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秋

39、暂时小翻身

39、暂时小翻身

驹留客栈,二楼上楼梯数过去第三间,普通客房,内有三人:我、三皇子、名医。

名医到底水平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客栈老板小二、路人甲乙丙丁均说此人医术高明,所以,我用了整整一两银子把他从两条街以外请了过来,除了价格高点,这位老先生还是不错的,一听说病人床都下不了立刻拎了医箱亲自出马。

诊看完毕,老先生大笔一挥留下张药方,走了。所以我又多了抓药煎药的活儿。

三皇子清醒的时候,脸总是冷着的,看我那眼神…啧啧,真是恨不得挖出几个洞来。就冲着他这眼神,药方里装门用来压味的甘草都被我挑出来搁一边,没事,我问过老先生的,放不放药效没啥区别。

每次看他皱着眉头把那碗又腥又苦的药喝下去时我就觉得痛快,再看他拿起茶杯猛灌一通,我更痛快。

我和三皇子只要了一间客房,一来银钱不多,二来晚上也好照顾。晚上睡哪?晚上就同睡一张床一个被窝。住店第一个晚上,我正想休息,三皇子醒来看见,喝斥道:“滚下去!”

于是我毫不客气掀了被子,俯压在他身上:“看来殿下今日情形不错,不如陪在下乐一乐可好?”

“混账东西!”三皇子凤眼一眯,厉色顿显,他用力一抬身子想坐起身来。

“怎么?我堂堂骊国皇帝,还要不起你了?”单手将他双手钳制在头顶,另一手抬了抬他的下巴,之前我划的那一刀浸了水,又没立刻医治,现在留下个细长的疤,可惜了。

三皇子还想用力,却被我压制得动弹不得,跟我比力气,这个病中的家伙差得远了。我露出个轻蔑笑容,放了他的下巴,转而拨弄他身上的衣物,又顺着衣领处的开口一点一点探手进去,轻抚慢捻,看着他的脸愈来愈青,又由青转红,甚是好笑。

“堂堂皇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龌龊念头,怎的如此不知羞耻!”见他目光变得有些迷蒙,我突然觉得恶心,猛的抽回手,不冷不热嘲讽了句,翻身在床外侧躺下,连一片衣角也不与他挨着。

早在那日撞见三皇子在染墨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抱定决心与他撕破脸皮。如今我只要带着个活着的三皇子返回石渠关而已,犯不着自己受委屈讨好他,此时跟我摆皇子架子,我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在农家的时候,我跟他说过不会害他,结果换来他冷面相对。对,我知道他怨恨我,当皇子当得好好的被人挟持着落崖、浸水、大病一场、在敌国危险重重还要受气,那又怎么样?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活该!

第二日下堂端了粥上来给他,这厮虽然皇子脾气大,却很懂得拿捏轻重,只要是他觉得对他有好处的,就算讨厌也会做,就比如说这粥,每次喝得都一脸痛苦,明显不喜欢还是照喝不误。所以,我干脆让他一日三餐都喝粥,再配盘他讨厌的大白菜。

老先生的医术确实不错,几副药吃下去,三皇子的烧渐渐不那么厉害,咳喘也少了,虽然傍晚体温仍会升高一些,但是退下去也是迟早的事情。见他精神越来越好,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找了个时间便问:“为何要害我?”

三皇子正在喝粥,听我发话顿了下,然后优雅的放下手中碗勺,从容开口道:“换成自己的比较安心”

“有合适代替的人了?”皱眉,果然是有了准备。

“行为举止可以模仿,但是要找一个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困难之极,不过,若是面容被火焰损毁,应该就好办了。”这话说得是慢条斯理,波澜不惊。

“为何现在才动手?”

“一来,樊阳城中,我那四弟盯防得太紧;二来,用于替换之人过于愚笨,始终没将陛下学出十成十的像。虽然如今还未学得九成,但是四弟不久前攻裕立了大功,我若再不动手只怕让大哥得势。”三皇子自顾自倒杯茶,抿了一口,皱眉,又将茶搁在桌上。

其实三皇子说的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问他是只为了讨个确定。他估计也明白,此时说与不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在下不过假冒之人,孰生孰死全不由己,但必拼力自保。殿下与大皇子的事情在下不想有所牵扯,也无谓为谁效命,谁能保全得住在下,在下便听谁的。”我放冷脸色,双眼直视三皇子,这话也算是我的一种服软放低,意思是你三皇子要保得住我,听你指令也无妨。

三皇子不语,又端起粥碗,我起身,出门煎药。

客栈的小厨房在后院,需从大堂穿过去,正准备下楼,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掌柜:“可曾见过这两人?”

