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施彼身(上)
第二章 还施彼身（上）
依他本意，虽然当日自己被暗堂的晴川长老刺伤，这山本川一之前已被诸天大手印击伤，按说就算报仇，也轮不到他。
可南宫洛羽为了救他几乎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这口闷气憋在心里，却是令他寝食难安，因此对于暗堂刺客痛恨不已，恨不得全部杀光了才好。
只是既然已经有所打算和林茂锡合作，成为崇明国的客卿国师，总不能一开始就让他为难。更何况正如林茂锡所言，这样轻松的杀了山本川一，的确有些便宜他了，既然是刺客，那就该让他也尝尝受人刺杀的滋味才对。
这般想着，方暮渐渐收了电能力场，冷笑道：“合该你命大，王上为你求情，否则今日让你尝遍雷击而亡！”
山本川一早已被闪电劈的欲仙欲死，直挺挺躺在地上，此时再不复刚才那般冷酷模样，他就好似上了岸的鱼儿，哪里还能发出半点声音，几乎已是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看到堂堂的控灵五重强者，竟然被方暮的电能力场折腾成这番模样，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深深地恐惧。
任谁也想不到，方暮根本未出一招一式，仅仅是依靠电能力场就将山本川一差点杀掉，这哪里还是控灵一重的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
林立玄深深地望了一眼方暮，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恼怒：“很好，真想不到去了一个陈风笑，竟然来了个更加厉害的国师，方暮国师，我林立玄在岛上恭候大驾！哼，告辞！”
说完，也不理段海和王鹏涛手忙脚乱的抬着山本川一，径自掠起，转眼间已飞过海面，到了岸上。
庞博哈哈笑道：“郡王走好，庞博不送了！哈哈，方暮先生果然少年英杰，令人刮目相看，仅仅在控灵境就掌控领域的存在，恐怕整个九天大陆也仅此一家了。”
要说庞博之前对于尚有些稚气的方暮仍有些轻视，那么此时他再也没有半点小瞧之意了，不说其他，仅凭方暮这一手雷电领域，就足以使他在控灵境内横着走了。
当然，要说神通之下无敌，还差得远，至少庞博自忖，若是遇到方暮的雷电领域，虽然会有些狼狈，但绝不会如山本川一那样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暮能在十七岁进入控灵境，所依靠的又岂是一个雷电领域？先前他使出的诸天大手印，显然未尽全力，但即使这般，就逼得山本川一无法隐形，让人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全力使出，会是什么样的威力。
因此，庞博对方暮说话的语气，也隐隐带了几分尊敬。
方暮倒是没有任何骄傲的神色，正如鹤王展布所说的那般，一个区区的控灵五重的老鼠，即便是胜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不使用电能力场，他也能稳胜山本川一，只不过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不过脸上虽未露出笑容，但他心里却是泛着几分喜意，自从吸收了水螭的电能核心，自身的电能进化到第三阶段后，他还从未试过电能力场的真正威力。
倒不是他不想试验一番，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配合。当日在火山之巅，他曾对鹤王使用过，可鹤王乃神通境巅峰的强者，他的电能力场几乎还未展开，就彻底被鹤王的火属领域所击溃，令他郁闷到了极点。
也该是山本川一倒霉，方暮在得知他是当日刺杀者之一后，心里就存了拿他试验的想法，若是电能力场无法伤到他，方暮会在第一时间施展出最大威力的诸天大手印，届时恐怕不等林茂锡求情，他就会被排成一团肉泥。
这样算起来，也不知道山本川一究竟是幸运亦或不幸。此次没死，保住一条命，算是幸运。可又被方暮列为必杀者之一，若是不出意外，终归还是要死，说起来，不过是多受了一番活罪罢了。
众人寒暄着，林茂锡又为庞博介绍了方静山等人后，乘上龙舟，来到码头。
码头上，庞博早已吩咐人准备好了马车，上了码头，便直奔王宫而去。
回到王宫，林茂锡刚吩咐下人准备宴席，迎接鹤王和方暮等人，林立玄就已派人送来了战书，约定明日清晨，于崇明岛以南三十里外的一处无人小岛决斗，败者永世称臣。
“哼，王叔果然迫不及待想要替代本王了。”
林茂锡抖了抖手上的战书，脸上神色颇有几分难看。
庞博大声道：“王上自从上位以来，岛上风调雨顺，民泰安康，奸佞小人想要使用阴谋诡计，定然无法成功！”
林茂锡瞥了眼鹤王展布和方暮等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向方暮：“关于明天的决斗，国师大人可有想法？”
