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清舞飞扬现京城

明园的冬阁里存贮一份关于熊赐履的报告：

熊赐履，顺治十五年进士。

康熙七年，任秘书院侍读学士，上书论政，指出政有积习，国存隐忧，为鳌拜所忌。

康熙九年，升为国史院学士，改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经筵讲官。

康熙十四年，康熙嘉奖其才干，迁官内阁学士，超授武英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

康熙十五年，因票拟有误被免官，寄居江宁。

康熙二十七年，复起为礼部尚书，奉命往江南审讯疑狱后，调吏部。

报告分几十次送进风阁，中间还有一些分析，然后是对这些分析的求证，再后是正式鉴定信息。

十五年，熊赐履被免官，消息传进风阁，得到批复是：有疑，再探！

分析原因：据熊赐履从前的信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直臣，绝不会隐瞒票拟错误，以康熙对他的欣赏，这个‘免官’的处分过重。

数月后，风阁收到一个信息：江宁突然发现有一队人正在秘密受训，大约有五六百人。

再后有一二十份跟踪报告，其中一份分析上写：据朝庭动态分析，这些人是朝庭组织，组织者正是被免官后，未回家乡湖北孝感而迁居江宁的熊赐履。

关于这个秘密受训小组，最后一份总结鉴定上写：由月组（辉）证实，该组织者正是熊赐履。

待康熙二十七年，熊赐履再被复用为礼部尚书时，这五六百人中的一部分早已妆扮成管家，厨子，奶娘或师爷混入王公大臣们的府中，另一部分则是利用下九流的身分隐入市井。

这些人被冬阁称为熊组。

明园冷眼旁观熊组人的动静，只要他们不在胡府的范围出现，胡府便不去招惹他们。

康熙和熊赐履密谈时，胡中正和清儿已回到京城的胡府。

***

容宇迈着大步走出紫禁城，今儿是他当值，临走时又被人缠上，想通过他认识清儿。

清儿回京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已将满城的京贵们婉词谢绝了一个遍，可偏偏这些平素极好面子的京贵们这时却舍开了脸面前仆后继的没完没了。

容宇为人不大计较得失又颇仗义，平日和京贵们谈不上有多亲厚，倒也有些往来。

他和董鄂大人本来就是被各方势力争取的人，也就一向被人关注着拉拢着。现在做为大清首富的外公胡中正又来到京城，他就越发被众人扰得不胜其烦。

人们对精明的胡中正不敢下手，怕事情弄僵了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在胡清身上打主意。

容宇知道清儿精明，知道他不会赴约，而且自刚回来的第一个月，清儿和他出去玩了几次以后，后来的这几个月里就不知道在忙什么，难得再见他的面。

容宇举手看看手里握着的几封请柬，决定还是先送去胡府。进了胡府，意外的见到日和月竟然在，清儿的这两个近身侍从在，那么清儿一定在府里，容宇心情顿时大好，快走几步进了大厅。

胡中正和秦鹤鸣坐在大厅一侧，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的低笑，清儿在另一侧伏在桌上写着什么，容宇过去给二人请安。

胡中正看着容宇，又看了眼他手中握着的请柬，笑说：“宇儿，清儿马上要回请他们，你也不必再为难了！”

“是么？清儿要回请他们？”

胡中正点头，侧目看了眼清儿，又回过头看秦鹤鸣，两个无言浅笑。

容宇不解的看了眼两人，向清儿走去。

清儿一袭墨绿色的袍子，腰畔系一条三四指宽的黑皮腰带，黑靴，黑色瓜皮小帽上面嵌着一块碧绿的翡翠，一条辫子黑漆漆的垂在腰畔，正伏案写请柬。容宇放轻脚步走到桌前，拿起一张请柬，看上面竟然是邀请人观看新衣展示会。

容宇未言声，低头看清儿写字。

清儿写的是瘦金体，一笔字漂亮又有风骨，平时看惯了楷体这时突然间见到这个，觉得新鲜。

清儿放下笔，抬起头看见容宇，指着桌边的凳子说：“哥哥来了，先坐坐，我还有几份就写完了。”

容宇应着声侧身坐下，捡起名单看，上面除了京贵们，还有阿哥们，从大阿哥到十四阿哥除太子外竟一个不少全在上面。

容宇暗笑：这清儿，还真是生意人，平时躲着不见的人，这会到是请了个遍，想来是要一网打尽了！

清儿放下笔，接过可儿手中的手巾净手，又接过柔儿递上的茶碗喝了口茶，才道：“许久不写这字体，今儿一下写了这许多，还真是累了呢。”

