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第五章 灭门

龙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具体详情没人晓得,因为骑马赶来报信的新月卫,突围时早被敌人用重手法击碎了内腑,全凭一股血气才支撑到这里,说出王府失火四字便牺牲了。”

我听得心如刀割,旋即火冒三丈,霍然站起身来,暴喝道:“混蛋!我柳轻侯若不尽剐凶手九族,甘愿五雷轰顶,天诛地灭,人神共弃!”说完头也不回冲出殿外,后面龙疆连忙展开身法跟上。

众人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帝国战神愤怒至斯,但皆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流伴着那可怕毒誓汹涌袭来,瞬间把温暖如春的大殿变成了冰冷彻骨的极零地狱。

帝都快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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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八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清晨,又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王府的大火终于熄灭,可烧残的角落还静静地冒着白烟,吐着细小而明亮的火苗。微风吹过,烧焦的房柱忽然又亮起来,顺着风洒落无数小火星。最初起火的几处地方已成了一片焦土,只山墙没有塌倒,但门窗一律烧毁,成了些黑洞。平日威严肃穆的官邸化为满目疮痍,成群的残垣断壁安静地立在那里,东南西北到处都有,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哭诉不幸的遭遇,这里已是人间地狱。

我走进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墙,没有屋顶,没有地板,没有窗户,熏黑且大半坍倒的银鞍殿,在瓦砾堆和浇了水仍然冒汽的木梁中间站住了,眼睛缓慢环顾着四周破损无遗的房架,以及地上一堆一堆焚烧后的灰烬,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瞅着它们发愣。

天越来越灰暗阴沉,雪也越下越大,弄得清晨有如傍晚,似乎立时要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面无表情,没有丁点哀戚之色。焦急、愤怒、悲痛和惴惴不安,在来时路上曾让人快要发疯,可如今亲眼目睹了残酷的现实,忧烦反而化为乌有。我越看越冷静,整个人沉浸在严峻肃穆的气氛里,心中开始涌现出切齿的痛恨和暴虐的情感。

秦五和秦九带着一大群各式各样的人来见我,我很冷淡且很平静地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慰问,约摸过了盏茶工夫,一言不发地径直到书房去了。

书房和几间空无一物的储藏室幸免了火葬,这些屋宇只是外墙和天棚受到了一点损坏,所以包括狄康平在内的四百余具焦尸就停放此处,其中有三十二名本是生龙活虎的新月卫,但却无一人能逃出火场,每人身上都有明显的外伤或内伤。

龙疆和十余名新月卫守在遗体前,个个虎目噙泪,泣不成声。

艾愁飞正命令巡捕把仵作查验后的尸体,一一装入棺内盛放,见我来了。上前道:“轻侯。我们借一步说话。”

我点了点头,来到墙边,透过破烂的窗口望着还在冒烟的瓦砾堆,静待艾愁飞发言。

艾愁飞低沉地道:“禁卫军和巡捕是在起火后第一时间赶到的,他们一边组织救援,一边封锁现场及附近街区,却找不着任何敌人的踪迹,只发现王府旁边的松林中留下了几十个藏兵坑,贼人应是事先躲在那里等待时机。”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根据尸检结果表明,死者几乎全是一击毙命,罕有反抗痕迹,显示贼人均武功极高且内外兼修。无论拳脚兵器都炉火纯青,下手更是心狠手辣,干净利落。但在‘鬼王’唐黎亲手检测下,仍发现了几点蛛丝马迹:一、一些死者毛发脱落,肠胃糜烂,疑似身中断肠草之毒;二、另一些死者血液凝固,遍体泛蓝,很像着了先天阴寒毒功的道儿;三、还有一些死者经脉尽焚,内腑化灰。体表却看不出丝毫异常,估计也为某种奇异真气所伤。”

我听了半天,蓦然心中一动,默运《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罩住整个王府,却未发现一缕幽魂。

下一刻,我幡然醒悟凶手是谁,脸色难看到极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果然是那群王八蛋,竟残忍到施展白骨大阵中最厉害的变化‘五鬼灭魂,七煞绝魄’之术,让死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岂能再容你们生于世间?”

艾愁飞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你怀疑是魔宗群妖所为?”

