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第六章 神话

我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生怕漏掉一句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命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鼓励的安德鲁顿时信心倍增,侃侃而谈道:“近日来,小弟潜心研究了高唐道宗四大奇书,并具体结合了‘道德经’上的诸般真理,结果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那就是不论是禅、道、魔三宗,若想要修练至最高境界的话,都必须经过以下几重不可逾越的门槛。从道宗角度来说依次为第一境——化境:譬如枯荣、萨兰、任鬼神等三大贤者,或仙逝的八旗老鬼,小弟尚且略逊半筹;第二境——玄境:如果将化境称作神的入门阶段的话,那玄境就是神的境界,遍览整座深蓝大陆,只有关山月、燕憔悴、轩辕天之痕等三位大宗师方能窥得其中神奥;第三境——生死境:达此境者,超越人间生死,至高无上。”

“而从魔宗角度来说,应该是第一境——极魔,第二境——脫魔,第三境——生死境。此结论是根据‘屏风十四扇门’得出,至于禅宗嘛,由于资料严重缺乏,所以根本无从推断,不过想来应该相距不远才对!”

我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插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处于魔宗修炼的第几境呀?”

安德鲁沉吟片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您是处于魔宗第二境——脱魔的初始阶段,可偏偏受到了某种强横无匹的力量干扰,硬生生地把刚刚大成的灭世魔体压制了下去,同时占领了精神肉体的全部领域。从常理推断,它们应该是属于最秘不可测的生死境能量。尽管短时间内看能让您实力突飞猛进,但长此以往下去,这股您根本无法全部控制的力量,不断自动运行壮大的话,终有一日会……”一言及此,他嘎然止住了话头,眼神再不敢向我望来,流露出尽是同情怜悯之色。

我哪会不知他的潜台词,但是突闻噩耗,却也不甚惊慌。因为刚刚陈述战斗经过的时候,我刻意略过了巴士底魔龙王拥有自我意识的事情,倒不是担心安德鲁会泄漏出去,仅仅是由于它的存在本身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准备让它烂在肚子里面不说。

“嘿嘿,实在不行的话,最多让神通广大的索罗亚斯德想想办法呗!若它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的话,也就妄称是什么魔界最强横的龙了不是吗?何况异力皆由那柄‘十方俱灭’魔剑而出,解铃还需系铃人,从它身上总也能找到答案吧?”

我思绪电转,在连续获得双重保险之后,立即抛开这个恼人的问题,淡淡道:“停,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我已大致想到了解决办法,你不用担心啦!”

安德鲁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愣当作我的话是在好言安慰。

我微微一笑也不说破,一抬头恰见莫琼瑶拿着一张地图姗姗走进屋来,关于她何时离开的会议室,我竟全然不知,想必是刚才讨论得太过专注了。

忽然间,莫琼瑶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道:“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我们终于即将获得高唐帝国最重要的皇权象征——乾坤印了,让我们一齐欢呼吧!”

“什么?”安德鲁和木蝶目瞪口呆地瞅了莫琼瑶好一会儿,倏然就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们一般欢呼雀跃起来,包括本来还想扮得含蓄矜持的莫琼瑶,此刻也彻底抛弃了伪装,像个疯丫头似的又蹦又跳又喊又叫,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而此刻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我,正在一边手抚额头作出即将晕倒状,一边又为刚才宣布玛雅堂军事管制的命令暗暗庆幸不已,如果堂堂净土宗未来接班人、第十世大日贤者大人、新高唐帝国未来女皇陛下,被别人知道像现在这般不成体统地欢蹦乱跳的话,后果一定会……不堪设想。

等三人玩闹够了,一个个重新坐回到会议桌旁的椅子上时,我立即切入正题道:“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决定如何运作!现在由谁先来说说看自己的想法?”

莫琼瑶应声道:“我先说吧!首先是关于乾坤印的藏匿地点,呵呵,我直到现在都对木虎的聪明才智钦佩有加,他怎能想到那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呢?嗯,我的意思是说,乾坤印绝对万无一失,不论卡尔&m;#183;麦哲伦有何通天彻地的本领,也休想能够在我们之前抢走它。现在的问题是,在乾坤印能够被我们稳稳掌控的情况下,如何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地整治一下敌人,让他们今后看到我们都要瑟瑟发抖才算成功哩!”

