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那是谁的泪

这两天虎贲一直都在听那张cd，至于听了多少遍，他自己也记不清。有好几次，都是夏若冰在他睡着后替他关上的。

看到虎贲消瘦落寞的脸孔，夏若冰竟然有些隐隐的心痛。可是，虎贲却绝不和她交谈有关神曲的话题，即便夏若冰好几次故意提起神曲，也被虎贲岔了开去。

起初，夏若冰以为虎贲只是被神曲触动了某些不愿为人所知的伤痛，后来通过观察，发现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她隐隐约约觉得虎贲和那首神曲有某种关系，旁敲侧击了几回，竟然没有任何收获。

夏若冰不甘心，最后干脆直接挑明：“虎子，你是不是知道神曲的来历？”

虎贲正在喝水，闻言吓了一跳，差点儿被水呛着。他放下杯子，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凭我的感觉！”

“感觉有时候会害死人的……我要是知道神曲的来历，还等你问我？早把那个什么‘流月’抱回来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卖一两个亿都不成问题……”

“反正我觉得你和龙飞就是有事瞒着我！”

“那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你不会感兴趣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或许我很想知道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虎贲立刻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说道：“阿飞前天偷看一个寡妇洗澡，啧啧……那身段，那皮肤……”话还没说完，夏若冰已经红着脸跑了出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流氓……下流的东西……”

虎贲打开cd，幽远沧桑的琴声又充满整个房间，他闭上眼睛，让心随着琴声再次回到马尼拉，回到那咆哮惨烈的战场。不知不觉，两颗清亮的泪珠从他的虎目之中悄然滑落。

听到开门声，虎贲没有睁眼，他知道又是夏若冰那个丫头回来了，也不理睬。脚步声很轻柔，在他的床前停下来。一双细腻温柔的小手慢慢拂上他的脸颊，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虎贲蓦然睁开眼，竟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那个风情万种的蓝侬，正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脸上是烟雨般迷离的万千伤痛。

“老婆……”虎贲刚喊了半句，声音竟哽咽住，霎时热泪滚滚，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蓝侬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蓝侬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在虎贲身上，紧紧抱住他，撕心裂肺地痛哭。这哭声里，包含着多少思念、煎熬和说不尽的心痛啊，“虎子，你是个大坏蛋……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马尼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天天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如果不是秋水姐姐，我恐怕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你……”

虎贲用左手紧紧搂住蓝侬，泪水和心痛恣意蔓延：“我知道……我也天天想着老婆……”

和蓝侬一块儿进来的夏若冰看到这一幕，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她没想到虎贲这样的钢铁汉子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蓝侬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孔，痴痴地望着虎贲，心疼道：“虎子，你瘦了很多……”很快，她的目光落在虎贲空空的袖管上，脸色蓦然苍白如雪。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虎贲的断臂，心仿佛在滴血，“虎子，还疼吗？”

虎贲惨然笑道：“早不疼了……老大为我报了仇，一条胳膊换小鬼子一条命，值了……”他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变得犹豫起来，终于狠狠心推开蓝侬，说道：“蓝侬，你走吧……我……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了……”

“什么？”蓝侬愣愣地看着虎贲，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哀伤，“虎子，你在骗我？”

“没有，这是真的！”虎贲虽然不敢看蓝侬的眼睛，但这个时候只有残酷无情，才能让蓝侬彻底死心。他把目光转向蓝侬身后的夏若冰，说道：“这位夏小姐就是我的女朋友，不信，你可以亲口问她！”

听到虎贲的话，蓝侬犹如五雷轰顶，夏若冰也是目瞪口呆。

夏若冰又羞又急，刚想斥责虎贲胡说八道，却看到虎贲向她摇了摇头。她霎时明白了虎贲的用意，这个铁一般的汉子在亲手埋葬自己的爱情啊。夏若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选择，她只能帮虎贲，因为她知道虎贲心里比蓝侬更疼痛。

蓝侬转过身，凝视着夏若冰，眸子里竟是荒漠般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夏小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夏若冰看着悲伤的蓝侬，心乱如麻，“蓝侬小姐，你……听我说……”

蓝侬摇摇头，泪如雨下。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虎贲，慢慢向后退，然后飞也似的夺门而逃，忧伤的背影令人心碎。

“老婆……”虎贲喑哑地嘶吼，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

夏若冰看着伤恸的虎贲，怜惜道：“虎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要不，我去把她追回来吧？”

“不……”虎贲擦干眼泪，坚定道：“我已经是一个废人，怎么可以再拖累她？她是一个好女孩儿，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什么废人？不就是断一条胳膊吗？即便你四肢都残了，在我心里，依然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夏若冰说完，忽然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毛病，不禁有些面红耳热，赶紧补充道：“在我见过的中**人中，韩枫、龙飞还有你，都是最棒的，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虎贲说道：“若冰，谢谢你今天帮我……老大经常说，男人活着就要有尊严。我不稀罕别人的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恩惠！”

夏若冰忽然有些生气，吼道：“你们老大是上帝吗？为什么他说什么你们都相信？”

虎贲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夏若冰，半晌才道：“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们老大，就绝不会这样说。他不是我们的上帝，但他是我们心中的神——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夏若冰差点气疯，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吼道：“我懒得管你……你和龙飞，还有你们那帮兄弟，都中了韩枫的毒——无药可解的孔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