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

二十六彼岸花开归如梦下

兰因·璧月二十六、彼岸花开归如梦(下)

那一夜,东溟南峰下,血流成河,

而在多年后,已成为武林有名有望的人物的宇文洛,虽然亲身经历那一夜,但是无论是谁问起,他对那一夜总是讳莫如深,

而此刻,年少的宇文洛正躲在哥哥宇文沨的羽翼下,竭力闪避着那些刀剑,他本就是个三流身手,现在又失去功力,又兼得胆小怕痛怕死,哪里敢去面对东溟高手,也幸好他怕死,所以那眼睛耳朵便格外的灵敏了,虽则手脚上沒法帮上哥哥什么忙,可口头上却是帮忙不少,但凡刀剑递來,无论是左右前后,他总是第一刻知道,然后提醒宇文沨,从而迅速回击或躲闪,而且虽是在如此混乱之下,他倒也未曾慌乱,一言一语清晰明了,偶尔也刺上一剑两剑,配合上宇文沨的招式与长鞭,两兄弟倒真是屡屡遇险化夷,

在他们身旁,宋亘背着宁朗由谢沫护卫着向外,花清和、花扶疏、容月三人背倚御敌,商凭寒孤身单剑,三尺外却有金阙楼时刻关注,随轻尘有一干随教之徒护卫,此刻最有利的反倒是梅鸿冥了,无论是刀是剑还是尘土沙石,但凡到了他手中便化为了暗器,射敌无比的准无比的快无比的毒,

而最叫人吃惊的却是秋横波秋大美人,出身武林世家、父亲为一方宗师其身负绝学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武功高到如此地步却是出人意料之处,都被封住内力,可秋大美人却可一手护柳陌,一手银丝飞出杳无痕,却有东溟高手瞬间倒毙,以至于,偶尔在宇文沨自顾不暇之时,宇文洛会大叫着“救命啊,”躲到秋横波身后去,每每那时,这险地绝境中也引得众人不住发笑,

“这石屋乃按阵式所布,二公子所走方向便为出阵之路,我们跟上,”秋横波百忙中扫一眼四周景况,然后出声提醒众人,

“好,”

众人齐力往明二的方向杀出去,

寒风,依然凛冽,

火光,摇曳扑闪,

杀戮,在刀剑血腥中继续,

惨呼厉吼此起彼伏无处不在,

偶尔还会有妖异惊魂的笑声肆掠着,

“哈哈哈……杀得痛快,杀得本少实在痛快,”

伴随着那妖异笑声的是一道道溅飞的鲜血,一具具倒下的尸身,

那等武功,那种残忍,那等张狂的杀意,无不令得东溟高手胆寒心颤,看着那浴血而來的人,明明紫衣玉容,妖美无伦,却恐怖如修罗厉鬼,

东溟的人是为着使命而杀人,

皇朝武林人为着求生而杀人,

而她,,,兰七,是为着杀人而杀人,,

那一刻,她仿如妖魂附体,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碧眸从未有过的亮,却是无比的冷酷无情,

紫影所到,玉扇所过,必是命断黄泉魂飞魄散,

那刻,宋亘背上的宁朗忽然睁开了眼睛,遥遥看入,那抹噬血紫影,那双冰冷无情的碧眸,

“痛……”

轻轻一声呢喃,混乱厮杀中,宋亘、谢沫依然听到了,回首看去,不由惊喜万分:“小师弟醒啦,”一边说着,两人抬手几剑,杀倒两个东溟高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宁朗从背上放下,

“小师弟,你哪里痛,”两人赶忙将宁朗全身查看一番,就担心刚才混乱中不小心令得小师弟又受伤了,

宁朗恍若未闻,目光遥遥看向前方,

“小师弟,”两人见宁朗不答,只是痴痴的望着前方,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刹时心神一寒,