安德鲁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是卡尔&m;#183;麦哲伦的话,想在强敌环伺的新阿吉姆市,夺取一枚敌人誓在必得的乾坤印,却偏偏又不知道乾坤印藏在哪里,就必须做到以下几件事。第一、严密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并从中查探出蛛丝马迹,以便先发制人。第二、保证每天十二个时辰之内,随时都有一支实力足够强横的人马在伺机待命,随时准备出手夺印。第三、有鉴于敌人狡猾多端,必须凭借其本身的聪明才智,预测出一个乾坤印可能出现的大致范围,最好是能够押注在一个最有可能的地点,集中所有优势兵力一举夺印成功。实际上对于卡尔&m;#183;麦哲伦来说,他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因为一旦行动失败,净土宗铁定会倾巢而出,不惜把整个土珠岛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抓到他们。”

我含笑点头,心中暗忖道:“好家伙,恐怕真的卡尔&m;#183;麦哲伦也不过如此了吧!”遂将目光移向跃跃欲试的木蝶脸上。

得到鼓励的木蝶,立即发言道:“晚辈完全同意大日前辈的推断!根据他提出的三项条件,我可以帮两个小忙。一是偷偷派人调查一下,最近新阿吉姆市突然出现的所有陌生面孔,以此掌握敌人确切的行踪居所。二是在事先就集结好宗内大批精锐好手,随时准备封锁全岛进行彻底搜捕,包管他们一个人都休想溜掉。”

我一边听三人畅舒己见,一边用目光迅速搜寻着桌上那张地图。

蓦然间,一枚三角形图标闪电般映入眼帘,让我忍不住沉喝道:“天,我有一种预感,卡尔&m;#183;麦哲伦铁定会把全部力量都孤注一掷地埋伏在这里!”

“啊?”三人嘎然停止讨论,六道犀利无比的目光齐齐向我望来,旋又落在会议桌中央那张新阿吉姆市全景地图,我所戟指的那一点上,一个个表情呆若木鸡。因为那一点代表的地方,恰恰是在场所有人都印象最深刻的所在——西宁塔。

莫琼瑶第一时间醒悟过来,叫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卡尔&m;#183;麦哲伦没有把握确定乾坤印的确切藏匿地点,所以只好把赌注全部压在最有可能的一点上。由于木虎是在看守西宁塔的时候,仓促间失手被擒的,所以更是非常可能当时无暇取印潜逃,故尔乾坤印仍旧藏在西宁塔某处,甚至就在木虎起居室内,对不对?”

我欣然点头道:“完全正确!包括我在内,如果不是现在得到了确切消息,而只是凭空推论的话,也定会如你刚才所说,倾尽全力搜索木虎曾经出现过的每一个地点。当然他滞留时间最长,几达二十年之久的西宁塔,更是重中之重,最值得怀疑之处,不是吗?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让卡尔&m;#183;麦哲伦确凿无疑地相信,乾坤印就藏在西宁塔内,然后把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一旁安静聆听的木蝶,突然嗫嚅地道:“可是……可是从明天开始连续七天皆为礼拜日啊!由于此番四大贤者齐聚土珠岛,对高唐道宗来说乃是前所未有的盛况,所以元老会昨晚临时决定,把原为每月一天的礼拜日,暂时更改为连续七天,届时不论是福鼎寺或西宁塔都将宾客云集人山人海,我们怎好展开行动呢?”

这句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轰然爆响,狠狠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情势瞬间急转直下,跌落至最糟糕的境地。

“他***熊,怎么都赶到一起去啦?难道要我现在立即找到卡尔&m;#183;麦哲伦,然后对他客客气气地说:‘兄弟,我知道你很想得到乾坤印,但是你想借机行动的话,能不能稍微延后几天啊,呵呵,最好是七天,等过了礼拜日再说好不好!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从容布置大批人手对付你,同时也不必担心造成太多的平民伤亡了,好不好?’嘿嘿,我要这么说的话,恐怕那小子连大门牙都会笑掉吧?他求神拜佛都等着这样的天赐良机,好搞出大条的事情来让我收拾哩!”

