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秋

35、郡守

35、郡守

成了皇帝,自然要立后,雍州三公主相里清娥名正言顺的坐了这个位置。UC

登基之后,与五位郡守同饮,同席还有齐副将、染墨和雍州使臣。

骊国郡守,每年都需回京述职一次,所以五位郡守与我之前都是见过的,逐一看去,均还有些印象。穹原郡守须发已白,举止之间小心翼翼,中规中矩,崇、入鹤二郡郡守低眉顺目,言辞间颇为恭敬,云岭郡守除非必要,能不多说便不开口,玄山郡守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笑得畅怀的,神色举止甚是欢欣。

我观察着他们,他们中有人亦注意着我,看似漫不经心中常让人感觉到有眼光一掠。他们在观察什么?观察我此时的境地还是我对雍州的态度?我不敢肯定什么,在这酒筵当中,谁显露的又是真性情。

这一晚谁都不曾试探谁,规规矩矩,好个君臣共乐的酒筵。

未到的三位郡守,都遣了人送去药材,嘱咐好生修养,改日,定要会会他们。

不管是当皇帝还是当太子,区别都不大,多了个早朝而已,即便早朝大事小事也用不着我拿主意,往往是殿下一群臣子拿出个结论上来让我直接表态。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好的,雍州也是一样,破败的骊国和富饶的骊国他们选择了后者,不过他们也在帮着重振骊国的同时把势力越来越多地渗透进来,现在这个朝廷,不是骊国的朝廷。

对于染墨之前的寸步不离,我曾在二人独处时问过他是不是在防我什么,染墨笑起来,手指探进我的衣袖,贴着手腕处的肌肤一圈圈描绘:“染墨听命于大殿下,自然要好好约束恒莫做错事。恒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若是放你一人出去,最怕的是在人前露了马脚。”

“染墨就不怕我在阿璃面前露马脚?”难道,他一直都当我是假太子,本以为相处多日,就算我不说他也猜出来了。假的,最重要防的自然是露陷。告诉他我是原来的半夏恒会怎么样?突然不敢冒这个险,因为现在这样就很好。

既当我是假太子,还如此维护,染墨待我…心中却是感动。

“若是他,就算露马脚也不必担心,恒觉得呢?”笑容淡去,染墨的手拉开我的衣襟,在胸膛上游走,话音落下时,手指在左胸凸起处轻捏一下。

“唔~”染墨这是在,吃醋?我笑逐颜开,赖上去亲他,于是,便又一发不可收拾。

齐副将也在防我,他的防备很明显是在防我势力坐大,记得之前听说过,石渠关秦将军是三皇子那边的,齐副将想必也是,有三皇子这么防着,倒是让四殿下省心了,难怪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如此堤防到底还是在某些地方大意了,想必有染墨沿途文书和齐副将一开始就轻视的功劳在里面。骊国八郡送来的男女奴婢四十六人,有人是郡守的内应。这世上,许多的事情防不胜防,若是有心总能抓住机会。

我在宫中整日无所事事的表现,想必早已被人传了出去,连那个来自云岭郡的随侍少年也是一副冒死的态度。那日他跪在我的脚边,言辞恳切,俯在地面的双手牢握成拳,隐约颤抖,他在害怕,即使害怕他还是说了:“奴才受托传话,请陛下恕罪”

我有些诧异,当时真没想到他要说的是郡守的承诺。

不等我点头,他又开口:“大人托奴才转告陛下:若是陛下一心复国,大人万死不辞,若是陛下已投雍贼,大人即便拼得一郡之力,也决不妥协。大人还说,陛下十六岁那年玄鸟祭时,手持香火烧坏了大人的新袍衣袖。”

“你所说的大人是?”仔细想想,十六岁那年玄鸟祭,是有过那么一回事,曾与郡守一同跪拜,郡守袍袖拂起时,正巧我拿着香火转身,烧个正着,虽然只燃了个小洞,又被对方一脸无事模样迅速遮了去,我却内疚很久,玄鸟祭上被烧了衣袍可不是好兆头。这件事,应当是由那位郡守大人亲述,耳听为实,还是再问问的好。

“大人姓卢名承全,任云岭郡守已多年”

闭目沉思,这位卢郡守,看来已下破釜沉舟之心,若是我已投雍州,他这番作为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不过他也过于心急了,现在时机未到。

睁开眼,面前的少年额头上已沁出细密汗珠,深秋天气凉爽,本不该出汗,我半晌不语怕是把他给吓坏了。遂令他起身,说:“若你能将消息传出去的话,便转告卢大人:时机未到,切莫轻举妄动,修生养息,日后再谋。切记,一个字都不许说错。”

少年如蒙大赦,之前绷得直直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长吁口气,告退下去。

这少年若真是郡守所派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是,还可以撒谎,站在雍州人的立场,我会解释说,说这番话是为了暂时安抚云岭郡守,避免节外生枝,瞧瞧,多为雍州着想。左右不吃亏。

另一边,常康已经成功投入雍州军营。这段日子,陆续投来又被留下的总共二十有三人,其中十五人投军,另八人各自在樊阳城中觅了住处。

我出宫的频率还和登基前一样,平均三次中就有一次晃到阿璃所在的药铺去。没有人会因为阿璃或者常康的几句话就作出什么承诺,人都先暂时留在那药铺中,待我去了,证明身份,并让人信服之后,才再根据实际情况另行安排。

作为骊国新君,能拿来证明身份的信物不少,毕竟不是人人都见过我的相貌,必要时这些东西还是很有用处的。常康之所以认得我是因为当年在练武场上,曾经有过接触,可惜我已完全不记得他。

起初几次,染墨都自己寻个去处呆着,由我一人行事,后来有次险些撞上齐副将,于是便改成让染墨待在药铺中堂,防他已经没多少必要,只不过知道的越少对谁来说都越安全罢了。

齐副将对染墨十分放心,从来不曾说多派几个人偷偷跟着什么的。我有时候会在心里暗暗鄙视他,这个没脑子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