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我是身不由己
锦城的夜，淡去了白天的炎热，微凉的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宝蓝色的跑车停在皇庭的门口，沁然坐在驾驶座，白皙的五指紧紧地捏着方向盘，笼罩在暗色下的脸颊一片冷寒。
服务生在门口看着那辆耀眼的跑车，却迟迟未见有人推门下车，疑惑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沁然微垂着头，卷发遮住了她精致的侧脸，听到“咯咯”的声响，她转过了脸，把车窗摇下，服务生看见沁然沉郁的小脸，紧张地开口，“小姐，请问您是来用餐的吗？”
沁然淡漠地撇过头，利索地把车钥匙拔下，推门下车的时候把钥匙丢到服务生的怀里，“麻烦了。”
服务生忙不迭地接起钥匙攒紧，点头哈腰地坐进驾驶座把跑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耀眼的灯光从奢华的水晶吊灯倾泻下来，沁然的美眸凝上了淡淡的金色，如黑夜里的星光般迷人
。
皇庭的经理看见沁然，来到她身边恭敬地说，“gina小姐，季总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沁然点了点下颚，一路跟着经理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在尽头的一个豪华包厢前停下。
经理把门推开，比了个请的手势。
沁然直直地望着男人英挺的背影，浅蓝色的条纹衬衫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浑身散发着俊逸优雅的气质。
果然是与三年前的季子彦完全不同了。
握了握拳，沁然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季子彦抬眸，认真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女人，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纤长黑亮的睫毛，无暇的妆容，嫣红的小嘴，每一个五官都完美得宛如上帝一手一笔亲手刻画，无可挑剔令人惊艳。
完全和叶钦然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傲的气质却是与那个他所认识的叶钦然截然不同。
叶钦然是清丽柔美的，而gina，则是冷艳高贵。
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气质，但这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是叶家的二小姐叶钦然，也曾经是他的女朋友。
季子彦的手悄然在身侧捏紧，清了清嗓子后紧张地问，“钦然…是不是你？”
当时，他看到沁然的照片的一刹那，他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真的长得完全一样呢。
所以当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他的钦然一定还没有死，她只是离开了。
而现在，是她终于回来了吗？
眸光微移，沁然手腕上的湖蓝色水钻项链映入眸底，季子彦的神色闪烁着兴奋和激动。
这是他曾经送给叶钦然的，他亲自挑选的礼物。
沁然微微勾起红唇，端起桌子上的名贵红酒抿了一口，晶亮的眸光望着季子彦，这个曾经给了她无限的温暖最后又给了她最致命的伤害的男人，轻启红唇，“季总，你费尽心思的要约我，现在还调查到了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子彦幽黑的眸子倏地亮起了一束光，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是钦然？”
“我是gina，顾沁然
。”沁然挽了挽铺洒在胸前的卷发，一字一句地自我介绍道。
“顾沁然…”季子彦呢喃着这个名字，剑眉微微拢起，“你不是叶钦然？”
“季总，现在可不流行这种搭讪方式了。”沁然失望地看着对座的男人。
季子彦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沁然，一模一样的美貌和嗓音，但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难道真的不是叶钦然？难道他真的该死心了？
他不想相信，但是却不能不相信。
当年叶钦然的尸体，他是亲眼看到过的，只是当见到gina照片的那一刻，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以为上天还是眷顾着他的，没有把她从她身边带走。
但原来，还是他太天真了，她不是钦然，不是。
看着季子彦悲恸失落的神色，沁然捏紧高脚杯，黑亮的指甲与殷红的酒液碰撞出迷离的视感。
“季总…你没事吧？”沁然动了动食指，阴冷的眸色渐转为柔和。
季子彦拉回思绪，歉意地摇了摇头，“抱歉，因为你跟我曾经的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所以…”
“所以才要见见我，以为我是你曾经的女朋友？”沁然接过季子彦想说的话。
季子彦脸上划过尴尬的神色，直了直身子歉意地说，“对不起，gina，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那我们现在可以点餐了？”沁然自然地笑了笑。
“当然。”
浏览了一遍菜单之后，季子彦把经理叫了进来，他要了一份牛扒，而沁然则要了一份六成熟的西冷牛排配红酒汁，外加一份提拉米苏的甜品
。
季子彦愣住，这些餐点，都是叶钦然的最爱，她每次去西餐厅点的都是这两样，偶尔才会换换口味。
“季总，又怎么了吗？”沁然见季子彦又愣怔地看着她，不悦地拧着秀眉。
“没什么。”季子彦摇头，敛下心底的讶异。
