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凰

第七章 四面风波平地起

正在寂静之时,贵客席中传来了一句:“什么时候侯爷府中竟多了这样一名绝色女琴师,这琴技可当真是好啊。”

夏英早就知道穆流汐一出场必会引来风波,却没想到竟然是他。心下一沉,呵呵笑道:“左丞相见笑了,她并非我府中琴师,而是小儿的恩人,今日一曲完全是因为王琴师家中急事,不能前来,小儿急中生智,便让姑娘来弹奏这开场之曲。”一句话,便解释清楚所有疑虑。想来也是,夏寂言是何许人也,有此种朋友倒也是在理。

“哈哈,这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坐在最中间的青帝丝毫不理众人的谈话,自顾自说道,“夏爱卿,既然是寂言的好友,便让他介绍一下吧。”青帝心情格外的好,笑眯眯的对着夏英说道。

“臣遵旨。”轻轻一拜,转过身向夏寂言说道:“言儿,还不将穆姑娘带过来。”

听闻此言,夏寂言微微欠身,转头面带笑容向着穆流汐看去,此时,穆流汐正好也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两相望,竟是那般的山明水秀。穆流汐迈着轻快的步子同夏寂言一前一后向高台的最前方走去。

“爹爹,寂言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只见一衣着光鲜的女子向身旁的男人问道,语气中尽是愤怒还夹带着浓浓的醋意。

“彩衣,不许说话,没看见皇上在召见吗?”男人语气严肃的低声吼道。

一旁的女子仍旧忿忿,却是没有继续说话。

“臣夏寂言(民女穆流汐)参见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一同向最高处仍旧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望去。

“哈哈,平身吧。寂言啊,给朕介绍介绍吧。”看着跪在夏寂言身旁低着头的穆流汐,青帝说道。

“是。这是臣在贺州之时认识的穆姑娘……”夏寂言又是将事情重复叙述了一遍,又添加了些色彩,青帝在一旁听得好不热闹。

“原来是这样,走上前来,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朕倒是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能力。”青帝盯着仍旧低着头的穆流汐一字一句道。

听见青帝的话,穆流汐一怔,缓缓抬起了头。终于看见穆流汐容貌的青帝笑容突然僵在了那里,一旁的太监也是同样的愣住了,这人,分明与那女人容貌相同!只是少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青帝静静凝望着那张面孔,那些过往一点点闯入脑海。那眼神,那神态,都似乎与她如出一辙。更出奇的是,那一身白衣,与那女人是不谋而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帝轻咳了一声,嗓音沙哑的说道“还当真是个美人啊,林安,赏,将宫中的绿绮琴赏给穆姑娘。绿绮乃是名琴,正适合穆姑娘这样的人弹奏啊。”说罢,眼睛竟是闭了起来,“退下吧,看歌舞吧,夏爱卿。”青帝的语气透出了淡淡的无力感,看到这样的青帝,夏英俯首称是后挥手一示意,歌舞正式开始。

演奏完毕的穆流汐紧紧握着右手,向府中的无名湖边走去,而她身后,正跟着一名穿着光鲜面上带着不平之色的女子。

无名湖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波光粼粼,穆流汐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深深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波,眼神缥缈,思绪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在她出神之际,她只觉一阵幽香扑入鼻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回首望去,只见离她不远处,正站着一名身着彩衣的女子,两人对望,穆流汐波澜不惊的目光竟让那女子有些胆怯,但却是握了握拳,昂首走了过来。

看着她渐渐逼近的身影,穆流汐浅浅一笑,“不知道小女子怎样得罪了小姐,竟让小用这样凌厉的目光看着我。”

那女子听见穆流汐的问话,恨恨说道:“哼,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山野女子,你勾引寂言哥哥有什么企图?我告诉你,趁早省了那份心,你这样的身份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

穆流汐听见这样的话,心中一阵好笑,原来这女子是夏寂言的爱慕者啊,大脑一转,便说道:“我不知道小姐你是何许人也,我想你理解错了,夏公子只是我的朋友,我们没有你想象中的关系,而我也并不想要攀夏家这高枝。因此,你的寂言哥哥还是你的,与我无关。”说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在不理会那女子。

那女子见穆流汐冷冷转身,更是一气,冲着穆流汐吼道:“我程彩衣活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本小姐讲话,果真是个没教养的山野之人。”

“程小姐,这话,应该是说你自己吧,毫无凭证的说我觊觎夏公子,现在又说我没有教养,我请问你,是我没教养还是你没有?”穆流汐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盯住程彩衣,仿佛要将她吞噬一样。良久,穆流汐收回目光,缓缓地呼了一口气转向了湖面方向。