我无限懊恼地狂抓着头发,恨不得把它们拔光,以便立即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现在已经不是用乾坤印诱敌与否的问题了,而是敌人铁定会利用礼拜日来浑水摸鱼,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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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天气温馨而清新,但见宽敞而干净的五角街上,车辆人群川流不息,街道两旁青绿如许,幽兰绽放含笑迎人。也许是即将开放连续七天礼拜日的缘故,一点也没有雨后萧瑟的样子,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添上了别致的神韵。

整座街市仿古而建,在充满力感的建筑中透出古朴典雅的情调。街道中心的路面是由各色方块石铺成的,五角街两侧的房子,建造得也颇有特色。庙宇般的小巧玲珑的平房,砖木结构的楼房,飞檐挑角,镂花窗棂,别具匠心心。店面多呈园、方、菱、扇等形状,浸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就连小小的招牌也十分讲究,设置合理落落大方。招牌上的字也都追求着各自的特色,不见雷同。沿着街旁高悬着的白玉底座的路灯,恐怕人们都会有种步入古老街市般难辨真幻的感觉呢!

五角街可以称得上是新阿吉姆市乃至整座土珠岛的经济中心,来自高唐各地的商贩都聚集在这里。乾罗岛的墨砚,海伦岛的挂毯,阁道岛的清酒,熊岛的毛皮,库州岛的骏马,土珠岛的首饰,金瓯岛的兵器……货色齐全,琳琅满目。你看,那位高唐姑娘正用不太流利的大陆语同前来观光的风云客商讨价还价;赶着马车的高唐小伙儿正把时下最流行的精美挂毯带到集市上……五角街一副繁荣昌盛红红火火的热闹景象。

这远离红尘独处一隅的城市,居然如此繁华,大大出乎了达姆&m;#183;布尔曼的意料,他游目四望,在阳光映照下,不经意间显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膛。

达姆&m;#183;布尔曼皮肤晶莹通透,看样子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仅用根亮银飘带懒洋洋地束缚,宽广的额头下,一对浓密细长的剑眉斜飞入鬓,双目神采飞扬,鼻梁高挺正直,棱角分明的嘴唇,暗示着主人是一名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角色。

他身上穿着时下高唐八岛最流行且最昂贵的黯红嵌金锦袍,外披一件纤尘不染的银色披风,双手十根手指戴满了异彩纷呈的宝石戒指,加上背后寸步不离的八名彪型大汉,怎么看怎么像一名出外游玩的纨绔子弟,谁都无法把他和狴奴族里最凶狠狡诈的“天狼星”达姆&m;#183;布尔曼联想到一起。

时间慢慢地流逝,闲逛了近半条五角街的达姆&m;#183;布尔曼一行人,在经过某栋毫不起眼的建筑物时,忽然集体消失。抬望眼,从积满灰尘的木制匾额上,隐隐约约尚可分辨出三个古老斑驳的狂草——仙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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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达姆&m;#183;布尔曼的小牛皮靴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敲击声,嘎然绞碎了室内的宁静气氛。他身后如影随形的八名彪型大汉却并未跟上来,仅是习惯性地守住入口,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

达姆&m;#183;布尔曼漫步前行,一双刀锋般犀利的眼眸,缓慢而凝重地巡视过面前所有景物。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酒吧,和新阿吉姆市内其它一千两百四十七家酒吧一样,以椭圆形吧台为中心,四周壁橱和天棚上摆放悬挂着数以百计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空酒瓶,十余副原木座席散置其间。

