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太给力

三十二 ...

【32.】

乡下晚间天凉的惊人,我和苏信帮外公把店里的东西全都搬回家以后,倒也暖和了不少。外公给我们泡了两杯热茶,我握到手里,嗅了两下,侃他道,

“外公,这不是铁如来绿峰菠萝春吧?”

外公拧起眉毛,“我有那么缺德嘛,处处山寨?这是你大舅从浙江带回来的好茶。”

苏信端起青瓷杯,抿了一口,“嗯,不错。”

“看吧,还是小信识货,就你个外孙女小人之心。”

我剜他俩一眼,“好吧,现在熟悉了,就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

外公小眼睛狠狠瞪我瞪我,没说话,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跑到小院子里头的藤椅上自个儿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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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翻来覆去没睡着,套件衣服跑门槛上坐着,总觉得乡下真的很不错,夜间只关外面院子的门,家里的大门都是敞开的,空气特别清新,好像把人心都熏陶的特别干净。

我坐了一小会,秋凉袭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一道黑影笼住我,我仰头一看,苏信站在我身后低头看我,他英俊的面孔半埋阴影里,只看得到一边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我收回视线,“怎么,也睡不着啊?”

他在我身边坐下,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冷吗?”

我抱膝,“还行。”

他微吐一口气,慢声说,“这里天空挺好看。”

我这才抬眼看去,视野开阔,天空都清澈,每颗星闪到最亮的程度,就像夜色的瞳孔,没有城市里的那种雾蒙蒙,远处山垣涌动,星星垂得很低,仿佛就躺在山尖。

我看了许久,精神都有些恍惚,直到苏信把我的手拉过去放在握着。

我回过头看他,他没看我,只仰头看星空,黑眸里聚满光亮。

心有灵犀,我也没再言语,就这样任由他姿势很别扭地把手拉在怀里。

通常看小说电视,总觉得看星星是个多恶俗多矫情的桥段,动不动就看星星,看完星星再看流星,接着欲求不满继续看流星雨,到最后都让群众大呼,怎么还看雷阵雨。

可是这份恶俗矫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偏偏被搞得满心满身的温暖心动。

大多恋人表达爱情的方式都是平凡的,辛欣当年喊着要找个开跑车拉横幅追她的男人,现在也只是和宁小白两个人一起吃每日三餐,一起逛逛校园的香樟大道而已。

我好像没别的好,就是特别容易知足,时长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去哪都行,和你在一块就行。

这些话一般都是对我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好姐们说的,可是现在对苏信也一样成立。

苏信在身边轻声淡淡说,“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啊?”我回过神来。

他笑着皱眉拍拍我后脑勺,“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沉默没答他的话,当然他的话我也听到了,而我满脑子在想的,只有五月天《私奔到月球》里面的一句歌词,曾经第一次听就动人心弦的——

这星球,天天有五十亿人,在错过,多幸运,有你一起看星星,在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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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从乡下跟着苏信的车回去了,外公嫌弃我们打扰他独自一人宁静的生活,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扫落叶的同时挥着扫帚把我们往外赶,还边嚷嚷,

“快回去吧,看见你们年轻人就心烦。”

= =见过这样的外公么。

正好六号,我也要返校,就让苏信在我家小区外面等我,顺路好把我带到学校去。

小区门口炸油条的张婶睁着大眼目送我从车上下来,再目送我妈把我送上车,其间苏信还下车替我拿了行李,半天都没说出什么话。

刚准备开车走的时候,我妈敲车窗,递给我我两杯豆浆一纸袋小油条,笑道,

“张婶给的,说专门给我女儿女婿吃的。算是赌输了罚的。”

苏信挺开心,我还没接,他就抢先拿过来放到车前,“谢谢妈。”

他这声“妈”一下子把我脸叫的滚烫,我妈更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路上,苏信极其惬意地问我,“你妈跟张婶赌什么?”

我一手嚼油条一手握着豆浆杯,漫不经心道,“能赌什么,赌她女儿给她钓了个有钱有貌的金龟婿呗。”

苏信不说话,我斜眼过去看他,他唇抿着,面容清冷,没有任何神情。

我本来暖烘烘的心倏地一凉,赶紧把剩下的豆浆都倒进嘴里。

到学校后,假期综合症经过一星期的时间彻底恢复过来,我突然发现跟苏信在一起以后,生活都规律了不少,早上收到短信就是按时吃早饭,给我买了小巧的仙人掌盆栽放在电脑边上用来防辐射,每晚十点半都会打电话来催我睡觉,还有喝牛奶= =我发现苏信同志对牛奶不是一般的热衷啊。

苏信这一日常的举动经常让辛欣临静又嫉又恨,每次见我打电话就对着我咬牙切齿……

果断投入上网和工作,学校又开始捣腾给山区人民捐献衣服的事情,本来只有生活部在做,但是无奈量大。那边的部长就勾搭到我们最近比较清闲的学习部来帮忙,部长真是热心,一口就答应,部里的人虽然怨气甚重,但也不得不开始着手这个工作。