我冷笑道:“除了他们世间还有谁会使用断肠指、冰蚕九变、紫炎大法和白骨大阵。”

艾愁飞领首道:“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接着断然道:“需要老夫做什么尽管言明。”

我摇了摇头,身心皆疲地道:“谢谢,不过暂时没有!我想先给死者处理后事,然后再谈其他。”

艾愁飞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离开,临别时还特意指派了一名精明干练的巡捕留下帮忙。

接下来,我极为专心地静坐了几个时辰,思索着整件事的因果,并剖析和反省自己在灾难前的所作所为。就这样我完全清醒过来,可是心里那股巨大的悲痛,却深深扎下了根,怎都挥之不去。虽然斯役死去的人,就连历次战争中牺牲的零头都不够,但是让人感触尤深,因为他们皆为我而死,敌人是想借这种惨烈的屠杀来向我示威的。

我暗忖:“他***熊!费无极,你够狠,果然戳到老子的痛处了!不过你先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念罢随便找了块儿干净地方躺下就睡。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当我醒来之际已是太阳落山,跟龙疆及十余名新月卫饱餐一顿后,我心中终于确定了整个报复行动的详细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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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亲王府被付诸一炬的消息,传到了梁太后的耳朵里,惹得她凤颜大怒,一面严令艾愁飞限期破案,另一面极快打扫出皇城东南角上的蓍草园供我和随从居住。

蓍草园占地十余亩,以矮墙隔出前、中、后三院,除中心建筑银鞍殿外,还有四十九间精舍,凑成大衍之数五十,相传曾是帝国绝代名将秦那的故居,把我安排在此,似乎别具深意。

我暗忖道:“嘿嘿,那老妖婆是想让老子学秦那一样,终生为皇室做牛做马,永不谋反吗?”

踏上白玉台阶,就见偌大的“继天立极”牌坊立在门前。整个牌坊通高十一步,面阔三间,檐楼三架,两级庞殿顶,虽经几百年风雨侵袭,但看起来仍那么气势磅礴,尽显其主毕生不败的傲人战绩。

秦那一直是我心中偶像,今日有缘见他真迹,不禁感慨万千,恭谨三拜后,才跨入正门。

走进蓍草园,但见庭院疏阔,八十株古拍苍劲挺拨,冠盖参天,间中还设置了回廊、凉亭、水池、拱桥等,并植有大量花草,构成风景幽美的园林。

不过这些司空见惯无甚出奇,倒是与此明静清雅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正中那棵古拍,强烈引起我的注意。它生得怪异之极,南看南歪,北看北歪,仔细观瞧才知竟是同根两枝。更神奇的是,当我静下心来,愕然发现树身纹路居然形成八个妙到毫巅的大字,左书“道启鸿蒙”,右书“先天精蕴”,一语道破了天地奥秘。

我禁不住目瞪口呆,直到鼻端钻入一阵淡淡清香才醒觉过来。原来就在刚才树身显字的时候,这棵古拍四周,长茎直立如伞、针叶边有锯齿的三百株青草亦争相盛放出密集白花,香味正是从它们那里传来。

我赞叹道:“这就是蓍草吗?竟在天寒地冻地冬季开花,很有个性啊!”

龙疆和众新月卫也啧啧称奇,但看过就算,簇拥着我径直往银鞍殿走去。

银鞍殿在后院正中,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顶下正面装饰不及皇城两宫正殿华丽,但尽间龙凤呈祥雕刻,鲜明生动,也算不错了,起码比王府那座强上许多。最引人瞩目是,它通体由青砖垒砌,为直壁式等边八角形,周有青石压条,显得固若金汤,尤其防火一流,使大家放心不少。

把新月卫尽数派去熟悉蓍草园的环境后,银鞍殿内只剩下我和龙疆两人。

我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帝都情报站损失若干?”

龙疆沉声道:“由于平日王府备受关注,为避开京师各派势力监视,情报员大都分散到了数十个据点潜伏候命,因此这次损失不大,只需再建情报站,重新任命一名主管,即可维持日常工作。”

我沉思片晌,恶狠狠道:“调卫昌黎入京主事,另外让库索多派些好手帮忙!”

龙疆点头称是,遂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要增补缺额的新月卫吗?”

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摇头道:“不用啦!入京作战,他们还欠些斤两,我们现在急需的是超级高手!你可通知三魔将和冰龙小组速速赶来襄助!”

龙疆正要领命前去,我忽又叫住了他,肃容道:“差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让克罗蒂来之前,先去找无忧讨要一样东西,即前日报告里提到过的那玩意。明白了吗?”

