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第九百三十二章 天下无圣(大结局中)

君公子又战通天。

在很久以前,两人就已大战过一场,在热闹无比的大唐长安,诸强聚集的垂天道上。

聚众或是散落于两方轮回的诸强看向天头,心中默默想着。

那年长安佛法大会,为谋西游之席,但凡有资格的巨头英豪纷纷现身,而君公子早已先出一手,落府垂天道,稳占一席,其座下次徒,今日天吾山二代第一人李车儿也正是在那一战成名,脱颖而出。

君公子谋长安,风华毕露,却遇上了通天。

诛仙绝剑只出了半招,便将君公子重创,可即便如此,君公子能免于一死已然让天下诸强大吃一惊。

到如今,时隔近三百年,形势陡然逆转,君公子杀上圣人殿,暗施诡计将诸圣制于五格上,出其不意斩杀元始天尊,吞食其道力,携着九百余星道力以及斩圣之威,直面通天。

虽隔着九万九千里之遥,或许更远,可两人间互相倾轧的气势一经泄出,竟在天外天上凝出雷剑之势。长如虹,利如电,铺天盖地,轰鸣回响,不单在天外天虚空中割开条条裂痕,竟还分出一丝,旋转着捅穿七方轮回界,坠落九天。“轰隆!”

雷霆震响,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剑势扭转如紫雷,从九天之上劈下,径直向轮回通道劈落,这一劈不知又毁去了多少或大或小的轮回界。

两人尚未出手,只是剑势对峙便有如此威势,围观的诸强无不胆战心惊,怔怔地看向天外天。

君公子对峙圣人通天,虽未出手,可已能看出些许端倪——却是不分高下。

没来由的,诸强再度热血沸腾起来。

君公子斩杀元始天尊,虽靠着诡道谋算,可毕竟是当着众人面,以穹天巅峰之力杀了一名真正的圣人。

放眼大衍千万载历史,绝对是史无前例之举,现如今,他又要去斩杀第二名圣人,且是圣人之中排名前三的通天,若能再杀一名圣人.......

诸强已不敢再往下想去,在今日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圣人会陨落,眼下突然发生,一下子将众人打蒙,只觉得恍恍惚惚,仿若梦幻。

“好。”

通天终于开口了,简简单单的点了个头,抓起他那柄诛仙剑。

“半招足以杀你。”

“可那年君某那般弱,通天圣人都没能杀了我,何况今日。”

君子剑缓缓垂下,周继君紧紧盯着通天,冷声道,就在这时,他看见通天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通天是个冷面人,至少周继君从未见他笑过,即便在方才诸圣嘲笑覆海时,他也始终板着脸。

可此时他却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围观的诸强都是一愣,就在这时,不约而同的,从他们心底涌出浓浓的寒意,歇斯底里,无边无际,就仿佛天变了一般。

天自然没变,变的是九天之上,天外天。

两柄剑同时弹出,一柄银剑,却是周继君的君子剑,另一柄好似没有颜色,又好似五光十色,却为通天的诛仙绝剑。

两人相距只有十来丈,两剑飞出,其速惊人,堪比孔雀飞天,可弹指刹那后,却好似仍隔着十来丈。

诸强运转神目望去,神色一滞,转尔皆是满脸震惊。

随着两剑飞出,剑芒千丈,竟将周围虚空拉开万丈,两柄剑隔着十来丈,可两剑所劈开的虚空皆有万余丈,看似荒唐古怪,可又仿佛理所应当。

两人出手,剑飞于虚空,竟脱离两人的掌控,开辟出自己的剑意世界。

此中玄奥,圣人可明,穹天巅峰可察,穹天可观。而穹天之下,诸如玄天法天,都觉得恍恍惚惚,越看越觉得费劲,头痛欲裂,下一刻要么是痛苦的闭上双眼,要么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如此剑意竟只有穹天可观,当真是世上无匹的剑道,却被通天和周继君同时施展出来。

