？要到需要支援的地步？”杨帆预感到不会是个普通的命案，可也不至于他们一个市级的刑侦支队也处理不了。
“不清楚有几个。厂房内左右两侧两个房间内，全是碎尸块和内脏器官，从被肢解的手臂和腿的数量看，粗略估计不少于十人。”警员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似乎在强忍想打呕的冲动。
“肯定不止十个人，”柳真抢过话走到杨帆面前，对着那个警员问：“大厅还有个大冰柜，你们打开看过了吗？里面除了冻着猫肉，还有人腿和人屁股呢，你们加上那些了吗？”
杨帆愣住了，盯着柳真看，再又把目光移到那个警员身上。
“没……没有，我们还没有搜证完毕，我只是抢先出来通报的，其他同仁还在里面进一步全面搜证。请支队长指示。”
“立即封锁现场！禁止非警务人员进入！马上联系支队的法医，等等，按你的说法，我看有必要联系省厅的物证鉴定中心的支援。再给市局里报告，让他们再增派人手过来协助搜证。”杨帆一个头两个大，他从没有遇见这么多人死亡的命案，在他的警察生涯中，这是头一遭，对于他这个平日里消极怠工的支队长来说，这凶案被他撞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