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剑仙

第014章 红霞流星

“韩大公子,夜幕红霞,就不起来看上一眼?”韩紫莹见韩秋躺着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懒得睁开,便鼓着嘴去推韩秋,韩秋不动她就紧着推,逼韩秋起来看那所谓的红霞!这身份当真是了得之物,若是上午时间,莫说让她去推韩秋起来,便是韩秋碰了她一根指头,怕也要惊声尖叫,现在变成了韩秋的姐姐,却已经不把韩秋当男人了……

韩秋本不愿动,但是韩紫莹扒拉得紧了,无奈之下只得坐起,凝神向韩紫莹玉手所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夜空下,一道美丽的红霞渲染了一大片夜空,红霞之上烟雾升腾,在红霞映衬之下云蒸霞蔚,煞是好看。红霞下方则要明亮许多,韩秋愣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接着便苦笑起来,扭头对韩紫莹道:“紫莹姐,你可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什么红霞,分明是失火了!”

韩紫莹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急道:“既然是走水了,那还不赶快去救火?”情急之下竟然也忘记了身在屋顶上,向前一步迈出,“嘎巴”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韩秋赶忙伸手将她拉住,见她还要去救火,便强行拉她坐下,苦笑道:“紫莹姐,你再仔细看看,这失火的地方到底是哪处?”

韩紫莹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那火势越来越大,简直要烧红了半边天一般,可还是未曾看出这失火的地方有何不同。韩秋见她想得辛苦,便道:“这回紫莹姐你这昆山郡主也不用盘算着回到昆山以后,再回来铲平暖玉温香阁了!暖玉温香阁,有人替你铲平了,你的仇,也有人帮你报了!你看清楚了,这失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暖玉温香阁,今夜这里面的人,怕是一个也逃不出来!”

“暖玉温香阁?”韩紫莹一愣,“暖玉温香阁怎么会突然失火的?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而且,谁会无缘无故帮我报仇?”

韩秋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未适应身份的转变,对这里边的道道根本摸不透,便干脆给她挑明白了,幽幽地说道:“咱爹,哦,也就是你那义父,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女儿曾经呆在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允许昆山郡主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他要给昆山铁帽子王爷一个交代,要给你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所以他必须把暖玉温香阁抹去,里面的那些打手、帮凶也绝不能留下活口,便是今晚留宿暖玉温香阁的客人怕也难以逃脱,免得事机不密,日后损了昆山郡主清誉!从此以后,紫莹姐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韩家堡韩百川自小收留的义女,韩家的大小姐——直到你返回昆山!”

韩紫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算是想明白了,问道:“暖玉温香阁失火,那里边的那些恶棍、打手还有那些客人不会逃出去么?”

韩秋笑道:“你可莫要小看了你那义父的本事,他那能耐可大着呢,那暖玉温香阁中,绝无一人能够生离此地,你的经历再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韩紫莹先是惊讶,然后脸上又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阵,最后脸色慢慢涨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这几年我虽不轻易露面,总是隔帘抚琴,但也总期望能遇到一个仗义的富贵公子,助我跳出火坑,因此这几年下来,林林总总的也见了几个,他们总归是认识我的。”

韩秋撇着嘴问道:“都是沧云城里的吧?”见韩紫莹点头,便不屑道:“沧云城里哪有什么仗义的公子?都是些仗势欺人的恶霸,自命风流的浪荡子,与小弟无甚差别。看今晚老爹这做派,怕是不出三日,这几个人不是暴病而亡,便是被出门被土匪给取了性命,总之是没几日的活头了……唉,我倒是小看了咱爹,没想到他一番作为竟然是为了给你谋个出身,并非是要攀附何人,今日看来,倒显得我小气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韩紫莹闻言睁着眼又愣愣地看了韩秋半晌,月光下,韩秋那张还算俊秀的脸上,满是落寞!

