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伺候神经病皇帝

第五十四章

晚上子时过后才睡觉, 寅时就被顺治叫醒。佟佳眼睛都睁不开,说什么都不肯起床:“不是还有萨满的祭祀吗,你先去忙你的啊, 把我这么早叫起来做什么?”

顺治掀开佟佳身上的被褥, 说道:“萨满祭祀我不用去。快起来,哪有新年第一天就睡懒觉的,我们等下直接去太庙。”

佟佳拉过被褥裹紧,别说太庙,现在叫她起床去登基都有点难。

顺治见再叫,估计佟佳会翻脸暴起, 倒底是过年,他且让她几分。眉头微皱, 唤来吴良镛吩咐了几句。

佟佳在迷迷糊糊中, 闻到了金子独有的气味。她倏地睁开眼, 看到起码足足有十两重,金光闪闪的金锭在面前晃动。手灵活至极伸出去,一把抓住了,一拽, 没拽动。

顺治颇为郁闷瞪着佟佳, 暗骂了句贪财的臭女人, 闲闲问道:“起不起?起了金子就给你。”

佟佳混沌的脑子吃力转了下, 收回手缩进了被褥中。

面前的金子气味又袭来, 佟佳掀起眼皮, 半开眼偷望, 见到这次多了一锭金子, 约莫五两重左右。

她蹭地坐起身, 斜睨着顺治, 不满地说道:“小气鬼,加也不知道加多点。”

顺治上下抛着金锭,十分纳闷地问道:“你不缺吃不缺穿,为何这般贪财,我如何都想不明白。”

佟佳打了个呵欠,含糊说道:“你能明白个屁。”

人削尖脑袋往上爬,有些人是为了理想,有些人是为了权势,有些人是为了荣华富贵。

不管哪一种,都离不开钱财。外面滴水成冰,干清宫有地龙,屋内温暖如春。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靠着钱财支撑。

对于佟佳来说,钱能买到很多好东西,能买来锦衣华服,珠宝首饰,还有爱。

十两不行,就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

休说最后爱上的是钱,而不是人。

真真假假,要仔细分辨就没意思了,佟佳也不在意。

比如顺治既然喜欢她,她恃宠而骄,就没考虑太多。

顺治都不在意了,她还守着规矩,比古人还古人,实在是没劲之极。

如果爱会消失,在正当时没有好生享受,实在是白受宠了一场。等消失之后,反正享受过了,也不后悔。

有了钱,可以去买很多爱,各式各样的。秋千晃悠算什么,天地辽阔,爱遍布天地间。

佟佳收起了金子,前去净房洗漱了出来,顺治在等着她用饭。

起得太早实在没什么胃口,佟佳坐在桌前呵欠连天,只喝了碗牛奶,吃了几只饺子,说道:“我吃不下了。”

顺治忍笑,说道:“吃不下就放下吧。你的吃不下,差点比我吃得下都吃得多了。”

佟佳想到顺治昨晚还嘲笑她胖,这可是她的逆鳞,绝不能碰的,脸一拉就要翻脸。

顺治忙咳了咳,说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你是丰腴,不是胖,绝对不是胖。我喜欢你的肤若凝脂,天资丰艳。”

佟佳却不买账,哼了声道:“你喜欢什么关我什么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咦,玄烨呢,他不去祭祖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玄烨也去,侍卫会护送他来,你别管了。”顺治今日脾气难得极好,起身拉起佟佳,笑着将她往门外推,“走吧,不然等下快迟了,惹得祖宗们生气。”

佟佳被推着走出门,寒气扑来,她打了个哆嗦,袖着手站在那里不动了。

顺治叹了口气,认命地解下大氅,递给了吴良镛,然后弯下腰来。

佟佳爬了上去,顺治背起了她,吴良镛垫着脚将大氅披在了佟佳身上,裹住了两人。

吴良镛早已见怪不怪,自从他看到皇上背过佟主子一次之后,只要两人在一起,走稍远一些路,佟主子的那双腿,基本不会沾地。

出了干清宫,顺治放下佟佳,她见门前停着的不是轿子,而是御辇,不禁讶异地看向顺治。

顺治望着她笑,说道:“这个宽敞些,再说皇帝出行,本该如此。”

佟佳笑盈盈回望,压低声音说道:“嗯,是要宽敞些。估计你的祖宗,今儿个不大愿意看到你这个不肖子孙。”

顺治不以为意扬眉,推着她转身,说道:“快上去,外面冷得很,废话恁多!”

