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第一章 初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窗棱的时候,早起的空气虽然凉的人骨子疼,但是在这座宅院中却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了。

苏宸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无意识的挥挥小手,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记得自己刚从工作室出来,自己研发的那款香水终于有机会参加今年意大利魅惑香水展,她在巴黎学艺十年,如今正要走向巅峰,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这叫她如何不气恼?如何不震惊?

“呵呵。”一声轻笑传入耳中,转了转脑袋,就看到一个温婉漂亮的女子撑着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苏宸眨眨眼睛,那双漂亮的杏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女子,只见那女子伸出指尖,轻轻的在苏宸如今嫩的有些脆弱的小脸蛋上戳了戳,苏宸翻了翻白眼,小嘴动了动,吐出些许泡泡,苏宸的小脸悄悄的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男子推门走了进来,苏宸转眼瞧去,原来,那并不是梦啊,昨夜里她记得这个男子,很温柔,很安心。

“阿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男子坐在女人身边,轻搂着女人的腰,柔声问道:“可是这小家伙打扰你了?”

“老爷~~~”女人眼神亮了起来,看着苏宸忙道:“你看,我们的女儿,今儿可就睁眼了呢。”

“可不是嘛。”男子也有些惊讶,伸手抱起苏宸,瞧了片刻说道:“我们这女儿,可是和阿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也是个美人。”

“老爷,可有取名?”女子想了想之后才问道。

男子勾唇一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长平,云长平。”

女子点点头,又细细的咀嚼道:“长平,长平,真是好名字呢。”

苏宸有些疑惑,这到底是哪个朝代,长平?自己只记得有一个长平公主因为命运悲惨而留名历史,这算什么好名字嘛。

不过眼下却容不得她反对。

纵使苏宸内心起伏,如今她的模样却也做不得什么,每日里也只能吃吃睡睡,她享受着这份宁静,对于前世的种种,内心中虽是还有些不舍,却也不得不放下。

说实话,对于这个世界她还是很好奇的,不过依她如今的五短身材,想要做什么怕是难了,只从平日里丫头们的闲话中大致了解了一些。

临国,一个她所不熟悉的朝代,朔城云家是世代的皇商,在临国可谓是少有的富甲一方,借用曹公的一句话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可见其富裕。云华卓,也就是她如今的爹爹,是云家族长,这些年来,云家在他的手中,越发的势大了。

而今,她的身份,自是这云家的嫡长女,只不过,早先已有了二姨娘和三姨娘产下的两个男孩儿,娘亲多年来无所出,虽有爹爹宠爱,在这家中,怕是也过的艰难吧。

“老爷,明儿就是长平的洗三礼了,老爷明日……”阿棠有些迟疑的询问,她也是晓得的,近日商铺中又出了些许事端,怕是不得闲的。

“洗三可是个大事,我这作爹爹的自是要观礼的。”云华卓摸摸长平的小脸笑道:“更何况,这可是我们盼了这么久的孩儿,怎可简单了?”

苏宸暗中翻了翻白眼,罢了罢了,这苏宸这名字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得天日了,长平,长平,但愿她能够一世长平。

这日,长平早早的就被人叫醒了,她自是乖巧的,其他的丫鬟婆子们脸上各个的喜气洋洋的,多说了些许子吉祥话儿。

阿棠从奶嬷嬷手中接过长平,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好奇的睁大眼睛,会心一笑,道:“乖~~今儿可是要吵了些的,长平莫怕。”

“呵呵,夫人多虑了,大姑娘可是真真的惹人疼的,老奴还从未瞧见过这么乖巧的。”奶嬷嬷笑呵呵的赞道,“咱们大姑娘可是知道心疼娘亲的。”

阿棠笑了笑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的。”话虽是如此,不过任谁都听到称赞自己女儿的,心中都是有些美意的,她也是不例外的。

“夫人,老太太早时遣人传话来就说今儿大姑娘洗三,她身子乏累,这就不过来了,早已经派人将洗三的物什准备好了,还让夫人莫要操心,累了心神儿。”一个婆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

“知道了。”阿棠笑了笑,微微抿了抿嘴这才说道:“这连着下了好些时日的雪了,府中路滑,不来也是应当的。”她说话的声音总显得柔和,让人听了倒很是舒服,又道:“老太太身子可好些了?”