两人又开始躺在屋顶赏月,一道流光划过天际,韩紫莹又开始推韩秋,让他看流星,韩秋睁眼看去,就见西南方向上空,一道微光一闪,不见了踪影,韩秋只看了一个流星尾巴。韩紫莹抱怨道:“方才让你看,谁知你这大公子懒得睁眼,现在没了,未曾看到活该!”接着似乎是生气般的将身子一扭,闭上眼睛不理韩秋了。

韩秋嘴角一翘,面露笑意,接着眼睛一眯,脸上的笑意瞬间变作惊骇之色,一道流光再次划过天际,向西南方向划去,不过流光却未直接坠落,而是猛地一顿,在空中停了片刻,接着流光一折,向苍云山方向落去。韩秋看得目瞪口呆,谁家的流星能随意停顿?那个流星能任意转折?这流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起城外丘陵那次遇到的那只神异的银雕,想起银雕背后的人影,韩秋竟然有些不寒而栗,同时,也微微有些期待。

这个世界上莫非不光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而且还有神仙?韩秋心下火热了起来,过一段时间,自己何不去那苍云山寻幽访胜,撞撞仙缘?若是这个世界上真有神仙,说不定自己此去便能巧遇一缕仙缘,被哪个神仙看中直接渡化成仙了。这个念头一经形成,便再也难以抹去,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前世那个地方虽然不好,但在韩秋心目中,那里才真正是自己的家,这里不过就是个临时落脚点罢了。只有自己成了神仙,才能有莫大的神通,才有机会奏明天帝,准许自己回家看看。

看着那道流光落下的苍云山,韩秋的心里从未如此坚定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两年多便过去,因为有了韩紫莹的监督,韩秋的苍云山之行也一直未成。韩紫莹在韩家足足呆了两年有余,两年来,韩紫莹同韩秋混得烂熟,对韩秋和知府公子范松的所作所为更是深恶痛绝,经常拉下脸来摆出一副姐姐的架子,往死里训斥。闹到最后,两人出去鬼混不惧老夫子庄子期,不怕韩百川,也不忌惮范洪恩,却单单怕韩紫莹怕得要死。

幸好前不久韩百川突然下令府中精锐尽出,又搬出了城北大营的两千铁骑,护送着昆山郡主韩紫莹外带十余车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大张旗鼓,直奔大楚最南端,昆山郡而去。这一阵子,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血煞教,行事狠辣,手段歹毒,江湖中人人自危,生怕被血煞教盯上。韩百川之所以摆出了如此大阵仗,便是为防血煞教中途捣乱!

韩秋看得暗暗咋舌,一百余武林高手,外加两千铁骑,这样的队伍,莫说是一般的江湖门派根本不敢直视,估计就是有着千年底蕴的少林、武当这些大派也能在旦夕之间便被横扫一空!

何况据说韩百川还遍撒武林帖,请各门各派出得力弟子,中途加入队伍,一起护送昆山郡主,又专门修书给江南武林盟主,结义兄弟萧万山,请他调集江南武林高手一并护送,这等队伍,等得到了昆山,光队伍中的武林高手怕是上千了吧?韩秋甚至恶意地猜想,是不是要拉着这支恐怖的队伍去血煞教总坛打个拐,顺便将血煞教给灭了!

韩百川并未亲自送韩紫莹出城,由韩秋和知府范洪恩,知府公子范松将这位昆山郡主送至十里长亭。韩紫莹心知此番一走,怕是此生再难见着韩秋,抓着韩秋好一通耳提面命,不准出去鬼混,不准再去赌场酒坊,不得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得欺男霸女,不准吃饭不给钱……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并恐吓韩秋一定要听从,不得阳奉阴违,否则她回来不会有韩秋好果子吃!

末了还狠狠地瞪了范松一眼,韩秋暗暗咋舌,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有如此多的劣迹了么?最后沧江一剑君莫愁过来催促韩紫莹上车,这才向一旁的范松福了一福,算是告辞,又与韩秋依依不舍地洒泪而别。

范松看着滚滚而去的烟尘,呆立良久。韩秋笑道:“范兄?范兄……呵呵呵,昆山郡主早已走远了,你立在此处等到天黑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范松叹了口气道:“若不是门户相差太大,说什么也得逼着父亲去韩府提亲!”

