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昏宠

第98章

桑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房间门似乎在窸窸窣窣的作响着。

没一会,那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有事吗?”她潜意识里以为是这家小旅馆的老板娘,而且生怕那老板娘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眼下即便腹部绞痛如割,还是勉强忍着痛楚问道。

下一秒,直到视线里看见了靳斯南的面容,她这才几乎是踉跄了下,不过随即就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吧?”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出口问道。眼下才一见着她此时的状态,学医多年的常识使然,他心底的某处早已下坠到无尽的深渊去了。

万劫不复。

那一*后续的痛觉继续翻搅着,几欲让她痛得要晕厥了过去,趁着还有点意识清醒着,她倒是吃力的走回到床尾边上坐下,之后才不放心的问起来,“你出来了,安安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吗?”

“你没资格问这个问题!桑桑,以后你也用不着再过问安安的事情,因为早在你和我离婚签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他忽然走到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完后才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斯南——”她看着坐在床尾那边奄奄一息的,可是也听出他话里的决绝之意。

是再也没有回旋余地的了。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才喊了靳斯南的名字后,仿佛也知道这是他同她说得最后一句话了,竟然就伸手要去拉住他,可是他转身走得那么快,她即便是拼劲了全身气力,也只是抓住他的一片衣角而已。

“放手!”他倒是及时的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下那关节凸起的手背,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斯南,可是我只有安安这么一个孩子了——”她眼下甚至都已经没有气力去哭去闹,可是在心头执念的却是只有这一个念想的了。

“放手!”他还是就这么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的厉害的缘故,那短短的两个字竟然被他说得咬牙切齿起来。

“斯南,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手上拽着的那片衣角仿佛却是她此时能抓到的浮萍,而且越拽越紧,是怎么也不肯放手的了。

“我对你怎么了?”他怒极之下反倒是笑了一声,这才低头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

她本就体力不支的,他这么大力的硬要掰开她的手心,果然是立马被他给掰开的了,她倒是还不死心,一只手刚被他要掰开了,另外一只手又早已继续抓了他的衣角。就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要抓住他,求着他。

“斯南,我就安安这么一个孩子了——”大约是见着靳斯南丝毫不为所动,她突然间情绪崩溃开来,是早已泪如雨下的了。

“桑桑,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哭声让他觉着厌烦了,他忽然转身过来,一把就擒住她的咽喉往身后仰去,她身子本就绵软无力的,被这么大力反扑了下,立马就被靳斯南牢牢的钳住往身后的**倒去。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要打掉她?”他突然之间就像是头盛怒起来的狮子,双眼通红的大声质问起来。

她其实此时意识都不太清楚的了,可是唯独他眼里的通红盛怒,她却是看清楚的了。

没一会,她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觉得,靳斯南大约是要就这么将她生生掐死了。

其实,这未尝也不是件坏事。

总好过于这么累的过活着。

还要时不时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发病起来。

担惊受怕的过着毫无希望的每一天。

若不是为着安安的缘故,她想自己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桑桑,你凭什么?你说啊?你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就打掉我们的孩子?”他到末了,简直是朝她怒吼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意识恍惚的错觉,竟然觉得脸上正有什么湿漉漉的**滴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才落到她的脸上便荼毒的滚烫起来。

她根本就应不出声,自然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可是这相看生厌的滋味,她却是看明白了的。

等到他脱力的松开双手,她这才条件反射的咳嗽了起来,可是随着那腹部的绞痛继续涌上来,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和靳斯南谈判,求他收回他的决定,可是那巨大的黑暗还是随即就吞噬了她的全部意识的了。

靳斯南方才见着桑桑似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这才猛地收手回去。

她在边上费力的咳嗽起来,他也是脱力的坐在床尾那边。

他从来没有那么彻头彻尾的憎恨过一个人,恨她的绝情绝意恨她的隐瞒恨她的擅自做主。

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恨他自己的无能。

是他的缘故,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罢。

靳斯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直到察觉到身侧的桑桑毫无动静,他这才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其余的倒是都还正常着,许是受了极度痛楚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身上也一直在冒着冷汗。

他是硬下心来就继续朝外边走去,一步一步沉重的都像是带了枷锁似的。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比缓慢的走到了门口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又扬起头来朝上方望了下,直到觉着眼眶里的暗涌被全部压回去了,这才要继续朝门口边上走去。

不过也只是出了房门而已,靳斯南忽然又像是发疯了似的转身回去。

他是疯了!