龙疆不知所指何物,但仍一字不差地记住原话,准备写在金雕传书上发出,料想慕容无忧总会晓得,那便无差了,当下依言行事。

龙疆走后,我枯坐金交椅上,看着空荡荡的银鞍殿,骤觉百无聊赖,心想:“克罗蒂入京最快也需天亮以后,现在才是掌灯时分,漫漫长夜焉能酣睡度过?嗯,我该出去好好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做几件有益身心的趣事了!”念罢伏案疾书一封便笺,命新月卫转交龙疆后,融入殿外黑夜隐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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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暗夜,天空中挂着几点寒星,在黑色的云隙中,射出微弱的光芒。西北风呼呼地吹啸不时刮折着冰冻的枯枝,发出凄厉的惨叫。野狗忧郁而悲哀的嘶吠也遥遥传来,间中还夹杂着其它令人心悸的不知名兽类的嗥吼声。夜的寂静,差不多全给这些杂**错的声音割裂。幸好人们已在黑暗之中沉睡,只有深宅大院中闪出一星两星的灯光。

二更一鼓敲过,我幽灵般越过高墙,无声无息地落到霓衣楼的花园里。

这时恰是霓衣楼生意最红火的辰光,包括主楼在内,十几座别院均是***通明,笙歌处处,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作为仅次于楚馆的京师第二大销魂窟,霓衣楼名副其实,前来捧场者车载斗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可惜我不是来泡妞,而是为杀人,所以只能躲在阴影中。默默忍受冰冷刺骨的寒风,透过衣服一阵阵侵袭全身。

我暗暗咬牙切齿道:“梁太平啊梁太平,今夜老子遭的罪,稍后一定千百倍还给你!”

我从没想过要杀区区一个梁太平会如此大费周章。先是在他的官邸扑了个空,查阅管事记忆方知,此君为破恺撒亲王府灭门惨案,已连续一天一夜未归。当下,我马不停蹄地赶到刑部衙门。殊料搜遍全院也不见踪迹,又查阅了值班巡捕记忆方知,此君在和艾愁飞开完碰头会后,就以寻找线索为由,匆匆乘坐马车溜了,他也不知去往何方。若非梁太平乘坐的是隶属刑部衙门的官车,而该车夫又刚好在我想离开的时候赶回来交班的话,估计他绝对可以高枕无忧地睡到明晨,遗憾地是,终于让我知道了他嫖宿霓衣楼的消息。

有了目标活动范围。接下来需要地毯式扫描。直到找出梁太平为山这个任务显然最适合《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完成。我无疑幸运之极,刚启动神识开始扫描主楼。居然就发现他在顶楼中央大厅。那里***通明,人声鼎沸,也不知聚集了多少饮食男女。

我不禁叫起苦来,同时亦心中纳闷儿,难道梁太平就不怕御史告他玩忽职守吗?他参加的宴会又包括哪些贵客,能令其甘冒丢掉乌纱的风险呢?

好奇心大起下,我借着夜色和草木掩护,展开无上魔翼,鬼魅般飞升主楼屋脊伏低身体,透过气窗往里瞧去。

霎时间。我睚眦欲裂,青筋暴跳,恨不得立时抽出十方俱灭魔剑,冲下去杀个痛快。

原来映入眼帘者正是费氏兄妹,魔宗群妖却不见影踪,跟两人把酒言欢的除了梁太平外,居然还有秦当,形影不离的五名银袍甲士正肃立在他背后,至于其他宾客因角度关系我看不到。但可确定个中不乏高手。

我勉强压制滔天怒火,心中不断告诫自己道:“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可不是下手良机,起码魔宗群妖不在这里,若鲁莽行动,打草惊蛇不说,搞不好还会暴露身份,甚至是功亏一篑。我忍,等到明早克罗蒂带来那玩意,再跟他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想到这儿,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恢复平静心态,凝神倾听下方众人谈话。

结果秘密未窃听到,却立时察觉大厅四周和楼下均布满守卫,戒备森严,初步估计不下五百人,如果我刚才动手的话,他们一拥而上,或许不会造成大碍,却足以拖延时间,让费氏兄妹成功逃离生天。

看清形势后,我愈发小心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分出一缕神识在梁太平身上留下印记,以免稍不留神,再被此君逃得无影无踪。

这时下面响起费夜清脆悦耳的嗓音,冷冷道:“梁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表明,那恺撒亲王府的灭门惨案是我们金雕盟做的呢?”