这里,无论是东溟人还是皇朝人,都在流血,都在杀人,却只有那个人最令人胆颤心惧,

妖魂无情,修罗噬血,

那一刹那,两人同时想到这话,

感觉到怀中的宁朗在挣扎着起身,宋亘忙按住他,“小师弟,你要干么,”

宁朗目光不离那抹紫影,犹在挣扎着站起身,口中喃喃:“杀那么多人……她会痛的……不能……会痛……”

“小师弟,”谢沫惊叫,

“……”宁朗张着口,却无法出声,只是盯着前方,然后目光一散,眼睛又缓缓闭上,

“小师弟,”宋亘心头一紧,伸手在宁朗鼻前一探,剧跳的心缓了下來,幸好,伸手将宁朗再往背上一放,“杀出去,不能让小师弟死在这里,”

“嗯,”谢沫握紧长剑,

月悄悄斜了,夜悄悄过了,

北阙南峰下火光息了起,起了息,只有杀戮未断,

皇朝众侠已折去大半,可留下的皆是身经百战武功高强者,在明二的带领下,众人已渐渐冲出东溟重围,而明、兰两家的高手则慢慢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东溟高手阻隔在外,护着众人往石屋外冲去,

当终于能看到前方的树林时,皇朝众侠已是筋疲力尽,唯有心头一片欢欣,

终于……终于杀出來了,

可是东溟人又怎肯让他们轻易离去,

于是,皇朝众侠边杀边退,东溟高手紧追不舍,从石屋杀到平地,从平地杀到树林……

一路鲜血,一路残肢断臂,一路尸首,一路惨呼厉叫,

为什么这些东溟人老是杀不完,老是挡在前头,

宇文沨喘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四肢渐渐发软,不由得狠狠咬在舌尖上,借着那一丝剧痛提起精神,又往前大跨一步,蓦地耳后风声响起,夹着弟弟宇文洛的叫唤:“大哥左边,”

身不动,手腕一动,长鞭扬起,顿时卷住了从侧刺來的剑锋,同时左手长剑递出,正正刺入对方胸膛,拔剑后退,鲜血喷涌而出,有几点溅到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这个身躯也麻木了罢,

“大哥后面,”耳边又是弟弟的叫唤,当下长鞭往后一挥,卷住了一杆长枪,

“啊,”猛然闻得一声尖叫,微微侧首,眼角瞟到一抹紫影,长长的黑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影儿,刹时,宇文沨想也沒想便松开了长枪,扬鞭卷向那道紫影,身后风声骤响,可已顾不得了,“噗,”的一声,长枪刺入背部,胸前都能看到枪尖儿,前所未有的痛,可是不能放手,绝不可以放开鞭子,

那一日,他沒能抓住,以至她跌落海中被暴风雨淹沒,这一回,他一定抓住的,

“大哥,”宇文洛惊恐大叫,

宇文沨恍若未闻,握鞭的左手依稳稳的卷着紫衣的人,一个巧劲,将之安然放在地上,对面有人挥刀砍來,他抬起左手,长剑扬起,神色平静却惨烈的迎上对手,刀深深砍在肩上,剑割上对方颈脖,血花溅开,不知是对手的还是自己的,眼前一阵模糊,依稀有人倒下了,耳边似有人惊恐的大叫“宇文大哥,”,嗯,还不能倒下,背后风声再起,敌人又來了,鞭子向后挥去,似乎是击在了什么上,不管了,左手长剑再提,吸气转身,狠狠挥落,嚓咔砍在了什么上,腹上又是一痛,眼前一片血红,砰的有什么倒下了……

“大哥,”

嗯,这是弟弟带着哭腔的叫声,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老这么容易哭,

“宇文大哥,”

嗯,这是谁的声音,

然后,周围忽然一下子便安静极了,静得杳无一丝声响……难道东溟岛的人都死光了吗,刀剑声沒了,喊杀声也沒有了,嗯,总算都死光了……心神一松,身子一软,终于……可以歇息了,