方暮摆摆手，道：“不是已经说好了，庞博大统领和我出手。”
庞博道：“我必然是要出手的，可是国师大人，当日王上与那林立玄约定三场决斗，我们只出二人，怕是不妥吧？”
他担忧道：“段海和王鹏涛的修为，丝毫不逊于我，若是直面战斗，胜负难料啊。而国师如今才只有控灵一重的修为，这——”
他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是在担忧以方暮的修为，无法对付控灵八重的强者。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失笑，林茂锡笑道：“看来庞大统领对国师大人的修为还是不了解啊。”
莫永奎傲然道：“方暮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却也不能以寻常人的眼光来衡量他的实力，虽然只有控灵一重，但就算控灵五重，也难以奈何的了他。庞博你且放心，就算面对控灵八重的武者，方暮也绝不会战败。”
他并没有说出方暮手上那把玄兵破军，自从下了船，方暮就将破军收到储物戒指中，就算与山本川一战斗时也没有拿出来，显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莫永奎看似粗豪，实则心细无比，看到这一细节，就明白方暮恐怕是想给武神殿的人一个惊喜了。
他是半步神通的强者，说出来的话，自是分量极重，庞博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担忧才去了少许，但仍是有些担心道：“不知道山本川一的伤势如何？林立玄虽然也是控灵境武者，但以他的身份，明日断然是不会出手的，这些日子停留在郡王府中的强者，除了段海和王鹏涛外，就只剩下山本川一一人，若他伤势不重，明日上场，以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在国师大人和我筋疲力尽之时，威胁也是极大啊。”
略微沉吟，他咬牙道：“这样吧，王鹏涛交给我，解决掉他之后，若是山本川一也参加决斗，也由我来对付！国师大人只需要将段海杀了，我们就有成功的希望！”
能够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庞博已经看出就算方暮能够战胜一名控灵八重的强者，恐怕也会耗尽灵元，无法再和他人动手。
其实二者若是全胜，三局两胜的情况下，自然是已经保住了林茂锡的王位。只是庞博担忧的是林立玄恼羞成怒，一力要求第三场决斗，又或者开始便派出山本川一出手，消耗二人的体力，这样一来，他们会很被动。
方暮摇头道：“山本川一的事情，庞大统领还是不必担心了，我保证他明日不会出现在决斗场上。”
“啊？莫非国师大人今日已经重伤他了？”
想到山本川一是被段海和王鹏涛抬着离去的，庞博脸上神色轻松了几分。
方暮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山本川一是控灵五重的强者，虽然被我电能力场折腾了一番，但实质上的伤害并不大，只是一时之间全身麻痹无法动弹罢了。”
“啊？那国师大人怎么保证他明日不出现？”庞博有些傻眼，眼前这年轻的过份的青年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方暮微微一笑，黑眸中酝酿着凌厉的杀意，淡淡道：“我能保证他明日不出现，是因为今晚我要去刺杀他！”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愕然。
“什么？方暮你是说，你要去刺杀一个暗堂的刺客？”
林茂锡骇然望着方暮那清秀俊朗的面容，瞠目结舌。
庞博也是目瞪口呆，心说这位国师大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区区控灵一重的武者，就算有特殊手段，能够越级战斗，但也不能放出豪言，去刺杀一名暗堂的控灵五重的刺客吧？
要知道今日战斗，方暮本就占着便宜。山本川一身为刺客，最擅长的手段不是正面战斗，而是刺杀！
而刺客在刺杀之前，会做出种种准备，以保证一击必杀。白日里的战斗，山本川一固然有着轻视方暮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并没有做任何准备。
否则的话，以他的暗堂刺杀手段，孰赢孰输，恐怕只是未知数罢了。
换句话说，方暮今日能够将山本川一逼到如此狼狈的份上，是各种有利因素的结合，才有了他的胜利。
庞博轻轻摇了摇头，暗自想道，这个国师大人，看来也不靠谱，真不知道王上是如何想的，竟然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这么一个骄横不知进退的年轻人。