梁太平笑眯眯道:“呵呵,只是怀疑而已!在抓到真凶前,所有跟恺撒亲王有过节的人,都将被我们刑部列为犯罪嫌疑人,这是帝国律法规定的必要程序,也是太后懿旨赐予的特殊权力,本官例行公事,大小姐不要以为是故意刁难才好!”

费夜闷哼一声,不言语了。

费无极叹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梁大人怀疑是金雕盟所为,也不无道理。可惜就算我们有心下手,实力也不够哩!何况恺撒亲王昨夜入宫赴宴一事并非秘密,我们若想报仇,应该集合夜袭王府的全部人手,在他往返途中阻击啊,光杀一群小喽罗,怎消得心头刻骨铭心的仇恨呢!再说此举无异于给柳轻侯敲响警钟,使得日后刺杀行动愈发艰难,实乃智者所不屑为也!”

这番话极具说服力,三言两语便把嫌疑洗脱得干干净净,令梁太平也禁不住连连点头。

费无极趁热打铁道:“我觉得刑部的调查对象太狭隘了,为何不把恺撒人和印第安纳人也纳入侦察范围,他们可都跟恺撒亲王仇深似海呢!只盯着帝都弹丸之地与些许高手,很可能最后会一无所获哩!”

此言一出,角落里传来一把浑厚低沉的男音道:“费兄想象力真丰富,竟连恺撒人和印第安纳人都能扯进来,小弟佩服之至!可惜城防军早帮助刑部把驻京外籍人士排查完毕,其中未曾发现任何疑点,你多虑啦!”

我乍听感觉甚是耳熟,仔细分辨才记起对方是东督东方文明。此君乃东方世家少主兼新生代种子高手,自然要帮同为七小世家一员的梁太平说话,矛头直指费无极。

接着不断有人加入唇枪舌剑地辩论之中,议题也从恺撒亲王府灭门惨案的犯罪嫌疑人,扩展到从前各种矛盾是非,大有愈演愈烈最后拔刀相向的架势。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秦当拍案而起道:“我邀请诸位前来一聚,是为增进大家情谊,可不是为听你们吵架的!若再唧唧歪歪,统统给我滚出霓衣楼,这里不欢迎长舌男!”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稍后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喧嚣,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我暗暗称奇,心道:“这秦当好强的威势,貌似不止十四皇子的派头啊!莫非他还有何特殊身份是我不知道的吗?”

时间一点一滴地缓缓流逝,我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发现已是夜半三更。但值得庆牵是,梁太平确如预想般欲留宿霓衣楼,而且身边只带了六名近卫。

我凭着天下无双的轻功,一路悄无声息地尾随他们,最后抢先潜入了目的地花语阁,躲上客厅房梁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花语阁共三层,内有十余间房,一二楼分别住着仆妇丫鬟,三楼才是霓衣楼红牌简思思的闺房,亦是权贵们经常留宿之地。

我刚藏妥身形,正笑阁内防卫松懈之际,猛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接着两名近卫提灯进屋,一边四处照射,一边低声谈笑。我吓得立时屏息凝气,一动也不敢动。瞧他们的相貌体型,显非陪伴梁太平身边的六人中任何一个,由此可知还有一批近卫早就来到花语阁内做安检了,若不是我行动迅捷,并且运气不错,极可能迎面撞上,或者无法顺利藏进主卧室。

只听其中一个矮胖近卫猥琐地笑道:“宠幸简思思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啊!听说她以前一直被郑潜曜霸占着,即使人死了,大家忌惮他在皇家骑士团的袍泽,谁都不敢接手,还是咱们梁大人厉害,晓得这妞儿花容月貌且**十足后动了心,根本不甩那帮莽夫的面子,想来就来住下再说。”

另一个高瘦近卫连忙嘘道:“你小点声,不怕被人听见啊?要是传到皇家骑士团新任副团长卫旌的耳朵里,梁大人后台极硬倒是不怕,我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矮胖近卫哂然道:“胆小鬼!三楼就咱俩,怕个屁啊!”接着嘿嘿坏笑道:“对了,我听在独立宫当班的韩老六说,为给死鬼郑潜曜讨个公道,卫旌曾亲口邀战恺撒亲王柳轻侯。靠,人家是谁啊?‘天敌’!咱们风云帝国现在也就国师他老人家能跟这混世魔王玩玩,别人上去统统白给!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水啦?”

