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究底（2）
第34章 究底（2）(1/3)
在他的右手边摆着一只提篮，里面搁着两只空碗，提篮边上摆着一小摞牛皮，可以看到最上边的那张牛皮上画着繁复艳丽的图案，看样子是制作完成的唐卡，水准要比索朗次仁挂在店里的高上不止一个档次。他的左手边摆着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制作唐卡的工具，在他的身后则搁着一只便桶。看来他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当中完成。
“扎西次仁。”赵酉喊了一声。
伏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们，口中发出“哬哬”的呼气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他的模样似乎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
片刻之后，我们就带着扎西次仁离开了这间满是霉味的暗室，沿着逼仄的台阶重新往索朗次仁的休息室走去，一起带上来的还有那一小摞已经制作完成的牛皮唐卡和扎西次仁处理到一半的皮--从皮的大小来看，这应该就是从盛夏后背剥下来的人皮。
扎西次仁不仅不会说话，就连他的双腿也像两截枯木一半，完全无法动弹，还是赵酉自告奋勇一路把他背上来的。
当我们一行人带着扎西次仁钻出保险柜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整个休息室里一片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扎西次仁，想象着过去的十几年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扎西次仁的双腿无法站立，我忙从边上拖了一条椅子过来，帮着赵酉一起扶着扎西次仁坐到椅子上。
看得出来，扎西次仁对休息室里聚集着的人群有些畏惧：他畏畏缩缩地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让自己的视线与人群有所接触。这也难怪，毕竟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幽居在那个暗室当中，恐怕从来都没有见过生人。如果换成是我，我宁可死也不会待在那里。
“索朗次仁，坐在椅子上的这位应该是你的哥哥扎西次仁吧？你不是坚称他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在你的画
坊里找到他？”赵酉的声音里带着火气，这也难怪，人心都是肉长的，任凭谁看到扎西次仁被折腾成这个模样都会感到义愤填膺，“你再看看那位警官手上的塑胶袋，里面装着的那块皮应该就是你从盛夏后背上剥下来的吧？你可别告诉我是扎西次仁干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当然你有可能会辩称那是块山羊皮或者别的什么皮子，不过没关系，这最多浪费一点DNA检测的时间。”
当扎西次仁和那块人皮出现在休息室以后，索朗次仁和赵光标应该是意识到他们这次已经无法逃离法律的制裁，两个人脸上原本如丧考批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反倒都镇定了下来。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索朗次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担惊受怕。既要对付扎西次仁的起居饮食，还得时刻担心东窗事发，再加上个蒋涛时不时地来敲敲竹杠，真是苦不堪言啊。如果不是为了仓央卓玛，我早就向警方自首了。现在仓央卓玛已经长大，蒋涛死了，至于扎西次仁，我想政府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个时候被抓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长吁一口气，有了索朗次仁这句话就算是坐实了赵酉之前的所有推论，很快我的心又被新的迷惑给攫住了：如果赵酉此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话，索朗次仁和赵光标为什么要杀害仓吉卓玛呢？在我看来索朗次仁并没有杀害仓吉卓玛的理由，在这一点上赵酉也一直没有给出能让我信服的解释。
让我想不到的是赵酉心中也有和我相似的疑问，他沉着声音问索朗次仁和赵光标：“两位杀死蒋涛是为了摆脱他的敲诈勒索，杀死盛夏极有可能是为了摆脱她对赵子跃的纠缠，好让仓央卓玛和赵子跃顺利成婚，剥下盛夏背后的皮肤是为了制作唐卡，这些我差不多都能揣测的到。可是两位一个是仓吉卓玛的学生，一位和她也算得上是
朋友，即便有感情上的纠葛也完全没有必要动手杀人，我实在捉摸不透其中的动机。”
赵光标把手伸进口袋里，站在他身畔的警察立刻如临大敌，谁知道赵光标掏出来的是一个烟盒。他拈出一支放到唇间，又把手伸进另一只口袋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火机。我觉察到他的尴尬，忙从裤兜里摸出一次性打火机向他抛了过去。
赵光标接过打火机，冲我感谢地笑了笑，接着啪嗒一声给自己点了支烟，惬意地吐了一个烟圈后，他才悠悠地开口：“仓吉卓玛丧偶之后追求她的男人很多，扎西、索朗和我也在其中。不过我们三个是哥们，所以从一开始就有君子协定，大家公平竞争、各安天命，不管最终花落谁家，其余两个人都不能心生怨恨。”
“扎西在制作唐卡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可能是在这方面有共鸣，仓吉卓玛最终还是选择了扎西。本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和索朗也会诚心诚意地为扎西和仓吉卓玛祝福……”
我有些迷惑地打断了赵光标：“可是之前索朗说扎西次仁和仓吉卓玛是秘密恋爱啊，怎么你们都知道？”
“仓吉卓玛的面皮薄，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我和索朗也只能配合她，假装我们不知情。”想起了往事，赵光标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容，“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和索朗的预料。扎西在追求到仓吉卓玛之后一点都没有结婚的想法，还在和别的女人厮混的时候被索朗撞破。这让我和索朗怒不可遏。我们两个商议之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仓吉卓玛，没想到仓吉卓玛那个时候已经完全被扎西蛊惑，连我们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出事那天，索朗带着一幅唐卡作品到喜马拉雅请仓吉卓玛指点，我刚好从外地带了点土特产回来给仓吉卓玛送去，仓吉卓玛就留我们两个在喜马拉雅喝茶。只是茶才喝到一半，扎西就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