由于时值忙忙碌碌的上午,所以整座酒吧内空空荡荡的,仅有一名酒客面墙而坐,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在他身畔桌面上,已经摆满了整整一桌空酒瓶,粗略数去竟然不下五十余个,而且全部是半斤装的著名烈酒“英雄血”。哪管在一贯豪迈善饮的狴奴族人中,此等酒量也算惊世骇俗了,但当达姆&m;#183;布尔曼触及那人雄阔如山的背影时,却连眼神都被狠狠地灼炙了一下,就像被人用烧红的针尖刺痛一般。

“我的天,此人好强的气势啊!”达姆&m;#183;布尔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为避免遭至对方误会,赶紧收回眼神,继续朝着吧台走去。

不知何时,吧台闪出一名青衣小帽的年轻伙计,双手合什高高举过头顶,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拉卡斯马纳!愿天尊赐福给您!请问您需要什么酒水啊?”

达姆&m;#183;布尔曼温文尔雅地双手合什回礼,口中也说了一句拉卡斯马纳后,微笑道:“呵呵,我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找人的。”

年轻伙计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摇其头道:“我想您恐怕弄错了,仙踪林是一间酒吧,提供的服务仅限于物美价廉的酒水,并不包括找人。如果您需要找人的话,我可以免费告诉您一个好去处,从店门口出去右转,前行两百步左右,就可以看到一栋门前挂着斑斓猛虎旗帜的大型建筑。那是高唐八岛赫赫有名的‘猛虎’佣兵团土珠岛分部,只要您出得起相应的价钱,他们什么人都能找得到哩!”

达姆&m;#183;布尔曼极富耐心地一直听他说完了,才淡淡接口道:“不,我找的人就在‘仙踪林’酒吧。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好吗?”说着覆盖在吧台上的手掌缓缓移开,露出了下面一枚半只手掌大小造型奇异的黄金五芒星徽章。

那枚徽章在抹得光可鉴人的吧台上闪闪发光,映射出难以形容的瑰丽彩芒。尤其引人瞩目的是,在五芒星中央,栩栩如生地凸现着一尊人像。它不是镌刻的,更不是雕镂的,而是运用了某种神妙无方的工艺,把光线折射投影形成的海市蜃楼,永久保存下来的杰作。那是一名英姿勃发的青年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握羽扇,一副仙风道骨,洞彻世情的模样,让人为之倾倒。

年轻伙计双眸一凝,陡然射出两道凌厉电芒,伸手就向那枚勋章抓去,速度简直快逾闪电,好像生怕慢一点,它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达姆&m;#183;布尔曼不动声色地瞅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本来有机会却并不阻止,反倒任由他取走那枚徽章,双眸内更连半点焦虑的神色都没有。

凑到阳光下,年轻伙计用一枚放大镜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审视了良久,最后把那枚勋章重新搁回原位,深吸了一口气后,脸容严肃地道:“好吧,既然你拥有这枚代表‘先知’的黄金五芒星徽章,那么根据‘神话’佣兵团团规,你可以任意提出一项要求。当然这项要求必须是,‘神话’佣兵团力所能及范围内,并且不违反人族千年公约的事情,否则我们有权力拒绝,同时收回这枚徽章。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论事情成败都要收取全额的正常交易费用和这枚徽章,所以请你异常谨慎地提出那一项要求,因为只有一次机会。好了,现在你准备提出那项要求吗?”

达姆&m;#183;布尔曼慎重地点头,随后从怀里取出一方香囊,缓缓地放到吧台上。

年轻伙计拿起香囊,看也不看地收入怀中,同时收起的还有那枚徽章。然后,他迅速弯腰从另一侧吧台钻了出来,转身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此时,达姆&m;#183;布尔曼眼眸中倏地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与此同时,把守楼梯口的两名彪形大汉心领神会,丝毫没有避让之意,两堵门神般拦住了他的去路。

年轻伙计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借过!”