高瘦近卫摇头道:“你懂什么?这叫哗众取宠,收买人心。卫旌这小子鬼着呢!他早算准了柳轻侯因跟国师有约在先,此前不会答应任何挑战,所以才装傻充愣,跑出来诈唬的。若换个时间,你看他不比兔子溜得还快!”

矮胖近卫愣了一下,佩服得五体投地道:“高,实在是高!怪不得人家能当副团长,咱俩仅是平头百姓呢!”

高瘦近卫叹口气道:“唉,别羡慕啦,羡慕也没用,谁叫我们武功心计皆不如他呢!这辈子我都没指望升官发财,只想平平安安到老,趁着年轻多玩几个漂亮娘们,免得等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时才知道后悔!嗯,我瞧那个杨菁就不错,若有机会上一次,也不算白活这一遭啦!”

矮胖近卫嗤笑道:“白日作梦!你知道霓衣楼十二金钗中排名第三的杨菁,陪人一宿要多少钱?估计依你的俸禄,不吃不喝三年也攒不够,何况即使你够钱也未必能一亲芳泽,还需极高的身份地位才行。兄弟,听哥一句良言相劝,别胡思乱想啦,那些绝色美人可不是给咱们这些小人物准备的,勉强上手亦是祸非福哩!”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查完每个角落离去,期间甚至梁上也未忽略,幸好被我知机躲过。

这时,一阵足音由楼下传来,还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我凭印记认出一个是目标梁太平,那娘们不用说该是简思思了。

约摸过了盏茶工夫,一群人已走进主卧室外的那条廊道里,领路的两个俏婢先摸黑进房燃灯,随后是亲热搂抱在一起的梁太平和简思思,那六名近卫未见踪影,显是被留在了楼下。

看到这副情景,我不禁蠢蠢欲动,极想出手尽泄挨冻半宿的闷气。可一转念又改变了主意。现在天色尚早,冒然行动很可能会惊动在霓衣楼留宿的其它高手,还是待他们安歇后,再慢慢收拾不迟。何况简简单单的一击毙命,也愧对我曾向懿贵妃保证的挫骨扬灰不是,定要让梁太平受尽人间酷刑,才对得起他犯下的罪孽啊!

梁太平没教我久等,很快便与简思思解衣熄灯,上榻兴云布雨。楼下的近卫们也未闲着,纷纷抓个俏婢回房埋头苦干。一时间,整个花语阁充满娇喘呻吟之声,春光无限。

我禁不住咽了下口水,暗忖道:“他***熊,不看不知道,原来跟着主人出外鬼混,侍卫们均可偷沾点油腥的!”

一群人在拼命风流快活,我却要强忍熊熊欲火在旁聆听,这种滋味着实难受之极。幸好梁太平体力一般。三两下便鸣金收兵,呼呼鼾睡起来。

阁外星光暗淡,室内一团漆黑。我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后,缓缓向床榻移去。殊料刚走两步,**便有了动静,原来是那简思思坐了起来,摸索着下床穿鞋。

我哪敢迟疑,连忙闪到屋角一幅屏风后面,谁知简思思竟一路跟来。

我很想立时点晕她,但念及其脚步声已落入楼下近卫们耳中,一旦久无回音怕惹起疑心,只好腾身而起。壁虎般吸贴在墙顶。

这时,简思思也走到近前,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她全身**未着寸缕,加上容貌美艳,肌肤嫩白,胴体丰满迷人,尤其胸前高高耸起的双峰,随着脚步颤巍巍地上下荡漾,生出强烈无比的**。差点让我把持不住,想扑下去立刻将其就地正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要命,这风情万种的动人尤物,居然慢慢矮下身去,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方便起来。

我听着夜壶内叮叮咚咚的水声,只觉世间最尴尬也最刺激的事情莫过于此。

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有生以来最漫长的时间,等简思思回到榻上后,我立时扑过去闪电般点了她的睡穴,同时禁锢了梁太平全身经脉,使他动弹不得,只留下说话的能力。

梁太平猛然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大呼小叫。

我没搭理他,坐在床边自顾自地揉搓把玩着简思思的傲人双峰,直到他喊够了,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就算叫破喉咙,楼下那帮近卫也是听不见的,因为整间卧室都笼罩在特殊结界里!”