“回夫人的话,老太太的身子已无大碍,大夫说再将养些时日也就爽利了。”那婆子笑道。

阿棠又嘱咐了些话,给了赏钱就打发人出去了,有些恹恹的看着长平,神色忧郁,叹道:“可惜了,若是个儿子……”

“夫人,莫要气馁,老爷对夫人这般的看重,还怕没有哥儿么?”巧翠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之后,这才插嘴道。

“多嘴。”阿棠嗔怪道,只是又看了眼女儿,叹口气道:“罢了…这么多年,能求来长平,心愿已了,也应是知足了。”

一时之间都无人说话了,长平一个人躺在襁褓中自娱自乐,这娘亲怕是多年来一直虚心礼佛,为的就是子嗣吧。

快晌午的时候,长平被包的的严严实实,来到外厅,只见正面的地方设着香案,供奉着一些神像,长平对于这样的俗礼,自是没有见过的,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香炉里盛着小米,应是当香灰插香用的,蜡扦上插着一对小红蜡,下面还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洗三礼就这样依着习俗一样样的进行着,长平是有些不耐烦的,没想到却也如此的繁琐,这身子还太小,经不起折腾,片刻后也就有些困顿了。

直到一个婆子,拿着红丝线穿好的绣花针,对着长平笑的满脸褶子,这才强打起精神来,只听那婆子对着娘亲笑道:“这绣花针是老太太前儿就备下的,早已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了三天,今儿特用来给大姑娘扎耳朵眼儿的。”

“真是劳烦嬷嬷了。”阿棠柔声细气的说道:“这点小事还要老太太惦记着,真是媳妇儿的不是。”

长平木着脸,感情就这样扎耳洞的啊,这耳朵怕是要疼几天了,用这样的土方法不感染才奇怪呢,不过一会儿扎耳朵眼儿的时候自己要不要哭两声?这到底是往耳朵上扎窟窿的,正常的婴儿怕是会哭上好一会儿呢吧。

在长平的思索中,那老嬷嬷眼都不眨一下就插了进去,长平还没来得及哭人家手都不带抖一下的一个耳朵眼就扎完了,半晌后才感觉到耳朵开始火辣辣的疼,长平也没打算委屈自己,脸一皱就打算哭,这刚刚儿眼角处开始挂泪珠儿,奶嬷嬷就将她抱了起来,于是长平又开始她禁食的抗争。

她是实在无法接受那样的喂食儿,就算是饿的抓心挠肺的她还是做不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就叼起别的女人那东西。

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别人的强权政策,口中的触感,每每都让长平感到恶心。她想,等到她有些力气的时候,坚决的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洗三礼之后的礼席也就不关她的事情了,刚吃些奶/水,长平有气无力的躺在边上装睡,每回这样的抗争总是心累而肚子舒服的,她一边厌弃,一边满足。

这日她刚睡下,就听巧翠道:“夫人,二姨娘和三姨娘前来看望大姑娘。”长平又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自家便宜老爹娶了娘亲这样貌美的女子后又会看上怎样容貌的女子?

进来的两个妇人各有各的气质,她们的气质看起来不似母亲的那般平和,那种宁静的感觉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二姨娘也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眼角却已有了些许的尾纹,或许是因为年岁的增长,越发的看重妆容了,倒是给人一种尖酸的感觉,至于三姨娘,倒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型的,没了大家气派了。

长平撇撇嘴,自己这身子的母亲,虽然年岁也有二十七八了,但是平和的心态,倒是显的年轻了些许,听说,自己母亲原就是官家嫡小姐,原本因为父亲商人的身份是有些迟疑的,还是后来,相处了之后,才答应了的。

临国的男女大防并不似她所知的那般严重,虽然女子的地位并不如男子,但是却也没差到哪去,有点如同前世的唐朝。

长平有些暗喜,这一世她在云家是嫡女,只要抓紧云华卓这颗大树,让就算横着走也没人能管得了她的。更加不会出现那种进宫之类的事情了,云家虽然富硕,却并非官家女子,再有钱没人敢欺,却也不过是商贾之女,光这一条就没有大选的资格了,更不用说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