却因周继君吞食元始天尊一身道力,战意酝酿至巅峰,气机引动君子斗数,洞察天机。随着通天出手,施展出他那招绝剑世界,周继君竟心生明悟,千分之一弹指刹那后,紧跟着模仿出君子剑世界。

落在通天眼中,却让他微微惊诧,可转眼散去。

绝剑世界奥妙无穷,绝非他两百年前那一剑所能比拟,即便周继君强行模拟出,也无法掌握。

圣人不出,世间剑道为周继君和左游生两人瓜分。

圣人一朝出世,普天之下,亿万剑道皆匍匐于通天的诛仙绝剑下,而绝剑世界则是诛仙四剑中最厉害的那一招,若非如此,他通天又怎能超越那些神蕴天赋的山海圣人,跻身前三。

两剑依旧相隔十来丈,可剑之世界已然各临其境。

“轰!”

两剑虚空相撞,周继君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手臂颤抖,君子剑几欲震落。

通天的绝剑世界竟不是寻常道法衍变出的世界那般,拥有王朝兵将,以剑气变化出兵将为战。在他的绝剑世界中只有剑客,可剑客却分十二等级,从剑士到剑师再到剑神,最上的则是剑圣,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且每一名剑客都掌握着一套与众不同的剑诀,亿万剑客竟无一相同者。

百剑士可合为一剑师,百剑师亦可合为一剑神,百剑神合一剑圣,如此剑圣者所掌握的剑诀竟有百万种之多,当下轰轰烈烈侵入周继君的剑之世界,蚕食着周继君剑意所化的兵将。

百分之一弹指刹那,君子剑世界便被掠夺大半,任凭周继君如何衍算君子斗数,也无法推衍出绝剑世界中剑客们所掌的规则,看似严谨有规,却又杂乱无章,难以琢磨。

此时周继君再想抽剑而退,散去剑之世界,却再也拔不出君子剑。

剑之世界固然是剑道之绝,可并非周继君的绝招,可无论用君远伐还是神游御剑都不可能破去通天这一招,至于君无敌......此时再想施展已难而又难。

“轰!”

身体剧震,周继君又后退一步,君子剑世界也已被侵蚀几乎殆尽,只剩下寸土寸国。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周继君心头微黯,他本以为通天的绝剑世界也不过王朝和兵将,却没料到竟是由古怪的剑客组成,且剑诀变化多端,将他剑意死死克制,非是君子斗数所能衍算尽。

握着剑的那只手剧烈颤抖着,却是难以承受绝剑世界的倾轧,可一旦剑落,君子剑世界彻底破灭,周继君也会随之葬命于诛仙剑下。

“剑客使剑,剑不离手,一旦离手,人剑俱焚。”

星华满天,迢迢山路林木葱葱,骑着马的男子猛地拉住缰绳,立于山腰处,皱眉望向天头。

“夫君你在嘀咕什么呢。”

背后传来女子的娇嗔声,顺着男子的目光,女子举首望向天头,目光闪烁,随后翻身下马,退出三步,笑着看向自己的夫君。

欣慰的看了眼左氏,左游生转目望向天头,目光渐渐变得冷峻。

青墨色的长剑不知何时已落入手中,左游生不作停顿,拔剑,纵身,翻腕。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君兄你算计了元始,却落入通天的圈套.......这通天当真是天地间最可怕的剑客。”

堂堂圣人,在左游生口中却变成区区剑客,或许在这世上,所有的修炼者在他眼中都是剑客,只不过手持的剑和剑道不同罢了。

一剑斩出,斩碎月华,斩破夜穹,斩出七方轮回,直斩上天外天,圣人殿。

手剑,还鞘,左游生看向天穹高处,半晌收回目光。

“走吧。”

“夫君,你不用去帮他吗?”