又突然的,耳边一下隐隐约约的又有了许多的声音,似乎很多的人在叫,很多的人在喊,还有人在哭……真吵啊,身子被摇动了,很难受,很想告诉他们,不要摇了,很痛的……可是眼前一片沉重的黑,沒有一丝力气,很累很困,黑暗越來越浓,就要永远的沉入了,再也不会回來……不,还沒有看到……

“大哥,大哥,”

“宇文大哥,宇文大哥,”

挣扎着抬起眼皮,看到了小弟宇文洛那张脸,一脸的泪和鼻涕,真脏啊,得叫他快洗干净,否则爹爹看见了又要骂他了,而且这样出门会丢了宇文世家的脸的,不过,看着蛮好玩的,像猫脸,

“宇文大哥,”

一个急切的声音钻入耳膜,然后眼前飘过一缕黑发,精神不由一振,然后看清了……紫衣,黑发,眼睛……那是一张带泪的花容,悲切的看着他,伤心欲绝,是容月呀……不由得想笑,

“大哥,”宇文洛看着兄长脸上缓缓的绽一抹极淡的笑,嘴唇动了动,似要说话,忙俯下身子贴近了耳朵,只听得一声极轻的呢喃如风溢出,

“原來不是……”

猛然,心头仿被什么重重击下,轰隆一声,耳际雷鸣,整个人一瞬间都震傻了,

“怎么啦,宇文大公子又受伤了吗,”一道清魅的声音远远传來,三分邪妄三分调笑四分疑惑,

那涣散的瞳眸忽地闪现一丝亮光,

宇文洛心头一痛,蓦然间明白了什么,猛地大叫一声,“七少,”

“啊,”兰七被这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忙飘了过來,“怎么啦,要本少帮忙吗,”

“是的,”宇文洛眼中有什么汹涌而出,将怀中抱着的兄长急急往兰七怀中一推,“七少,你功力高,你快……快帮大哥看看,你救救我大哥,”

将兄长推入兰七怀中,却再也不敢看兄长脸上的神情,转过头去,只觉得胸口钻心的痛,咽喉处被什么掐住了,已经无法呼吸了,死命的吸气,吸气,喉咙抽风似的作响,终于……“哇,”的一声放声恸哭起來,

兰七被宇文洛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往怀中的人看去,这一看,饶是她血冷心硬也是吓一大跳,宇文沨全身都是血,胸口犹插着枪尖,左肩已被砍断,腹部一个大洞,鲜血滔涌而出,地上一大片濡湿,

“你们怎么不先给他止血,”低喝一声,手下连连挥动,点穴止血,指尖触及那躯体时,心底一沉,探向脉膊,便从头凉到脚底,

“宇文……兄……”兰七轻唤一声,握掌输一丝内力过去,想替他缓一口气,却是石沉大海,手一颤,碧眸无力的看向那人,

那人整个都是血色的,却只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白得如纸,白得似雪,即算这纸雪上沾着血污,却渗不进一丝血气,那双淡褐色的眼睛此刻却是极亮,沒有往昔的冷峻倨傲,柔软的明亮的,仿似说着什么话,而他的唇确实在动,在说话,

“宇文兄,你要说什么,”兰七俯身凑近,

“……梦……”

“宇文兄,”

“……”

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里的光终于散了,终于灭了,

只有唇角微微的勾起,

头,轻轻一侧,萎落那个刚刚触及、此生唯一一次、却至死犹在的怀抱,

“宇文大哥,”容月凄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宇文沨,

“大哥,”宇文洛也扑了过去,却顺势一把挤开了容月,将兄长又推回兰七怀中,紧紧握着兄长犹存温热的手掌,脸上泪水鼻涕一起汹涌着,

容月被宇文洛一把拉开跌倒在地上,痴痴看着宇文沨惨白无息的脸,泪不断纷涌,心头绞痛欲裂,全天地这一刻都死寂一片,再无生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张阖目安睡的脸,莫名的,唇角一弯,一滴泪珠渗入,苦涩冰凉的,摸索着捡起地上一柄长剑,抬手便往颈上抹去,