片刻后,梁太平急剧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稳下来,仍呼吸粗重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也难怪此君认不出来,因为早在溜出蓍草园的时候,我就施展葵花魔功异形变脸之术,扮成了一个邪异慑人的雄伟大汉,更穿着随处可见的青布棉袍。

我的右手食指在简思思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划了个圈圈,随即沿着浑圆笔直的**下移,来回爱抚了数遍,赞叹道:“好诱人的曲线啊,你这么会享受,想必即使死了,也无憾事了吧?”接着脸容变得冷酷无情,阴森森地道:“我嘛,是一个收人钱财予人消灾的职业杀手,今夜来访的目的刚刚已经说过了,只为送你上黄泉路走一遭!”

梁太平结结巴巴地恐吓道:“你……你好大胆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刑部侍郎梁太平,当朝正三品官员,太后嫡亲的侄子,梁家下一任的家主。如果你杀了我,就会被五马分尸,诛连九族,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我摸了摸下巴,哑然失笑道:“靠,要是怕的话,老子就不来啦!别拿什么皇亲国戚的身份吓唬人,今夜就算天王老子,也得乖乖上路!嗯,你有什么遗言没?我心肠极好,听完了说不定会代你完成夙愿哦!”

梁太平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告饶道:“求求你,别杀我,不管雇主花多少钱,我都愿十倍支付给你!你翻翻我的衣服,袋内应有二十万金票的,那些可权充预付款,不够我再教人取来。”

我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摇头道:“太晚了,怪只怪你八字生得不好,活该现在上路!”说完迅速封了他的哑穴后,一掌拍在其头顶百会穴。

这一掌既不是为杀人,也不是想把梁太平砸晕,而是为试验《恨生劫》的威力。

《恨生劫》是我把《黑暗不死魔功》《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葵花》《天魔策》(注:原文由完颜瞾友情提供)融会贯通后,创出的一种掌功,除兼备四大魔功的所有优点外,还有一个极可怕的附加效果,即只要被它击中,就会感觉受尽百般酷刑,简直生不如死。

当然直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才需一个试验品来辨别真假。

梁太平号称刑部第一酷吏,手下冤魂无数,却仗着雄厚背景迄今逍遥法外,我就算折磨死他也问心无愧,权当给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了。

想到这儿,我一边搂着简思思上下其手,一边悠闲地欣赏《恨生劫》发作时的情景。

《恨生劫》共有十八种变化,每种变化都对应一种酷刑,包括剥皮、腰斩、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凌迟、烹煮、绞刑、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梳洗(注:即用铁刷刷尽皮肉,直到全身只剩白骨为止)、抽肠等,堪称集古今内外之大成了。掌力发作时,将从轻到重,由前至后逐一变化,并故意将目标的痛感增强万倍,且始终保持其神智清醒,如此这般若被挺过一轮,它还会重来一遍,接着周而复始,直到榨光目标的最后一点精力为止,绝对是世间第一歹毒武功。

起初我还看得津津有味,但等三四个变化后,梁太平已肌肉扭曲,肤色铁青,七窍流血,形状恐怖到了极点,简直惨不忍睹,当下强忍呕吐的感觉,迅速截断了他的心脉,帮他结束了痛苦。原来杀人手法也分很多种的,有些我可以接受,可是像《恨生劫》一样惨绝人寰的就接受不了了,真难为历史上那些变态酷吏想得出来。

我抹了把冷汗,暗忖道:“他***熊,果然不愧是魔界四大宝典合而为一的杰作啊!我看《恨生劫》别名叫《阿鼻地狱》算啦,均为最痛苦最黑暗的受难之地。嗯,以后除罪大恶极之辈,对付普通人还是能不用就不用吧!实在是太残忍了。”

终于搞定了懿贵妃委托的任务,正要离去时,足音在门外响起,同时几盏气死风灯的明亮灯光也从门缝和窗隙间映照进来,吓得我连忙跃过榻上两人,飞至山墙一端的那扇窗前,悄无声息地打开后,施展毕生功力,头也不回就射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夜幕里。

背后犹自传来敲门声,召唤声,点燃蜡烛后的轻脆爆鸣声,不过很快它们就被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以及锐厉无比的警哨声淹没,继而整个霓衣楼都沸腾起来了。

我聆听着这一切,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道:“一不做,二不休,何不趁此机会去探探雨花阁,反正早晚须和老关碰头,就是今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