迟疑着翻身上马,抱紧左游生健硕的腰,左氏疑惑地问道。

“如此足以。”

左游生淡淡的说道,可身后的左氏却能从中听出几丝莫名的复杂。

碎落一地的月光下,一匹青骢马载着夫妇两人,悠悠攀爬着山路,男子挂在背后的那柄剑却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鸣,剑身虽已入鞘,却犹留半寸轻颤着,露出清冷的剑锋。

......

天外天,圣人殿,绝剑世界已将君子剑世界逼入绝境,周继君咬牙坚持着,对面的通天负手而立,嘴角溢出一抹冷冽。

就在这时,通天眉头忽地皱起,转目望去,就见从天外横飞而来一道青墨色的剑华。

剑华古朴无光,可内中剑意含着一丝磅礴无匹的大气,简朴却又玄奥,竟不似他绝剑世界中任何一招剑诀。

庶人剑一朝斩上天外天,饶是通天也不得不小心应付,这一分神却让周继君趁机握紧君子剑,抽身而退。君子剑世界被绝剑世界撞成粉碎,而周继君堪堪避开,飞退至棋格边缘,却没退离。

“这半招,你败了。”

捏碎庶人意,通天收回诛仙绝剑,看向周继君,平静的说道。

他拥有绝剑世界,进可攻,退可守,虽无法走出棋格,可也让周继君奈何不得。如此,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只等推衍出棋盘规则,脱身而出,尔后斩杀周继君。

周继君没有说话,左手握剑,脑后浮起三团光晕,就和先前斩杀元始天尊时一般。

“又来这招?”

通天冷笑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

“这一招你已使过,再使第二遍,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谁说是同样的一招?”

周继君冷声说道,下一刻,他拔身而起,双手合握君子剑,直扑通天,再度劈出那一招君无敌。

君子三道意分而又聚,携朝拜之念而返,归入君子剑,重重劈斩向通天。

通天不慌不忙,拾起诛仙绝剑,抖出一道华丽的弧线,击中君子剑锋。

虚空寸寸碎裂,先前已被两方世界的撞击之力所创,早已脆弱不堪,此时哪承受得了两人全力出手所轰出的剑力。

如云如雾的混沌散去,天外天下的世界现出一角,却全然不同于天地穹宇和山海世界,有过在有未来,有浮华,有荒芜。

罡风袭来,冲破虚空,将两人的额发高高掀起。

“这一招,还不是一样。”

通天嘴角浮起不屑,可就在这时,他陡然一怔,目光落向周继君暴露于外的额心,竟难以自禁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斩圣——在周继君额心清晰可见的书着两个符文,却是大衍万代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封号。

世间共有两大封号,皆有各自意义,圣人的封号是苍生所封,为世间无上至尊。而君圣的封号是圣人替天代封,是为天地间杀意最重的那等强者。

可斩圣,又代表着什么,既有此等封号,那定有它现世的意义。

看着那两个仿佛鲜血所染的符文,通天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我这一招自然不同。”

耳边传来周继君无比冷漠的声音,仿若一根锋利的尖刺*插入通天心底,下一刻,一声长啸从天外天传出,直落九天。

“圣人无敌,我欲之......何人助我?”

.......

“圣人无敌?没想到君公子也开起玩笑来了。”

天地王朝,直面山海王朝最大的那方诸侯中,身形魁梧的男子座于陛座,轻轻一晃手中的玉盏,猛地仰头饮尽。

“的确是在开玩笑,那年大哥出手,早已证明圣人并非无敌。通天临死前,还不忘奚落他一番,这君公子......”

下首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摇头哂笑道。

当年威震天地穹宇的六君圣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也只剩下平天大和移山依旧为他们的理想厮杀征战着。

江山代有人才出,可年轻的俊杰总需要一座让他们仰视并且誓要超越的丰碑,因此,有些人永远无法倒下,即便一辈子得不到那座江山,也注定无法停下脚步。

“移山,助他一臂之力吧。正好,那个狗屁封号戴的也够久了。”

涨红着脸,平天抬首遥望天头,沉吟半晌,射出一道朝拜之念,而他额心处缓缓裂开一道豁口,流淌出鲜红而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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