不止是庞博，除了鹤王展布和莫永奎外，就连尚风和方静山老爷子等人也皆是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显然是对方暮去刺杀一名控灵五重的暗堂刺客并不赞同。
方暮自然能够看出众人的质疑，他直视林茂锡，淡然笑道：“一个暗堂的控灵五重的老鼠罢了，刺杀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是喜欢刺杀吗？那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刺杀的滋味！今晚去刺杀山本川一，不过只是先收点利息罢了，终有一日，我会杀掉晴川，用他的头颅来答谢洛羽对我的牺牲！”
想到黯然离去时日无多的南宫洛羽，方暮的心中一阵绞痛，话语中杀意愈发浓烈，他已经决定，一旦踏入神通境，必然要寻到暗堂老窝，杀他个血流成河！
一番话说的平平淡淡，但其中的血腥味，令的众人都忍不住心寒。
方静山老爷子关切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杀掉晴川，那又何必今晚招惹事端？我看不如等你将来有实力了，将暗堂一锅端掉就是了，此时实在没必要冒险。”
关于南宫洛羽和方暮之间的事情，这些日子他也有所耳闻，心中对南宫洛羽不惜牺牲自己来救治方暮大为感动，同时也对暗堂恨之入骨。
他内心已将方暮视为清河方氏振兴的希望，因此不希望他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略微停顿，他又说道：“更何况武神殿的段海和王鹏涛现身了，那就意味着狮王叶君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再加上修为不知深浅的晴川长老，你如何能刺杀山本川一？”
这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质疑，若是换做只有山本川一一人，众人虽然不相信方暮能够杀得了他，但全身而退，倒也不成问题。可正如方静山老爷子所说，郡王府如今有狮王叶君落和晴川在，别说是刺杀山本川一，恐怕就连潜入其中也成问题。
叶君落是何等人物？神通境强者，能力敌鹤王展布而不落下风的强者。那晴川更是暗堂副堂主，刺客中的王者，一掌几乎将方暮毙掉的强横人物。
有这么两位强者坐镇，就算强如鹤王展布想要杀进郡王府，恐怕都要顾忌三分。
感受着方静山老爷子发自内心的关怀，方暮心中一暖，轻声道：“静山爷爷你不必劝了，我决心已下，况且——”
他嘴角泛起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说道：“况且我并不认为有狮王叶君落和晴川在，就杀不掉山本川一！我与晴川之仇不共戴天，但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武神殿在背后搞鬼，先杀了山本川一，明日再杀掉武神殿的段海，我倒要看看他狮王叶君落又能奈何！”
“可是——”
“方老爷子，方暮既然下了决心，就让他去吧！”
方静山无法坐视方暮去龙潭虎穴冒险，还要继续劝说，冷不丁一旁鹤王发话，让他原本的话顿时吞到肚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曾想到一直沉默的鹤王展布竟然会同意方暮这样近乎于送死的行为。
“我相信方老大的实力，就算杀不掉山本川一，也必定能够全身而退！”
继鹤王展布说完，尚风也表示出自己对方暮的信心。自从见识过方暮的种种奇迹后，他对方暮的信心可谓是彻底爆棚。
莫永奎轻咳一声，笑道：“其实，大家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是我依然相信方暮既然敢提出刺杀山本川一，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可能去白白送死？”
他想到在来到王宫的路上，方暮曾释放出电能力场，结果出人意料，明明用肉眼能够看到他的存在，可偏偏在神识中一片空白。
因此当方暮提出要去刺杀山本川一的时候，莫永奎就已猜到自己这个新主子所依仗的应该便是那神奇的能够屏蔽神识的雷电能力。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如何获得的雷电能力？纵观整个大陆，虽然曾有过强者掌握了雷电力量的传闻，但那些都是大陆上顶尖的存在，即使以他如今半步神通的修为，在那些人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的存在罢了。
除此以外，他还从未听说在控灵境就能掌握雷电能力，并且形成领域的存在。
这个年轻的主子身上，恐怕有着很多的秘密啊！
莫永奎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声。