今天晚上,作为副部的我承接了最重要的工作,挨个宿舍楼的挨个寝室的收他们不要的衣服,太悲催了。我从十三栋一直收到十八栋,最后拎的手都软。

到十八栋最后一间,我把两大袋的棉衣夏衣扔到地上,甩甩被酸溜溜的手臂,敲门。

一会儿便有人来打开,我一愣,门里的人也一愣,“轰——”得把门响亮地带上了。

我:= =|||

竟然是只穿了条小裤衩的上次运动会认识的眼镜班长,这孩子真是精瘦精瘦的啊= =

等了没多久,门又被打开,他已经套上衬衫和牛仔裤,蛮不好意思道,“呵呵,没吓着师娘吧。”

我已经对这个称呼自动免疫,摇头,“没有,我过来收衣服的,要捐献给山区人民的,很有意义的,你们要踊跃参与啊= =。”

他热忱无比地回头朝宿舍里招呼,“师娘来收衣服了,快把身上衣服扒了!一个个的,怎么都不配合师娘工作!”

里边有人大吼,“我看你才是最不配合工作的,师娘一来第一个穿上衣服的就是你!”

眼镜班长又灰常羞涩地挠头,笑笑。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等着。”

他回去在柜子里翻了一阵,过会把衣服都集合好,叠好拿出来给我,他这才瞅见我身边地上的两大袋,推推眼镜惊诧道,

“哇,这么多,真没看出来我们学校有这么多好同志!”

我苦脸陪笑= =我也没料到……

这时候,他们宿舍的门被全部打开,顾行止钻进我视线,他瞥瞥地上的衣服,脸色不大好,皱眉问我,

“怎么不叫我?”

我怔了下,估计他是想问怎么不叫他们几个干事,解释道,“一个一个发短信的话,都偷懒,能出来的没几个,还浪费话费。”

他看我两秒,弯身拎起地上的袋子,“还有几个宿舍。”

“没了。”

“那我帮你拎回去。”

我震嘞个惊,为了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啊”了声。

顾行止更不满,走出门,“快走吧,都这么晚了。”

我点点头,把室长递给我的衣服塞进袋子里,拎上袋子跟着顾行止。

顾行止今天居然也穿了一件白色卫衣,看上去忒像乌龙联谊那次初见时的苏信。

回忆起那事,我心里就一片欢愉啊,还会冒出一句俗里俗气的话,缘分呐妙不可言~

路灯把我们两个的影子都拉得很长,顾行止一声不吭走着,我天生话痨,一闷就找不着自我存在感,就说道,

“顾行止你还记得我不?”

“……”

“应该不记得了吧。”

“……”

“太好了,你果然不记得,大好啊~”

“我只记得老抄我作业的小学同桌。”

“……”一提起这事我就愤懑,“你丫的故意的吧。”

顾行止不理会我,只拎着袋子信步走,我朝他背影握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停下来,掏出手机,“啪”地狠狠打开盖子,

“喂?”

“祁月,在上网?现在10点半,可以睡觉了。”苏信声线听起来特慵懒特性感。

“好好,马上睡,不过我现在还在外面。”

我抬眼看看顾行止,他一个人越溜达越远,赶紧放下手机,朝他大吼道,

“喂喂!顾行止!走反了走反了!我宿舍在那边!妈的,走那么快干嘛。”

在抬手把手机送回耳边,“喂?”

那边静默了许久许久,我的心瞬间全部揪起来,苏信这才开口,

“祁月,问你一个问题。”

我大大咧咧道,“问吧。”

“你喜欢我么?”他在那头一字一句认真问。

我没料到他突然问这种话,心底猛地又火车轰隆而过的感觉,有点蒙,扯扯嘴角,“怎么问这个?”

“我就问问。”

我僵在原地,全身全心排满了黑体加粗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难道还没发现么,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开口。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就在我叫完顾行止的名字以后,也许苏信是怀疑我,他真的怀疑我,原来他真的怀疑我的,他怎么会怀疑我怎么能怀疑我?

他不信任我——一瞬间,所有关于“我喜欢你”的黑体加粗字全部断裂合成这五个字,在我心里泛滥出一片酸苦。

如果你都怀疑我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只要一个信任,就像你只要一个确定而已。

偏偏你不给我这份信任,我怎么交给你肯定?

电话那头,苏信又继续道,冰凉的嗓音从我耳膜一直渗透到我身体,

“就这么难以回答?”

苏信在那边重重呼出一口气,之后便是急促的“嘟嘟嘟”。

他挂了电话。

我不做声,拿着电话呆立着,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顾行止的背影模糊成一片,路灯也模糊成一片,天地全都模糊成一片,像全部都淹进水里。

朦胧里顾行止慢慢朝我走近,他有点生气,

“不就没等你嘛,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