韩秋笑道:“以在下看来,郡主对你还是颇有意思的,只是等不来你上门提亲,只好回去寻夫婿了……”

范松一把扯住韩秋袖子,急道:“韩兄此言当真?”

韩秋道:“范兄,你我相交多年,在下何曾虚言欺骗过范兄?只是范兄一直拘泥于门户之见,不敢轻易开口表露心迹,白白错过了如此姻缘,当兄弟的都替你惋惜啊!”

范松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片刻后如同被抽去了全身力量般,垂头丧气地扭头便走,范洪恩也是看着远处的烟尘叹了口气,默然良久。他何尝不知自己那儿子心中所想,只是顾虑太多,最终也没敢向韩百川开口。

韩秋摇了摇头,从后边追上范松与他并肩而走。范松道:“并非在下执着于门户之见,在下父亲乃是当朝正四品官,放在这沧云城也是个人物,但若与昆山铁帽子王也相比,怕是连进门的资格也没有,如何敢于开口提亲?”

韩秋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多言,心道这范松平时也是个果断人物,却偏偏在这亲事上徘徊不定,错失了如此因缘,却也怪不得别人,怪只怪这害死人的门户之见。其实在韩秋看来,父亲韩百川若要送韩紫莹回去怕是早就送了,之所以抻了这么长时间,怕也是给那范洪恩一个提亲的机会。在韩百川看来,韩紫莹虽然是昆山郡主,但也是自己义女。尤其在韩府的时候,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情将义女嫁给范松,到时候再想办法通知昆山郡王韩进,让他来认亲。到时韩进一头扎进来,说不定连外孙子都有了,他还能把范松给吃了?

送走了昆山郡主韩紫莹,韩秋就似是没了束缚一般,纨绔子弟的嘴脸登时展露无遗,拉着知府公子范松横行沧云城里,不说无恶不作,但也狠狠地纨绔了一把。甚至有次长街纵马,险些伤了一个躲避不及的老者,被一个少年救下,而且又让自命浪荡公子的韩秋吃了一点苦头……

那次说来也巧,韩秋二叔韩东建家的儿子韩兵来沧云城探望伯父韩百川,走在苍云长街上只时,看得远处突然一阵鸡飞狗跳,惊呼连连。少年好奇心重,便舍了几个亲兵,抢上前去观看,一看之下险些气炸了肺。就见远处一骑驰来,马上一名白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脸色泛红,目光迷离又隐带兴奋之色,挥舞着马鞭催马疾行,毫不顾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大街上呼喊上连成了一片,贩夫走卒东躲西藏,推到了担子,掀翻了摊子,互相之间你推我挤,人人躲避不迭。有一布衣老者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是站立不稳,被人撞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而那匹马已然驰到近前,马蹄之声“如雷贯耳”,老者脸上惊恐之色瞬间映满了韩兵怒火大炽的双目。马上年轻男子显然也看到了街上摔倒的老者,大惊失色之下,却来不及勒住马匹,眼见几丈距离转瞬即逝,那老者便要横尸马下。

韩兵大喝一声,垫步拧腰,窜上前去,堪堪拦在了马前。马上年轻男子眼见就要撞上那老者,本就快吓出了一个好歹,谁想眼前一花,竟然又多了一个一身青衣的少年,顿时如遭雷击,惊恐万分,忘记了反应!

情急之下,又是怒火大炽,韩兵也来不及仔细端详马上之人是何等模样,只知道是个纨绔错不了。自小苦练的武功用于发挥了用场,吐气开声,双膀叫力,一双满是老茧的肉掌狠狠地拍在了马头上。“砰”地一声,韩兵被撞得倒飞而回,正摔在老者面前。

那匹马痛嘶一声,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白衣男子顿时掀翻出去,摔出老远,半天没爬起来。韩兵却是大怒之下,爬将起来赶到那白衣男子身前,左手拽住那人领子提将起来,右手抡起来就给那人两巴掌,谁知巴掌抡起来了,脸上怒容却突然僵住:“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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