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异姓王

第四十八章 盛名在外宵小心惊

和珅没穿官服,一身天青色袍子,脑袋上扣着黑色的**帽,乌黑的辫子垂在脑后,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愈发俊俏,加之不想惹麻烦,脸上挂笑,自然少了份威势。

把总一愣,接着眼睛一亮,一挥手,止住了那些往上冲的兵士帮众们,上下打量和珅一番,暗赞一声说道:“早这么说话不就没事了么?还是这位小兄弟见多识广,”伸手从和珅手里接过银票,顺势在和珅的手上摸了一把,嘻嘻一笑,“小手儿真嫩,给爷揉揉脸,等会儿一块儿喝杯茶,今儿这事就算完,够意思吧?”

“混账王八蛋,活腻歪了吧?”和珅尚未动怒,索伦当先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起脚就踹,正蹬在把总胸口,将其踹出了足有一丈远,接着飞速从肩膀上摘下狙击枪来,拉动枪栓,端枪在手,指着因为自己一脚而再次激动起来的兵士帮众们,冷声道:“爷们是西山健锐营下属狙击营,正在执行公务,不要命的尽管上!”

见索伦端枪,狙击营其他汉子们也纷纷端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哗哗作响,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指向对方,杀机弥漫,顿时吓住了那帮人。

最开始打人的那名汉子甚至瞥了和珅一眼,心里得意洋洋,说不出的痛快。

春梅跟慕容却同时一叹,为那不要命的把总暗暗捏了一把汗。和琳本来想上前,见此情景,也止住了步子,嘴角噙笑,等着看热闹。

本来这件事情是己方失礼在先,所以和珅最开始的打算不过是息事宁人,不想招惹麻烦而已。他很佩服岳飞手下的岳家军,并不希望自己的属下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自己赔礼道歉之后,非但不罢休,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顿时又羞又恼,根本就不管把总身边围着想要将其搀扶起来的兵士,快步行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刷的抽出匕首。

“少爷……”

“你想干甚么?”

“住手!”

“大人!”

……

叫嚷声四起,一名兵士甚至出腿要踢和珅手里的匕首,却被后发先至的春梅一把推飞了出去。索伦也想不到和珅居然要杀把总,匆忙跟上,想要劝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兵的打架斗殴乃是常事,别看狙击营的好多人都端起了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没有领导的命令,真要对自己的同胞开枪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没有人愿意承受那样的后果。所以当和珅抽出匕首的时候,就连方才那个打人的汉子都被吓了一跳,猛然想起了流传甚广的关于和珅的故事,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暗道:“我的乖乖,这就要杀人?看来平日里人们传的那些并非虚言,这位和大人果然最恨别人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日后倒要小心一些。”

和珅咬牙切齿的样子颇有些狰狞,就连那把总都被吓了一跳,想不透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少年为何突然间就变的这么杀气凛然——不就调笑了一句么?长的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么?调笑一句又有什么了?

想归想,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惊恐的瞪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干,干什么?我是知,知,知府老爷的小,小舅子……你,你想造,造反么?”

“知府大人到!”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嚷了一声,本来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名头戴蓝顶子的官员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快速走到了人群中间。

武汉知府李维扬,年方四十,乾隆二十五年进士,坐师乃是军机大臣于敏中,这才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爬到了四品知府的高位,平日里眼高于顶,却惯于趋炎附势,是个颇为圆滑的人。他虽是儒家弟子,却崇尚道学,每天午后有散步江边的习惯,方才听人说码头上来了一帮装束奇异的人,心里好奇,这才匆匆赶来,一进人群,顿时见到自己那小妾的表兄被人用匕首逼着躺在地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过他是深沉人,在没有摸清楚对方身份来历的时候,不愿意冒失,所以并未发作,而是朗声说道:“本官武汉知府李维扬,诸位奇装异服,手持兵器,不知何方人士,速速放下武器,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所有的人都看和珅,和珅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盯着因为李维扬的到来而面露喜色的把总,沉默良久,收回匕首。那把总见状顿时大喜,还道和珅怕了,正要讽刺几句,不妨劲风扑面,已经被打肿的脸颊上又挨了一记,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住手!”