“叮,”兰七指尖一弹,便将长剑弹落,碧眸冷冷的看着容月,“你的命可真贱,”

说话间,脚瞬即一踢,将宇文洛踢飞丈远,玉扇一张,便架住头顶落下的两柄长剑,手腕一转,长剑断为两截,同时抱着宇文沨弹身跃起,半空中双足连环踢出,两名东溟高手应声落地,飘身落下时,顺手将宇文沨抛向宇文洛,

“哼,本少给你报仇,”冷冷的一语,紫影已然飘远,

宇文洛接着兄长的身体,那已是一具毫无气息毫无知觉的尸身,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胸口却是撕心裂肺的痛起來,无法承受的痛楚令得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來,仿佛身体的痛心中的恨可借着泪水与哭声倾泻而出,

“大哥……”

容月爬了过來,娇容惨白得无一丝生气,眼中神色木木呆呆的如一具失魂的泥娃娃,

“让我……看看宇文大哥……好不好……”

“你走开,”宇文洛把兄长往怀里抱,护得严严实实的,一边嘶声哭喊着道,“我不怪你……可是你走开……现在不要碰我大哥……我不怪你……呜呜呜……可你不要碰我大哥……”将兄长越抱越紧,就怕一个疏露便要被夺走,反反复复的哭喊道,

容月沒有走开,却也沒有再近一步,只是木木呆呆痴痴傻傻的看着,看着……仿佛矗立半世的木偶,仿佛可以一看千万年,

“容月,”

花扶疏与花清和险乱中与容月走散了,此刻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冲了过來,却只见容月木然的跪坐在地上,不远处……宇文洛抱着一身鲜血的宇文沨嚎哭着,

待看清宇文沨那一身的伤与那毫无生气的面孔,花清和与花扶疏同时心头猛然一紧,一股悲楚漫开,可是……此刻焉是悲伤时刻,

“宇文世兄,我们快离开这里,”花清和走过去一把抱起宇文沨的尸身便走,

“大哥,”宇文洛慌乱伸手要抢回兄长,

“你想要这些人都白死吗,”花清和猛然一声厉喝,那眼中的悲愤之色令得宇文洛一震,不由得放手,

“快走,”花扶疏也一把扯起木然痴呆的容月,

几人刚走几步,便被三名东溟高手追上,眼见大刀砍來,花扶疏将容月往身后一护,长剑一横,正要迎击,却蓦地眼前青影一闪,然后叮叮叮的三响,紧接着又是三声闷哼,刀光沒了,东溟高手也倒下了,眼前唯余一道青影矗立,修长雅淡仿如孤松玉树,

“二……二公子,”几人此刻都分不清心中是惊是喜,

“去树林里,”明二丢下一句,青影晃动,人便跃向前方,

几人赶忙回身继续前跑,又行得数丈发现竟未再有敌追,一口气跑到树林里,便见那里陆陆续续的已聚集了许些人,一个个血污满身,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许多人喘息后回首看去,不由惊愕又惊喜,

但见前方数丈外,明、兰两家的高手已渐渐联成一线,将东溟高手阻在那边,而在这边的那些东溟高手……则只见紫影青衫仿如鬼魅出沒,出手一次,便一人毙命倒下,片刻后,本还在追杀的东溟高手便死得一干二净,同时,明、兰两家的高手也在那一刻真正的联结成一线,密密牢牢的仿如一道铜墙铁壁般横贯于前,任是东溟高手如何攻击,也无法突破,

这边明二、兰七环视一圈,除却那蹒跚着往树林走去的皇朝众侠,已再无东溟敌手,

“果然还是杀人痛快,”兰七冷然的看着手中玉扇,洁白的扇面上沾满鲜红的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明二侧首看兰七,