两名彪形大汉咧开大嘴哈哈一笑,一副轻蔑表情,岂料眼前突然一花,随即觉得天旋地转,“砰!砰!”两声脑袋重重地倒贯在地板上昏迷不醒。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待别人反应过来,年轻伙计早已上楼而去,取而代之拦截在楼梯口的,正是刚才那名独自喝酒的酒客。包括达姆&m;#183;布尔曼在内,愣是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撂倒两名彪形大汉的。要知能够追随达姆&m;#183;布尔曼南下者,莫不是族内一等一的好手,谁知在那人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扛住,对方武功之高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荷!荷!”其余六名彪形大汉见状,不约而同地从东南西三个方向闪电般包抄上去,手中甚至擎出了明晃晃的刀剑。

达姆&m;#183;布尔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一举一动,毫无阻止手下进攻的意思,他要彻底伸量伸量,对方的武功究竟高明到什么地步。

“嘶!嘶!”六柄锋利无比的刀剑,顿时化作漫天精芒,铺天盖地地紧紧劈刺那人周身要害。

哪知对方这一次却是纹丝不动,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好看的风景似的。

达姆&m;#183;布尔曼眼力高明之极,此时不禁大惊失色,急声喝道:“前辈手下留情!”话音为落“蓬!蓬!”劲气交击声连绵不绝,但见那人浑身冒出一层淡淡红光,竟然把六柄武器一齐震得支离破碎,六名彪形大汉也被同时弹出数丈远近,一个个面如土色,万幸的是周身毫无损伤,显然达姆&m;#183;布尔曼最后那句话起了作用。

战斗倏起倏落,开始结束都显得那么突然,仙踪林酒吧,再次回复了往昔的安宁静谧。

此时,窗棂间射入的一缕灿烂的阳光,才把那人的轮廓完整无损地勾勒出来,让所有人触目间都吓了一大跳。因为那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猛兽。

那人无疑是六名狴奴族一流高手和达姆&m;#183;布尔曼所遇见过的,拥有最强壮肉体和精神的家伙。他高大的体格,强健的肌肉,处处体现着天生神力。犀利的眼神,哪管面对再凶猛的野兽也绝不会退却一步,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战胜一切似的。

最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那身露在衣服外面的古铜色肌肤,包括寸发不生的光头、以及刀削斧凿般轮廓鲜明的脸膛上,都镌刻着某种远古符咒组成的巨大红色图腾。虽然只能窥视部分画面,但是已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压迫迎面扑来,害得他们像是上岸的鱼类般,把嘴巴拼命张大至极限,却仍难以摆脱那种快要窒息的可怕感觉。

片刻后,那股致命的压迫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那人已经坐回原位,继续一杯接一杯,好像永远不会停止般喝着“英雄血”。

达姆&m;#183;布尔曼和众手下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暗叹:“家山有福!”

蓦然间,一缕金铁交鸣般刺耳之极的嗓音,悄然映入了达姆&m;#183;布尔曼的耳鼓,饱含丰富情感地问道:“希鲁达还好吗?”

达姆&m;#183;布尔曼大吃一惊,随即幡然省悟对方定是刚才那人,当下赶紧恭谨地传音回复道:“不知前辈所说的希鲁达是谁?”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略微顿了一顿后,不禁没好气地道:“你拿了他的徽章到仙踪林来,居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简直是糊涂头顶的蠢材!”

达姆&m;#183;布尔曼被骂得狗血淋头,心中自是委屈之极,可惜和眼前这位无敌**,根本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于是婉转地道:“哦,您指的是先知大人吧?他老人家一向贵体安康,相貌与徽章上显示亦毫无差别,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哩!”

那人听罢沉默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无限缅怀地道:“唉,当年的‘神话’佣兵团是何等人才济济,兴旺鼎盛,哪像现在这般凄凉,做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也不复往日纵横大陆,睥睨天下的风光啦!……闲来无事最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幻中,富贵不**贫贱乐,男儿到处是豪雄。呵呵,希鲁达偶尔还会念这首诗吗?”

达姆&m;#183;布尔曼茫然不知所措,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那人也不生气,自言自语道:“这首诗是当年我们八人在‘死神镰刀’战役后,俱都饮得烂醉如泥,一人一句凑成的。现在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啦?色狼、狗头、老秦、大寺、小关、燕子、阿痕,还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里,再重见一面哩!”