在佟佳看来,御辇就是大些的轿子,里面铺设华丽,入眼之处一片明黄。

角落里放了炭盆,暖洋洋的。走动时稳稳当当,只轻微摇晃,比坐马车时的颠簸,倒舒服许多。

顺治摸了摸佟佳手上的红铜暖手炉,见很暖和,不用换新炭,将她揽在怀里,说道:“还有些路程,你先睡一会吧。”

佟佳不客气了,靠在顺治怀里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顺治轻轻叫醒她:“到了。你且先等等,我先下去了,先有些繁琐的仪式,你会觉着烦没意思,等下再进来。”

“去吧去吧,我再睡一会。”佟佳随意挥了挥手。

顺治亲了下佟佳的眉心,转身下了御辇。佟佳迷迷糊糊还没睡熟,就听到吴良镛在低声唤她:“主子,佟主子。”

佟佳睁眼看去,吴良镛脸上堆满了笑,说道:“皇上差奴才前来,请佟主子进去。”

其实佟佳一点都不想进去,太庙供奉的是牌位,肃穆阴森,她总觉得瘆得慌。

既然来都来了,佟佳想早点回去,还是干脆利落下了御辇,由吴铱誮良镛领着进了殿。

殿内哪怕点了长明灯,依然昏暗阴冷,佟佳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顺治背着手立在那里,迎出几步,牵住了佟佳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熟悉的感觉传来,她总算安定了下来。

顺治打量着佟佳的神色,说道:“睡醒了?我先带你转一圈。”

佟佳嗯了声,跟在顺治身边,听他一一介绍了前朝皇帝的牌位。

最后,顺治站在一个牌位前,默然片刻,低地说道:“他挺不容易的。”

对于先前顺治介绍的前朝帝王牌位,佟佳对这些没兴趣,只敷衍听着。

这时听见顺治声音颇为低落,定睛朝牌位上一看,见是崇祯的牌位,惊讶了下,问道:“你同情他啊?”

顺治点点头,说道:“他的处境很艰难,放在眼下来看,他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只有人在他的位置上,真正去体会一二,才知道他有多难,想要改变局势,谈何容易。”

佟佳知道顺治是感念自身,好奇问道:“前世的时候,你也这么难吗?”

顺治沉吟了下,坦白说道:“没他难,因为我没有实权,做不了主。”

佟佳立刻警觉起来,她没有关心过朝政,如果顺治还是没实权的帝王,她岂不是跟着岌岌可危,赶紧问道:“那现在呢?”

顺治将佟佳的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很快就被佟佳的现实打败,心里的郁闷消失殆尽。

她这个臭女人,真是太自私了,总是只想着自己。

不过正因着她这般,他才没有功夫伤春悲秋,光顾着去对付她了。

顺治冷笑连连,故意吓唬佟佳:“我现在也做不了主,若是你老实点,说不定我会尽全力护着你一二。若是你成日对我呼来喝去,那我就不客气了,把你丢出去平息朝臣的怒火。”

佟佳呆了呆,白了他眼,“你当我傻啊!我不过是个小格格,又没有祸乱朝纲,朝臣对我能有什么怒火。”

顺治见糊弄不了佟佳,笑而不语,将她带到了祖宗的牌位前。

佟佳放眼望去,顺治的祖宗排位还真没几个。照着他的话说,用褡裢就能全部从盛京背到紫禁城。

顺治接过吴良镛手上的香,点燃拜了几拜,插在了香炉里。佟佳学着他那样,点燃香拜了。

顺治拉着佟佳跪了下来,磕了个头,牵住她的手,说道:“汗玛法,我带您的孙媳妇来看您了。她是佟佳氏,温柔恭谨,孝顺守礼,玄烨就是她所出。”

佟佳听到顺治口中的“温柔恭谨,孝顺守礼”,不由得看了他眼,觉着他在故意骂她。

顺治冲着她一笑,带着她再磕了个头,起身走到皇太极的牌位前。

与先前那样点了香,再磕头,说了一遍与先前在努尔哈赤牌位前同样的话,只将孙媳妇换成了儿媳妇。

佟佳考虑到眼前毕竟是顺治的祖宗,就没与他计较。她不是顺治的妻子,她只是个小格格。

拜完祖宗,顺治带着佟佳离开,上了御辇,说道:“先前已举行过大典祭祀,我们自己拜祭就简单了些,主要是让祖宗见见你。”

佟佳沉默片刻,问道:“你的祖宗认识了几个孙媳妇儿媳妇?不过也是,反正再多他们也不在意,毕竟福晋可以有一大堆。”

顺治板起了脸,冷冷说道:“你这个女人就算没良心,至少也得有些见识。太庙岂能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哪怕是皇后太后,亦不能踏入这里半步。我带你来,祖宗估计都吓到了,还在那里纳闷儿呢,打哪儿来的女人!”

佟佳嘴角下撇,不屑说道:“那我就不得不说这个破规矩了,我还不稀得来呢。没有女人,哪里来的男人!”

顺治搂住佟佳,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煞有其事说道:“那倒是,阴阳阴阳,阴阳得调和,男女都该一样。有些女人就知道采阴补阳,你说是不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女人佟佳听顺治意有所指,他怀里暖暖的,她闭上眼睛装睡,不想搭理他。

顺治听到怀里的人没了声音,低头一看,见佟佳又睡了过去。她无语地瞪了她半晌,嘴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

佟佳仿佛在做梦,梦里是春日盛景,温暖和煦,繁花在她面前徐徐绽放。她看得太入迷太激动,情不自禁嘤咛出声。

声音一出,佟佳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察觉到不对劲,顿了下,低头垂眸看去。

顺治从她身前抬起头,嘴角双眸都亮晶晶,望着她笑。

佟佳深深吸了口气,御辇,外面都是侍卫。

顺治朝外指了指,仿佛瞬间,他眼里的火又炙热了几分,低声呢喃道:“我饿了……”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