那身紫衣已沾满血迹,雪玉的脸颊上溅有数点腥红,一双碧眸如浸在寒潭的星子,冰亮的渗着冷入骨髓的光芒,

移开视线,淡淡的道:“七少莫要杀得性起反害了自己,”

兰七闻言转首看他,寒星似的碧眸中闪过一丝陌生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死的人再多我们都沒有感觉,若哪一日,我们其中一人死去,你我会如何,”

那轻轻一语在厮杀中在刀哮剑鸣中显得那么的轻忽缥缈,淡不可闻,

可是兰七知道自己说了,明二也听到了,

可那一刻,他们却又如同未曾有过此语一般,兰七碧眸冰冷的望着滴血的玉扇,明二眸光空濛如昔的越过人墙望向前方的火光、厮杀与死亡,

可那一刻,心底却在同问,

你我,是欢喜庆幸,因为这世间唯一的劲敌已死去,

你我,是失落寂寞,因为这世间唯一了解的靠得最近的人已死去,

你我,是否会有悲痛忧伤,因为……

这世间,可还有能令你我悲伤之人,

“住手,”

倏地一个声音传來,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全场都听清楚,也足够震慑住所有的人,

东溟高手顿时都收招后退,便是与兰曈、兰昽杀得难分难解的屈怀柳、万埃也立时停了手,

沒了对手,明、兰两家的人自然也就收了手,兰曈、兰昽、明婴、明落迅速飞身落回明二、兰七身边,

一道墨蓝身影缓缓而出,无视满地的血腥与尸身,就那么从容不迫的踱來,然后隔着三丈之距停步,目光直直落向明二、兰七,

“你们终于來了,”平平淡淡一语,仿似是那等待已久的老友甫相逢时的一句寒喧,

在那人目光望來之时,明、兰两家的人不由同时侧退几步,只觉得那目光充满迫力,令得他们不敢挡着那人的视线,

于是那道人墙拉开了数尺,露出人墙之后并肩而立的明二、兰七,

“其实我们來了很久了,奈何云少主很不懂待客之道,”兰七碧眸转向云无涯,

“客人也不见得有多礼貌,”云无涯目光扫向满地的尸首,

“那也是云少主先不懂做客之道的,”兰七又加一句,暗刺东溟暗算守令宫强夺“兰因璧月”,

云无涯闻言却只是淡淡一句道:“要真算起來,永远都是皇朝欠着我们的,”

“哦,”兰七碧眸闪了闪,移过目光看向明二,

云无涯也转眸望向明二,两人目光半空交会,彼此都是从容淡定,悠远静钝,

“无论谁欠谁的,此刻……”明二目光望向那些刀剑沾血的东溟高手,转而落向地上那些死去的人,“云少主可愿给个答案,让这些人能死得瞑目,”

云无涯略带倦意的目光飘过那些尸身,再移眸迎向兰七妖异的碧眸、明二空濛遥远的目光,片刻后才道:“今夜你我都是杀人者,又何必再腥腥作态,东溟与皇朝的恩怨,又岂是一时半刻解说得清的,又岂是几句空言可解决得了的,”

“云少主之意是,”明二看着对面那个人,

“今夜再继续,也不过是再多死人,沒有任何意义,”云无涯淡漠的道,

“死在本少扇下的人命可真是贱呀,”兰七懒懒的插一句,

云无涯目光迎向兰七冰冷妖异的碧眸,淡淡开口道:“你我与他们又有何差别,他日死,或者是万箭穿心,或许在荒山乱岗,或许会尸骨无存,无论怎样不过都是一口气沒了,”

兰七闻言不由一怔,对面那张尊贵英俊的面孔上有一双冷漠中略带倦意的眼睛,有那么一刹,她不明白对面这个人,她又似乎能理解对面那个人的灵魂,

“死去的人不再在意,可活着的人却不肯糊涂,”明二淡雅的嗓音传來,

云无涯目光扫视一圈,最后遥遥落向远方那幽沉的夜色里,道:“十二月九日,南峰之顶,本少主等你们,”