达姆&m;#183;希鲁达乍听不觉如何,只当作老人回忆往事时的唠叨,可当他仔细品味这番话的时候,心底却猛然掀起滔天巨浪,整个人都被震撼得差点魂飞魄散。

因为刚刚那人嘴里念叨过的七个人,虽然他无法猜到全部,但是凭借蛛丝马迹,达姆&m;#183;布尔曼还是清楚掌握了至少其中四个人的来历,那莫不都是当今深蓝大陆上跺跺脚天下乱颤的主儿,想不到他们居然都曾经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更隶属于同一支佣兵团。

“我的娘,这‘神话’佣兵团当时到底得有多恐怖的实力啊?它怎能囊括到如此众多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呢?”达姆&m;#183;布尔曼有一种马上就要晕倒的冲动,因为这个秘密实在是太惊人了,不,简直就是惊天动地啊!

心神恍惚间,达姆&m;#183;布尔曼突然听到那人豪情万丈道:“哈哈哈,他***熊,老子怎么突然像个娘们儿般多愁善感起来啦?嘿嘿,小子,你给我记好了,等回去见到希鲁达的时候,替我转告他一声,铁锤十分想念狗头,非常希望他闲暇时来仙踪林一趟,或者在老地方等我!”

达姆&m;#183;布尔曼点头不迭,恭声道:“晚辈遵命,一定如实地转达给先知大人,请您放心吧!”

那人自此以后再不说话了,倒是年轻伙计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吧台里,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职业性的笑容,彬彬有礼道:“您的要求,团长大人已在审阅后批准了。现在请您回去静候佳音,相信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达姆&m;#183;布尔曼点了一下头,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淡淡道:“那么……祝我们后会无期吧!”说完带领着八名彪形大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仙踪林酒吧。如果不是走在最后的两人仍旧摇摇晃晃,恍若宿醉初醒似的模样,谁都不会相信刚才曾经发生过那一幕可怕的战斗。

在这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等待柳轻侯的将是“神话”佣兵团什么样的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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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鼎寺内,距离湿婆神殿偏东方向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听不到念经颂歌之声,也听不到悠扬钟声的深宅大院,它就是供奉着净土宗历代祖师遗像,只供宗内弟子瞻仰风采的功德园。

步入功德园后已看不见半个游人,一派幽静肃穆的气氛,触目处四周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让人感觉有如身处一个美丽清爽的绿色世界。

我和莫琼瑶在木蝶亲自引领下,穿过两重院落,再迈上九重石阶,终于来到了一座金壁辉煌的殿宇前。

这是一座气派十足的建筑,据说始建于高唐帝国初期,殿高七丈,拔地插天,重檐翘角,雕廊刻柱,四个飞檐挂有铜铃,微风拂过,就“叮叮当当”地奏起乐来,殿外处处绘有五彩斑斓的各式图画,辉煌瑰丽,宏伟轩昂。

不过更引人瞩目的是,在殿前三丈处左右竖立的那两方历史悠久的石碑。

左边石碑上的浮雕刻着古高唐文字中的“鱼”字,字的旁边有不少鱼儿在任意畅游,右边的石碑上刻的是古高唐文字中的“鸟”字,字的周围有许多鸟儿在展翅飞翔。在石碑中下方位置还分别附着一句话构成完整对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语道破了天道修炼的无上真谛。

我惊叹之余偶一抬头,殿堂大门上方挂着的一块蓝色镶金边的竖匾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无量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此时,恰巧一缕阳光斜斜照耀在精致绝伦的匾额上,给下方两扇殿门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整座功德园顿时显得愈发神秘而安静了。

我目睹此景,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忖道:“这里真有一种洗净浮华的味道啊!也许繁华中的朴实,富贵中的清贫才是最可贵的吧!”