她不是叶钦然，叶钦然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目光看他的，从来不会。
眼前的女人是名模gina。
季子彦不断地在心底提醒着自己。
“季总，看来我真的和你之前的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沁然淡淡地勾起唇角，“不过叶昕小姐知道你来见一个与前女友长的一样的女人，不会吃醋吗？”
季子彦敛下所有的情绪，恢复了一贯柔和的神色说，“昕昕从来也不会干涉我在外面的生活，所以gina小姐不用为我担心。”
“我从不担心任何人。”沁然淡漠地说。
季子彦没料到沁然会如此说，稍稍沉了下脸，如此不给他面子的女人，还真是第一个。
“gina小姐，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季子彦忽然问。
“我为什么不选择盛天？”沁然了然地看着季子彦。
季子彦的秘书多次联络殷雅要和她洽谈，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应下来。
“对，盛天无论是实力还是知名度都与万晨不相上下，gina小姐连一面都不肯让我见，就这样否定了盛天，我确实觉得疑惑。”
季子彦当时在沁然一回国的时候就发出了邀约，但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没想到后来竟然就直接听到了沁然签下万晨的消息。
这种不战而败的感觉，他觉得不好受
。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万晨更加适合我发展，这是综合了很多方面来考虑而得出的决定，季总不必觉得遗憾，或许以后，我们会有机会合作的。”沁然淡淡地说。
季子彦仍旧有些不服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盛天和万晨一直处于对立的位置，此次盛天错失了gina，已然落后了万晨一截。
“我很期待。”季子彦客气地说。
接下来两人一直保持着融洽的气氛，谈着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季子彦的性格与以前对比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个男人经过了商场上的历练，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的成熟大气，谈吐间优雅而从容，不再是那个大大咧咧又有些鲁莽的男孩。
是叶昕改变了他吧，他能坐到盛天总裁的位置，没有叶昕的帮助，根本就是不可能。
沁然冷冷地一笑，眸底尽是碎冰。
晚餐结束后，沁然拒绝了季子彦送她的请求，开着跑车来到锦城的最高峰云山山顶。
以前，父亲每逢周末都会抽出时间陪她登山，后来她和季子彦交往了之后，她也会常常和他来这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站在这里，俯瞰着整个锦城的流光溢彩，倚着季子彦的肩膀，听着他不善于安慰的言辞，心底的烦闷就会渐渐地消散。
回国之后，她就没再来过这里。
但是今晚，她却很想来这里，尽管身边没有了当年答应她会一直守护着她的男人，但是她还是想要看一看，一个人看的风景和两个人一起看的风景，其实也是一样的。
沁然熄了引擎，把车顶打开，凉凉的风从高处灌延而下，柔软的长卷发飘起一个个弧度。
她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砰”的一声跳出幽蓝色的火光，印着她冷寂的眸子。
袅袅烟雾从沁然嫣红的小嘴吐出，缭绕着她精致的轮廓。
她的手臂搭着车窗，偶尔折进来吸几口烟，淡冷地望着窗外绵延不尽的万家灯火
。
一根烟很快燃尽，沁然又点了一根烟推门下车，前面停着的一辆玛莎拉蒂也走下来一个俊朗的男人，他的侧脸英挺迷人，黑色的衬衫彻底地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余指间那闪烁着的火光点亮了他的视野。
沁然已经来到宽阔的平台，倚着矮墙俯瞰着视野之内华光璀璨的锦城，星星点点的亮灯把锦城点缀的如梦如幻，夜色下的城市流光溢彩，妖娆而迷离。
锦城是一座不夜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从来都是这一座城市繁华的体现。
沁然淡淡地吸了一口烟，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近，身侧袭来淡淡的同样的烟草味。
两人都默不出声，静静地看着这耀眼的光景，夜幕下闪烁着稀稀疏疏的亮星，一颗一颗的疏漏但也极耀眼。
曾经也有这么的一个人答应过要一直陪她看这世间最耀眼的繁星，可是转瞬间，他已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低沉的一声冷笑划过寂静的夜，沁然转过头淡冷地问身边的男人，“陆公子，怎么今天就你一个？”
陆梓宸冷冽地挑了挑眉，吸了一口烟不冷不热地道，“怎么？就我一个人很奇怪？”
“你身边没有女人，我不习惯而已。”沁然的情绪听不出是嘲讽抑或是玩笑。
“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并不好？”陆梓宸倒是听出了那淡淡的讽刺。
“有自知之明可不是好事。”沁然美丽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的讥讽。
陆梓宸微微勾起冷峻的唇角，俊朗的五官在夜空下晦暗不明，薄唇轻启，“我是身不由己。”
“是艳福不浅吧。”沁然嘲讽地反诘他。
陆梓宸微微眯起黑眸，饶有深意的目光落向眼前的女子，薄唇边的那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似乎证明了他也在笑，“得确是，但是艳福可是和性福不对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