都已经走到了现下这样的地步,不管他是怎样的痛恨着她,他却还是放不下她。

池桑桑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

梦中还有冷冰冰的金属器材探入她的体内,似乎要在她的体内硬生生的将什么东西给吸出来,随即就有难以形容的痛楚占据了全身。

痛得她求生不如。

她想喊痛,可是又觉着自己早已失声,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比吃力的想要挪动□子,好可以早点从这个梦魇中逃离出来。

“醒了?”直到觉着耳边似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她这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早已是冷汗淋漓的了。

果然,守在病床前的还是靳斯南。大约是睡眠不足加之担惊受怕的,他也是邋遢的可以,不过眼下见着桑桑好歹是醒了过来,这才明显是松了口气。

“我去叫下医生过来。”他说时就要起身离开。

“斯南,等一下——”她说时还是伸手要去拉她,原本手背上就挂着点滴,这么一动,那点滴的透明管子也止不住的晃动起来。

“有事吗?”他也只是半僵着没有继续起身,不过说这时,也没有正眼望她,是分明冷淡的态度。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知道靳斯南显然也是无比喜欢孩子的,不过在得知失去她腹中的孩子后的靳斯南,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有些后怕的。

“已经不重要了。你自己养好身体就行了。”他心如死灰的应道,之后轻轻的将她的右手放回去,这才起身去叫医生去了。

桑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没有大碍后,靳斯南就带她回家里休养了。

她怕孙玉芬知晓后会担心责备,也没有拒绝。因为眼下还需要卧床休息的她是实在没有去处的了。

安安放学回来到主卧里,就见着躺在**休息的池桑桑,小家伙一时间看不出大人的异样,立马欢欣鼓舞的爬上床问道,“妈咪,爸爸不是说你出差去了吗,现在提前回来啦?”

“恩。”桑桑虚弱的应道,不过怕安安知道了担心,她眼下就勉强冲安安笑了下。

“妈咪,昨天幼儿园里布置任务,要画家里的成员,我画了一张好大的画,还放在客厅里,妈咪我带你去看我的画!”小家伙说完就要拉桑桑起来。

桑桑见着小家伙一脸的雀跃,她不忍心扫了小家伙的兴致,眼下便也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和安安下去看画。

“安安,你怎么又淘气了?”靳斯南倒是跟的紧,眼下也已经走到房间里来,才一见着桑桑似乎要下床走动,他早已疾步走了过来。

“安安没有淘气,安安让妈咪一起去看我的画画。”小家伙也看出靳斯南的脸色,眼下无端有点忐忑起来,不过也是替自己澄清起来。

“妈咪出差刚回来要休息,等妈咪休息好了再看。”靳斯南说时早已一把抱起小家伙,也不待桑桑发话就朝外边走去。

方才小家伙刚爬到**,桑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下安安,眨眼之间,安安就被靳斯南抱出了主卧。

桑桑望着随即空荡荡安静回去的房间,嘴角边这才浮起了一丝惨然的笑意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到桑桑,晚上睡觉时,靳斯南也是带着安安睡在了隔壁的卧室里。

由于先前药物人流没有干净,先前靳斯南把桑桑送到医院后又做了清宫术,桑桑体质本来就偏虚的了,这么一折腾,愈发是雪上加霜起来。白天的时间她大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到了晚上,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觉了。

就眼睁睁的熬到天亮。

许是被靳斯南嘱咐过的缘故,白天小家伙放学回来后看桑桑,倒是都规规矩矩的没有胡闹起来,没隔一会就要跑过来问,“妈咪,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这么小的孩子,本是正该撒娇侍宠的年纪,安安会比同龄人懂事这么多,无非也是因为自己这么不尽职造成的。每次一想到这点,桑桑便觉得心如刀割起来。

这为人父母的,总是不愿自己的子女受一点委屈的。

可是,偏偏她就是这最最差劲的例子。

“妈咪不渴。安安陪下妈咪就好了。”池桑桑说时伸手贴在小家伙的脸蛋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安安,妈咪要休息,你别吵着妈咪。”靳斯南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说完后就把安安抱起来,打算是要走出去的了。

“可是妈咪说要安安陪下她——”小家伙被靳斯南抱着,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池桑桑的方向望去,不过走出去后他的声音就听不到的了。

桑桑倒是看出了靳斯南的打算。

是她自作自受,也怨不得他会这般形同陌路起来。

“爸爸,妈咪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啊?”靳斯南一直把小家伙抱到楼下了,安安这才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

“妈咪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下而已。”

“那妈咪会不会死掉啊?”小家伙还是继续忧心忡忡的问道,一边问着,眼眶里不知何时却是噙满了泪水。

显然,在他的认知世界里,以为桑桑这样卧床不起就已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上来。

“当然不会。”靳斯南原本是随口回道,可是随即见着小家伙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的心头毫无预兆的就被扎了个洞,开始汩汩的流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靳先森乃再熬一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