鹤王展布和莫永奎都表示出对方暮的信心，众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良久，方静山老爷子才沉声道：“既然有展布大人作保，方暮，那你便去吧。不过你要牢记，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清河方氏的子弟，是我们方家的一员，你身上所系的，不止是个人安危，还有我们方家的未来，所以，一切小心！”
他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方暮肩膀，苍老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
方暮用力点头，环视众人，沉声道：“击杀山本川一，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私仇，只要杀了他，至少可让林立玄阵脚大乱。”
林茂锡笑道：“若是能杀了他，明日决斗，林立玄在选派人员上肯定头疼无比。来人，给我把郡王府的地图拿上来。”
庞博上前，用力的捶了下方暮的胸膛，脸色沉重道：“国师大人，老庞我算是服了你，若你今晚能全身而退，明晚，老庞我设宴，我们不醉不归！”
方暮哈哈一笑，接过林茂锡叫人拿来的地图，认真无比的看了片刻，直到将所有地形全部记在脑中，才转身大步离去。
月朗星稀，海岛的夜空，犹如一块通透的玛瑙，黑暗却不沉闷。
方暮出了王宫，一路向南疾驰，片刻之间就已站在了郡王府的墙外。
郡王府墙高院深，戒备森严，一队队身着甲胄的士兵四处巡逻，更有不少先天武者不时隐现在黑暗之中。
方暮所站之处正是一处死角，若是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他冷冷地看着一队士兵自一旁走过，缓缓运转体内灵元，身体轻轻一跃，便已翻过墙头，来到了一处花园之中。
进入控灵境之后，给他最大的改变，便是体内的真元完全转变成为了控灵境强者特有的灵元，相比之前的真元，灵元不但更加凝练，其瞬间所能产生的爆发力也要强了不少。
丹田中，原本的五彩漩涡已稳定了下来，若是有人能看到他的丹田，就会发现，那道五彩漩涡始终以恒定的频率旋转着，不断将天地之间的元力吸收进去。
神识化液，使得方暮对天地元气的亲和度增加了近乎两成之多，大五行功法每运转一圈，都会从天地中吸取大量的元气。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的元气化为元力补充到漩涡之中，可那漩涡始终未曾发生半点变化，就仿佛是永远也喂不饱的怪兽。
他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丹田中的情况，隐隐有所明悟，看来一旦五彩漩涡发生变化，就意味着他的修为更深了一层。
又一队士兵自花园小径走过，几乎与方暮擦身而过，却丝毫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方暮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与夜色融于一体。
三道身影悄然飘过，隐隐有话语声传来：“也不知道王爷是如何想的，竟然将所有先天境界的武者全部派出来守夜，王府中有晴川大人和叶先生两位神通境的强者，就算有不开眼的小贼闯进来，也逃不过他们的感应，何必这般折腾我们呢？”
“东山你有所不知，我听闻白日里晴川大人的侄子山本川一被新来的国师打伤，国主更是请来了赫赫有名的鹤王大人撑腰，那可是神通境巅峰的强者啊，由不得王爷不紧张。”
“什么国主？哼，明天之后，王爷才是岛上唯一的国主，说话要谨慎啊。”
“嘿嘿，口误，口误，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下一处巡逻。”
声音渐渐远去，深夜的花园中恢复了寂静冷清。
方暮悄然自阴暗处走出，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是琢磨着三人的对话。
很显然，林立玄对鹤王的到来大为忌惮，这一点从今夜犹如铁桶般严密的守卫上就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若鹤王展布出手，凭借这些微不足道的士兵和先天武者，想要阻拦他，纯粹是痴心妄想。
进入控灵境之后，方暮才真正的感觉到神通境强者的强大，他们已脱离了正常武者的范畴，举手投足之间，拥有着莫大威能，即使说他们是陆地神仙也毫不夸张。
这样的强者，已不是依靠数量能够解决的了，想要杀掉神通境强者，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嘴角挂起淡淡的哂笑，想必林立玄也清楚这一点，他派出这许多人护卫王府，显然是被鹤王的出现打乱了阵脚。
这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