“清儿，你平时不是写这字体的么？这字写得很好，还以为你总在写，我还很少见到有人把这种字体写得这么好看的呢！”

清儿擎着茶碗摇头，“我师傅写的才好呢，以后让他写给你看！”话说完，笑容已隐没。

早起听秦爷爷说：“子昂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爷爷的语气怅怅的，“真怕他出什么事！”

当时，他没敢应声，他很想师傅。四岁时师傅教他写瘦金体，告诉他这种字不易被人摩仿，所以后来，他练这种字体的时间最久。师傅给他讲江湖上的那些事，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有许多道理和伎俩。从前做决定的时候，师傅都在身边支持他，指导他。

三年多未见，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真想他。

容宇没注意到清儿神色已变，呵呵笑说：“清儿，你的师傅们真是了不起！”说着拿起笔沾了墨，想了想，在纸上写了几个瘦金体字：清舞飞扬。也很端正。

“是，我的师傅们个个了不起！”清儿笑笑，敛起情绪凑近看哥哥写字。接过笔在‘清’字前加上‘胡’字，抬起头，看着哥哥悠悠一笑，也未言语，容宇也悠然一笑，搁下笔不再写，随手端起茶碗喝茶。

“哥哥，这些阿哥们的请柬就交给你了！”

“好！”

***

三日前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陆续收到了一封特殊的邀请函。

说它特殊是因为随邀请函附赠一张金卡：厚约半厘，大小如半个手掌，在卡上还镶嵌着一圈红宝石，宝石中间是瘦金体的［羽衣阁］三个字。这样的金卡拿在手中，任谁都会感叹一句：好大的手笔！

来送邀请函的是京贵们早就熟识的羽衣阁的掌柜水大娘，她必恭必敬地向京贵们解释：“咱们少主诚挚邀请各位来羽衣阁观赏服装发布会，这张卡是咱们少主的一点心意，另外拿着这张卡到羽衣阁来购买衣物还可以享受优惠。”

京贵们知道‘羽衣阁’是大清首富胡中正的生意，听到水大娘口中说到的少主便知是誉满江浙，即有‘小财神’之称又有‘神童’称号的胡清，众人对他原本就早有结交之意，偏这胡清自来京城后，便神龙不见首尾，所有的邀请全部婉拒谢辞。这一次他主动邀请京贵们观看新衣展示会，京贵们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众人虽是想法不同，但是目的相同，都想借这次机会，结交这位有着双料才（财）华的少年。

酉时，京贵们陆续抵达羽衣阁。被水大娘热情接待引领到各自的座位上就座。之后，水大娘极自然地挥了一下手：‘新衣展示会’开始。

这时一组女子手捧烛光登上舞台，众人的视线不由的跟落在舞台上。舞台后方被一方纱幕遮住，这时优美的旋律也在幕后悠然响起。一群女孩儿面蒙白纱穿着或鲜艳或素雅的汉装三三两两地随着琴声袅袅婷婷地缓步登上舞台，她们迈着的是同一种步子，踏着音乐的节奏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是舒展到了极致，给人的感觉是一种优雅、一种气质、一种美丽、一种风情。音乐结束时舞台上站满了穿着各式各样汉装的女孩。

接着琴音一变再变，或舒缓或热烈或低回，服装也由汉装变幻到秋冬两季两个系列的旗装，与以往旗装不同的是这些旗装更能展现女子的身材。衣服的颜色或淡雅或亮丽或鲜艳，式样上或朴素或华贵或大气。比平常的旗装在腰身，袖子，裙边，襟领上作了改变，有镶动物皮毛的，有坠珍珠的，有挂水晶的，有绣金线的，有盘银丝的，很多很多种类，很多很多款式。缭乱了众人的眼神。

三三两两的女孩缓步登上舞台，轻盈转身，罗袖曼舞。温婉，怜惜，心痛，甜mi，忧伤、憧憬、期待，数种感觉和着音乐旋律，迷醉了众人的心智。

表演结束时水大娘带领着表演的女孩们来到女人们的面前，结合众人手里的说明书现场解答问题。

清儿从幕后走出来，向台下众人双手抱拳一礼，然后走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