李维扬也没想到在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和珅仍旧会打那把总,忍不住沉声喝了一句,怒气隐含,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你有通天的背景,还能大的过于中堂去?他有些不信邪。

和珅依旧没有理会李维扬,又抽了把总两个嘴巴,这才住手,淡淡道:“狙击营新成立,老子不想见血,便宜你了……今后招子放亮些,别给脸不要脸……”说着伸手从把总手里将他一直捏着的那张百两银票抽了出来,“看来你也不想要这银子,”起身顺手扔给索伦,“给你了,今天表现的都不错,兄弟们每人分一两,刚才打人的那个就算了。我本不想惹事,不想事反惹上门来……给你们定个章程,不许主动招惹是非,但是若有人敢招惹你们,给我往死里收拾,出了人命,自然有本官担着!”

“谢大人!”众皆大喜,躬身道谢。打人的面有异色,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忍了回去。

大人?什么大人?

李维扬听在耳里,顿时加上了一份小心,强压怒火,迈步迎着和珅走去,在距离和珅三尺的地方驻足,抱拳道:“方才听这位兄弟的手下称呼,不知你是……?”

和珅也不说话,掏出军机处与兵部共同出具的勘合扔给李维扬。李维扬狐疑的接过,入目先是盖在勘合上方的军机处大印与兵部大印,心里顿时一颤,急忙打开,见上面写着:“兹有上书房行走军机章京上行走消息司少卿狙击营统领富察和珅南赴云贵前线,沿途地方不得拦阻,违者军法从事!若有云贵专线事宜,沿途尽受节制!”看到最后,脑子里早就轰的一声,眼冒金星,腿肚子乱颤,膝盖一弯,噗通软到在地,颤声道:“下官李维扬参加大人,不知大人来到武汉,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罢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那把总……”李维扬爬起身来,嗫喏的问道,视线扫愣住的把总一眼,心里已经问候了无数遍他的祖宗。

“他?”和珅扫那把总一眼,“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估计给李大人惹了不少麻烦吧?本官已经教训了他,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总之,等本官回来时,不想再见到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说罢招呼一声,早有一名汉子牵过马来,和珅纵身上马,冲李维扬一抱拳:“本官公务在身,就不久留了,李大人好自为之,告辞!”一夹马腹,骏马前冲,人群顿时分开一条道路,好奇而又畏惧的看着和珅远去,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老爷,这人是谁啊?怎么连您都……?”把总等着狙击营的人消失在远处,这才讪讪的上前,小声的问李维扬。

“你的脑子准是都他娘的让狗吃了,方才要不是我来,差点没命知道吗?赶紧滚,还嫌丢的人不够么?记住,再也不许来码头,再碰见那人,给我躲的远远的……”

“可是我的差事……”把总不甘心的打断李维扬的话,他的官衔儿虽然不大,不过此地客流量大,油水甚足,是他用自己妹子的美色做代价才换来的,听李维扬话里的意思是要剥夺,自然万分的不情愿。

“还他娘的差事?先保住命再说吧……这些日子先回乡下躲躲,差事的事情以后再说!”李维扬真想狠狠抽把总一巴掌,却又怕他告诉他妹妹跟自己闹,只能强压住火气说道,见把总还不怎么服气,只好压低声音说道:“你就别给老子找麻烦了,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傅恒中堂的干儿子,和亲王爷的忘年交,平日里结交的都是王公大臣,就连我的坐师于中堂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居然得罪他,没当场宰了你已经万幸。据说这人最是睚眦必报,莫非真要把老子也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才罢休?”

“他就是那个当初那个逼死段成功的和珅?”把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见李维扬缓缓点头,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越想越是后怕,浑身直冒冷汗,脖子上嘶嘶的冒冷气,再不敢多嘴,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李维扬却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人群全部散去,这才返回衙门,径入书房,匆匆写了一张纸条,叫过侍候的随从去取来信鸽,亲手将纸条塞入信鸽爪子上绑着的竹管内,出了书房,将鸽子扔上了天空,看鸽子在头顶盘旋两圈,鸣叫一声,认准方向,径往南方飞去,直到消失在天际,这才长吁口气,自回书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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