程彩衣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居然流了下来。但毕竟是大家小姐,她并没有哭出声来。看着穆流汐的身影,她眯了眯眼,一条计策渐渐在脑海中形成。

穆流汐正在平息怒火,突然听到了“扑通”一声,接踵而来的是大声的呼喊声,穆流汐猛地回头,就看见程彩衣在湖中挣扎,不等穆流汐叫喊,一阵风就轻抚而过,缓缓停止后只见浑身发抖的程彩衣正靠在夏寂言怀中不住的哭泣。

闻声赶来的人们见此情况,又是一阵低语,这时,礼部尚书程南岸看清夏寂言怀中之人后突然叫道:“彩衣?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哭泣的程彩衣听见了这一声叫喊,也不管四周有多少人就不顾形象的哭喊道:“爹爹!女儿只是想找那姑娘探讨一下琴技,可她,竟然对寂言哥哥有非分之想,还说,还说彩衣没有教养,我不过是和她理论了几句,她,她就将彩衣推下了湖,要不是寂言哥哥及时赶到,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爹爹。”说完又是趴在夏寂言怀里低声哭泣。

“什么?”程南岸闻言一震,转身向夏英说道,“侯爷,小女虽有些霸道,但也不至于在圣上面前说谎,还请侯爷还小女个公道。”

“彩衣,你说什么?你说穆姑娘?老夫可不相信,穆姑娘虽不是皇都长大,却也知书达理,很识得大体。”听见程彩衣的一番话,又见礼部尚书如此说法,夏英反驳道。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尖锐的嗓音让人听见有些不舒服,但瞬间全场肃静。“皇上在此,你们怎么敢如此造次!”听见林安的话,众人都抬起头,此时,青帝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一脸苦笑的穆流汐。

片刻,青帝看着那张脸问道:“你自己说。”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话震惊了,这样的事,按照以往,青帝是连看都不会看的,今日,却是不仅看了,还参加了。

听见青帝的话,穆流汐显然也被震惊了,福了福身,随后便开了口:“多谢皇上,民女没什么可说,只想说一句,程小姐落水,与我无关。”

靠在夏寂言怀中的程彩衣听见穆流汐的话,冷哼一声,“你胡说!你有证据证明你没有推我吗?明明就是你推我的,你还不承认?在圣上面前你还敢说谎?”

“程小姐,”穆流汐微微一笑,缓缓伸出了一直握着的右手,“你还有何话说?”

看到穆流汐伸出的手,纵使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大臣也是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纤纤玉指早已被鲜血浸透,看起来,竟然有些妖艳。看到穆流汐的手指,夏寂言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轻轻推开程彩衣,目光中尽是厌恶之色。

站在一旁的夏夫人也不顾青帝在此,匆匆的走向了穆流汐,“怎么弄成这样?云梅,还不快去拿金疮药!”

“没事夫人,只是刚才抚琴是不小心割伤了。不碍事的。”穆流汐温婉一笑,安然而宁静。

“程彩衣,你还有何话说?”夏英转头看向慢慢躲向后方的程彩衣说道。

“我,我只是,只是不想寂言哥哥被她迷惑而已……只是这样,真的……”程彩衣话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程爱卿,把你这女儿带回家好好管教吧。”青帝在此震惊了全场。

程南岸听见青帝的话,低声说了句是,便拉着程彩衣向门口走去。而因为这件事情,众人也都没了兴趣,但苦于青帝还在,也不敢多言。只能回到原位坐着继续欣赏歌舞。青帝看着拉着穆流汐的夏夫人,本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也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歌舞。而夏夫人则是带着穆流汐在一旁处理手上的伤口。

歌舞完毕,青帝便遣散了他们,只余下夏英一家及穆流汐。看着高高在上的青帝,夏夫人冷冷说道“天色已晚,皇上若没有事情,也回宫吧。”

“静楠,你非要这样和哥哥说话吗?十八年了,你还不累吗?”青帝看着夏夫人,语气中竟带着丝丝恳求。

“哥哥?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夏夫人话中带刺,噎的青帝一愣。随后,只见他摆了摆手,“罢了,静楠,哥哥不求别的,只求你有朝一日,可以原谅我当日的所作所为。”没等夏夫人回答,青帝便带着林安走了出去。

看着青帝离去的背影,夏夫人喃喃道:“夜寻千,你总是会得到报应的。”话毕,眼中竟是有一滴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