掌柜静了下,然后回答道:“未曾见过,请公子去别处找找”

急忙转身回屋,笑吟吟的告诉三皇子:“四殿下寻来了,可愿意见一见?”

“什么?”三皇了眉头拧了起来:“你将我行踪说了出去?”

“怕了?”我一挑眉,如果把三皇子的死嫁祸给东祺人,对大皇子好处不少,同时也是个对东祺宣战的好借口。不过这样的话,雍州的皇子们斗得就不够热闹了,我也从此戴上了罪名,所以,我要力保三皇子平安回到石渠关。

“不怕,你看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断不会做这种蠢事”不管转眼功夫,三皇子便恢复了冷静。

“抬举了”欠身退下,继续去熬药。当初投来这家客栈时,我便编了慌言,说是骊国逃难之人,因冒犯了雍州官员被一路追缉,万万请掌柜替我保密,好在掌柜也是骊国民众,对雍州早心怀不满,听我这么一说当即应承下来,所以方才四皇子寻来掌柜会这般答话。

又三日,三皇子虽仍有些虚弱,病却是没什么问题了,从老先生那讨了副调养的方子,抓好药雇好车买好沿途必备物品,准备行往东桥镇。

驹留郡其实是紧挨着石渠关的,东桥镇又是离石渠最近的一个镇子,地势平坦开阔,要想避开东祺人的关卡多绕些路就是。从驹留郡城到东桥,骑马也就两天多的路程。

离开驹留郡之前,三皇子总算如愿洗了个澡,之前我都以他有病在身不易入水为由,只允了他偶尔擦擦身,其实,真是为他好,照顾病人难哪,特别是照顾的这个人我还厌恶。

换下的衣服他便搁在原地,见我回来看见无动于衷,冷冷道:“怎么这么不长眼色?”

听了我就上火,以前你病着我照顾你,现在你好了我休息下你还有脾气!当下就回他:“论身份我是一国帝王你不过是个皇子,论现下,你打打不过我逃不不过我。眼色,还是请殿下好好练练才是。”

三皇子凤眼又眯起来,刀子般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懒得理他,这样说话真解气。

出发第一天,我没管他,药也懒得煎了,又不是我身体弱,何必忙活,反正人家也不会心存感激,饿了?马车里饼子一大包,自己拿去,拉不下面子就饿着吧。

当天夜里,三皇子悄悄起身,我跟着就醒了,之前要照顾他,夜里常常起来递个水换个毛巾什么的,结果养成了身边人一动自己就会醒的毛病。原以为他是夜间小解,谁知却听见有马蹄声,不妙!我迅速起身,跃出车厢,这家伙果然在牵马!

真够狠的,他若是先回石渠说了什么,我就算百般辩解也会被人当作狡辩,再者身上的银子根本不够赔人家马匹,我连脱身都脱不了。

见我出来,三皇子急忙想要上马,可惜他还是慢了。我一把将他从马边拽走,拖着扔进车厢,气愤道:“相里公子不仁也休怪我不义,到石渠关之前只好委屈你了”

一边将他牢牢趴按在车厢底板上,一边解了他腰带裤带,手脚都结结实实绑起来,被子盖上便不再理会。旁边车夫惊醒,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看过来,我遮掩道:“无事、无事,我二人寻常打闹便是如此。”

第二天傍晚,到得东桥镇,又寻了地方住下,准备明日一早便出镇入石渠。昨夜绑得太紧,三皇子手脚上乌紫一圈,我也不是个爱作恶的人,见他这样总是有些愧疚,于是叫了热水进来想给他揉揉。

“不必”三皇子漠然拒绝。

行,这热水我留着洗脚!

回石渠,就要大张旗鼓地回,让所有人看见我是和三皇子一起回的,免得三皇子从中作怪倒弄得我不是。

启程之前,我对三皇子说:“想好了回去要怎么说?我若是说了真话恐怕对相里公子不利,还请公子想个完全计策。”

他之前想偷马独自返回,恐怕更多的是怕我先说了真话让人忌惮,现在我这么说,不知道他能不能放心。

“那就瞒着,说你我夜间同游,延疆不慎失足,连半夏公子也一并拉了下去即可。”

“那便如此,相里公子记住,在下不过是力争性命无忧。” 好蹩脚的理由,不过马虎能用,说到理由,想否定你的人可以把真的涂成假的,想支持你的人可以把假的抹成真的,所以理由本身也不是需要太斤斤计较的。

“半夏公子的性命,半夏公子留着便是,延疆不仁,却还是有些信用的。”

这样便谈妥了?大家谁都不拆谁的台,不过这三皇子,还真是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