正寻思间,“咿呀!”木蝶已轻轻推开了那两扇封闭的大门,并恭请我二人入内。

一踏进那木柱明瓦的屋子,我仿佛来到了一个神话的世界。

迎面而来是一位天尊正立当中,体高五丈,身着道袍,左手悬握一柄玉质令牌,右手微微抬起。头上是珠帘轻垂的黄冠,熠熠生辉;脑后是万道灵光从圆圆的光圈中射出。这尊雕像全用赤金塑造,我凑上去仔细观赏着,见其通体呈古铜色,浑身亮锃锃的,显得整个人物形象慈眉善目,端庄安详,既具雍容华贵的威仪,又具古朴典雅的韵味,实乃世间不可多得的佳作。

天尊目光炯炯有神,面带微笑,双脚踏在青牛背上。在他两旁,二名侍者身罩甲衣,手执兵器,虔诚肃穆,眼光始终不理开道组,真可谓全心全意。

在帐幔灵幡遮掩的神像前三尺,青铜炉鼎正飘散出袅袅轻烟,两侧稍远处的高高石架上,一个挨一个,一排接一排的道士们,在顶礼膜拜。他们中间有沮丧的,有微笑的,有站立的,有端坐的,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我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工匠们怎么设计出了这么多模样,又怎么样精细地一一刻画。

“嗯噷!”一记轻轻的咳嗽,瞬间把我从无限遐想中拉回到现实,只听耳畔传来木蝶恭谨的声音道:“晚辈到殿外守候,若有差遣请立刻传唤,随叫随到!木蝶告退了!”

莫琼瑶微笑道:“呵呵,多谢耶律兄带路哩!”

木蝶连道岂敢岂敢,说完快步消失在殿外,“咣当!”两扇沉重无比的殿门也同时缓缓关闭。

无量殿内立时陷入绝对静寂之中,唯有天上的斜阳正透过天窗缝隙,懒洋洋地斜射进屋子里,映照出空气中的浮尘翩然起舞,予人一种与世隔绝、自成天地的奇妙感觉。

沉默片晌,莫琼瑶蓦地哑然失笑道:“这木蝶倒是个非常乖巧懂事儿的人哩!”

我附和道:“不错,若非有他从旁协助,我们很难如此轻松地找到这里,甚至让路上见不到半个胆敢上前盘查的人。”

“唉!”听到这儿,莫琼瑶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奇道:“眼看乾坤印就要到手了,你怎么反倒唉声叹气起来?莫非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莫琼瑶低垂粉颈,咬着樱唇轻轻道:“不知为何人家突然感到好害怕,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呢!”

我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纤长白暂的柔荑,温和地道:“小傻瓜,你就爱胡思乱想哩!天大的事都有我给你摆平呢,怕什么?”

莫琼瑶娇躯轻颤,盈盈仰起美丽的俏脸,明眸闪出动人心魄的感激之色,轻轻道:“轻侯,谢谢你!”

我苦笑摇头道:“真搞不懂你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恁多客气话呢!快快根据线索,把乾坤印找出来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毕竟这是瞒着枯荣大师进行的事情,如果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发现了,届时我们不知道会多么尴尬和被动哩!”

莫琼瑶听罢立刻重新振作精神,白玉无暇的俏脸上巧笑倩兮地道:“是,亲爱的常胜王阁下,人家明白事情轻重呢!”说着嘴里念念有词,在殿内前后左右踱步丈量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莫琼瑶嘎然停立在无量殿西南方的某个角落里,呼唤道:“轻侯,快来啊,人家找到地方了!”

我移步走过去,发现莫琼瑶脚下只是一块普通普通的青色方砖,与周遭数以万计的同类,根本没有半点分别。我不由得摸摸鼻子,惊叹道:“木虎果然狡猾透顶,把乾坤印藏到如此平凡的地方,着实是一种最高明的策略呢!”

莫琼瑶不耐烦地道:“哎呀,人家不是叫你来给木虎做评论的!快挖啊!”

我愕然相望,张口结舌道:“挖——?”

莫琼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当然喽,这里就你一个男士,你不挖,难道让人家女孩子伸手鼓捣这些砖头啊,泥块儿的不成?”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闷声把正在偷笑的莫琼瑶赶到一边去,单膝跪地,右掌轻轻地按在青砖上,然后从意识海抽离一缕精神能,闪电般向地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